芣苢君倚在柱子上,揉了揉眼睛,“不是说栖梧君把她救走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柒寻捏紧了拳头,“我去瀛洲找到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瀛洲?”芣苢君不解道:“顾宁广邀天下参加伏魔大会,又在伏魔大会上说师兄救走了若若,背地里又把若若囚禁在瀛洲备受折磨,他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是临时起意。”柒寻分析道:“如果一开始他就打算囚禁圣君的话大可不必兴师动众,广而告之。”柒寻顿了顿又说到:“也可能他就是冲着招摇来的,借伏魔大会把招摇推上风口浪尖。”
芣苢君思忖着柒寻的话,想起若水手腕、脚腕上的伤痕,“也可能他发现了若若身上的秘密,但是已经通知了天下仙门,然后做了局。”
秘密?柒寻想到了什么,沉着脸。
玉芙蓉从屋子里出来,神色有些复杂,若水身上的伤,真的难以想象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芣苢君和柒寻又进了屋子,看着躺尸般的若水。
“她……不会有事吧。”栖梧君颤抖着问。
芣苢君说道:“应无性命之忧,但是失血过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上一次她放干了身上的血,睡了许久。”
“放干了身上的血?”柒寻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芣苢君看了看柒寻,既然顾宁已经知道了,也是瞒不了多久了,他能去瀛洲把若若救回来,应该是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芣苢君便把若水以血救城的事情说了,“那时候我们云游天下,到了不夜城……”
柒寻听完,久久不能言语。
芣苢君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去不夜城,如果我没有跟她赌气,如果我没有带她回招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果?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柒寻落寞地说道,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芣苢君苦笑,“是啊,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他又仔细地给若水检查了一番,说道:“其它的伤都能慢慢将养,但是身上的蚀骨消魂钉,很棘手。”
蚀骨消魂钉是瀛洲的独门秘器,除了瀛洲内传弟子,没人知道怎么拔钉,除非生拔,一颗一颗地剜出来,这种方法,光想想就让人恶寒。
柒寻在若水的手腕上绑了一串铃铛,趁着夜色离开了云浮镇,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竟然带来了瀛洲大小姐顾笑。
芣苢君有些吃惊,当年二人可是不打不相识。
“瀛洲顾笑,见过芣苢君。”顾笑抱拳行礼。
芣苢君本来还觉得自己挺愧疚的,当年错把她当成了恶人,还跟人过不去,但是一听是瀛洲的人,脸上就挂不住了,哼一声,“原来是瀛洲的顾大小姐啊,不知道您来这儿所为何事啊?”
芣苢君语气不善,顾笑有些尴尬,看了看柒寻。
“是我让她来给若……给圣君拔蚀骨消魂钉的。”柒寻说道。
“他们瀛洲的人把人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知道信不信得过。”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阿宁他做了这些,我一直以为她已经被救走了。”顾笑说道。
芣苢君鼻眼朝天,不想搭理他,顾宁把人弄成这个样子,还栽赃嫁祸,身为瀛洲大小姐,顾宁的姐姐,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谁信啊。
顾笑有些无奈,“我知道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但是我就是来给若水拔钉的,我孤身前来,耍不了什么花样,你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芣苢君哑口无言,人是柒寻带来的,他们现在确实没有别的法子。
顾笑看到若水的时候也惊呆了,她独闯瀛洲的时候意气风发,如今全然没有当初半分样子。
炎火洞坍塌,顾宁对外说是魔界中人来捣乱,直到柒寻来找到她,告诉她顾宁的卑鄙行径,她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证据就在眼前,好像不得不信。
顾笑用独门秘法把若水身上的蚀骨钉都拔了干净,一刻也没有停留,转身回了瀛洲,她一定要弄清楚,阿宁到底在做什么。
最棘手的蚀骨消魂钉已经解决了,剩下满身的窟窿只能慢慢来,好好养。
若水每天都要药浴,在药桶里泡一两个时辰,芣苢君负责熬药配药,玉芙蓉负责生活起居,柒寻负责弄些蔬菜水果,做成汤汁儿给若水服下。
某天夜黑风高,突然来了一批蒙面人,好在柒寻寸步不离地守在若水身边,他们才没有得逞,灰溜溜地逃走了,只是经此一事,柒寻越发小心,不敢离开若水半步。
仙女祠香火旺盛,若水也在慢慢恢复,但是芣苢君却心事重重,这天芣苢君照例给若水把脉,面色沉重。
“怎么了?”柒寻问道。
芣苢君叹了一口气,“若若她……”
“她怎么了?”
“怀……怀孕了,之前不确定,现在脉象已经很明显了”。
若水怀孕了?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柒寻头上。
“她身子太弱,孩子也长得慢,看起来也就一个多月的样子。”芣苢君愤怒中又带着丝丝心疼。
一个多月吗?是……顾宁!柒寻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日子一天天过去,奇怪的是腹中的胎儿却一直没什么变化,若水面色越来越红润,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过去了。
柒寻坐在床前削着苹果,一个苹果削完了,抬头,看着若水微微睁开的眼睛正看着他。
“若儿~”柒寻情不自禁地唤到。
若水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柒寻把手中的匕首放在床边,宽大的手掌附在若水的脸上,“若儿,你终于醒了。”
柒寻正沉浸在激动喜悦中,若水却摸着床边的匕首,用力朝柒寻刺去,匕首正中胳膊,柒寻一愣,收回手,看着若水,她双眼充满了仇恨。
“圣君,属下是柒寻啊。”不知道若水是怎么回事,柒寻只得轻声安抚。
“柒——寻?”若水重复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搜寻相关的记忆,随后又沉沉睡去。
“若儿……圣君……”柒寻一遍遍地喊着,若水都没有反应。
他转身出去,片刻之后带着芣苢君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芣苢君给若水把了脉,又把被子给她盖好,回头看到柒寻胳膊上的匕首,“你……没事吧。”
“我没事,若……圣君怎么样了?”
“刚刚既然已经醒过来了,就没什么大碍了,许是刚刚刺伤了你,受其反噬,又昏睡过去了。”
柒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手拔了胳膊上的匕首,随意包扎两下。
若水这一睡又足足睡了三日才转醒,柒寻就靠在床头,不休不眠,胡茬儿都长了一圈儿,看着床上略有动静,立马蹲在床头,“圣君~”
若水挣扎着起身,柒寻连忙起身去扶,若水坐起来看着柒寻,把他的衣袖撩到肩上,胳膊上绑着白布。
“抱歉。”若水说道。
“属下惶恐,只是皮外伤而已,圣君不用放在心上。”柒寻说着又坐在旁边削果子。
若水看着专注的柒寻,冷不伶仃冒出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跟栖梧君挺像的?”
削梨子的手一顿,果皮断裂掉在地上,“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圣君是把属下认成栖梧君了吗?”
若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吧,她看着柒寻,好像确实不怎么像,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身上有栖梧君的影子?
柒寻在若水的注视下削好一只梨,细心分成小块儿,再把梨核削掉递给若水,若水接过来接过来看着梨块儿,迟迟没有下嘴。
“怎么了?圣君不喜欢吗?”柒寻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家吃梨是分开吃的?都是整个整个地吃。”若水嘴上这样说着还是轻轻地咬了一口。
分梨?分离?柒寻夺过若水手中剩下的半截儿梨,“我……属下重新给您削个苹果吧。”
若水伸手抢过梨子,“本就是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吃什么苹果?”若水虽面带微笑,但是笑得苦涩,让人心疼不已。
柒寻还是削了一个苹果给若水,信誓旦旦地说道:“属下定对圣君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