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阖上早已经泛黄的书页,胡鸽的胸中再次有什么起伏翻滚开来,这是一本他偶然之间从家中地下室里找到的已经没有书壳的小本子,上边以一种极其潦草的方式记录着某些颇为怪异甚至是恐怖的内容,也许是害怕自己一旦将这小本子交出去,父母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它从自己手中收走,并且再也不会给他看一眼的机会。
倒不是他真的对于这个小本子之中的内容有多么浓厚的兴趣,而是他对于这个小本子本身产生了一些兴趣,他今年刚满十五岁,正是好奇心极其旺盛,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特别上心的年纪,而他所在的学校里边刚好就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教授,他本来已经退休多年,不过因为近来学校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情,最后竟让他自愿出山来当他们初三年纪的代课老师。
而这位老教授主要的代课科目是历史、地理以及化学,他原本就是一位教学经验和知识面都极其丰富的老教授,再加上其教学风格颇为风趣幽默,于是大部分上过他课的学生都逐渐喜欢上了他所代课的科目,即使很多原本对于学习不太上心的学生,也越发多的被他激发了学习的兴趣,学习成绩竟然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说来也巧,胡鸽正是这样一位原本长期晚上熬夜玩游戏,白天课堂上呼呼大睡的家伙,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同学给他取了一个外号“睡神!”课堂上的老师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久而久之就由他当睡神了,只要他不太过于影响其他同学上课就行。
然而自从这位老教授当了胡鸽他班上的代课老师之后,胡鸽上课睡觉的情况就有了很大的改观,特别是老教授所代理的历史、地理、化学这三门课,他一定会是聚精会神的听课,甚至还会在上课之前提前预习当天所要学的重点知识内容,很多同学都将这当成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不仅如此胡鸽上课的时候还变得喜欢主动提问和回答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嘲笑胡鸽所提出的问题相当奇怪和离谱,然而这位老教授却总是会十分耐心的去帮他解答问题,而自从胡鸽在自家地下室之中找到这个小本子以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然而他一直却都没有能够下定决心,是否要将这个小本子带去给老教授看看,不仅仅是关于这个小本子上所记录的内容,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个小本子本身的材质也许只有老教授能够看得明白。
这天老教授上课的时候胡鸽显得一反常态,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奇怪,像是有很重的心事,老教授一生识人无数,他似乎是看透了胡鸽的的心事,于是下课之后便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老教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胡鸽却也没有说话,似乎是想要等他自己主动将事情给说出来,胡鸽的表情开始的时候还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眼神不断的闪躲着老教授的目光,老教授见他这样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端起了讲桌上的一杯茶开始颇为惬意的品尝了起来。
这节课是下午的倒数第二节课,而最后一节课则是体育课,幸运的是最近体育老师的身体状态还不错,没有出现动不动就生病需要班主任代课的情况,随着上课时间的逐渐接近,班上剩下的几个同学也都最终离开了教室,最后就只剩下坐在讲台上惬意的喝着茶的老教授以及神情不太自然的胡鸽。
“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你最喜欢上的体育课,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先去上课吧,不过这次你不说,下次你想找我来说我也不会听了。”
老教授弯下身子看了看手上带着的手表,手表的样式很古旧,一看就不是最近一二十年所流行的款式,不过也能够看得出老教授对这手表平日里极其爱惜,表面之上的金属色泽鲜艳,仿佛有一种能够穿透时间长河的力量蕴含在其中。
伴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老教授准备起身了,这时候却见胡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灰灰暗暗的小口袋来,口袋不大,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装下多少东西,不过很显然它一下子就引起了老教授的注意,或许他也对这个小口袋的材质产生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刚起身了一半的老教授又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他并没有急着去打开这个小口袋,而是目光炯炯的反复打量着它以及胡鸽的表情,胡鸽此时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怪异的笑容,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他这个表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或许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吧,他会将这个小口袋带在自己身上就说明了他是准备要将这件事告诉老教授的,只不过他可能一直没有找到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时机。
直到最后老教授也没有将小口袋打开,他只是让胡鸽将它留在自己这儿,他回家之后再去仔细的研究研究,然后让胡鸽去上体育课。
胡鸽和这个年纪的其他男孩子一样喜欢运动,喜欢打篮球或者踢足球,然而今天这节课他却没有多少心情去打球,班上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邀请他一队去和旁边班的约篮球四对四他竟然也直接拒绝了。
“你小子今天在发什么神经啊?”
“刚才老教授留你下来说了些什么吗?”
“你们自己去打球,我今天没有什么心情。”
“这家伙今天好奇怪啊!算了我们别理他了,他爱来不来,反正也不差他这一个。”
胡鸽放学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甚至走上了一条与回家方向完全不同的小路,学校距离他家本来并不远,即使走得比较慢也不会超过半小时的路程,但今天放学之后他独自一人朝着学校后山走去。
他所在的这所学校建在城市与农村的交界之处,在学校的附近有好几座大山,半山之上也有一些农家居住,梯田一层一层的从上向下排开,不过山路并不好走,一般放学之后也很少会有学生从学校的后山出来,白天的时候上下山尚且还能够看得清楚路,但要是傍晚太阳下山之后还在山路上的话就会变得举步维艰。
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半山腰上有一处破旧的房子,房子看起来已经有至少半个世纪以上的年纪了,各种青苔以及藤蔓植物将其表面完全覆盖,一些周围的农民会将这座小房子当作临时的遮蔽之处,但是其他大部分时间里一般都不会有人来这。
胡鸽小心翼翼的来到这里,一边走着一边还向着周围看看,在确定周围都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慢慢的走向了破房子的正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裤兜里又拿出了另外一个小口袋,不同于之前他交给老教授的那个小口袋,这个口袋似乎都没有口子,原本的口子被用两排密集的阵线给封了起来。
相比于给老教授的那个小口袋,这个小口袋更鼓更圆一些,也不知道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胡鸽的手脚都很慢,像是很害怕自己不小心就会把这个小口袋里边的东西给碰碎了似的。
随后他竟然徒手在布满了碎石头和随泥土的地面上挖出了一个小洞,再又将这个小口袋小心翼翼的塞进这个小洞里边,这个时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最后一缕夕阳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徘徊了片刻就头也不回的落下了山坡。
在回家的路上周围早已经被夜幕所笼罩,他已经做好了回到家里被母亲狠狠教训一番的心理准备,然而说来也很奇怪,当他敲响家门之后却并没有人应答,他耐下心子在门口等了一会,随后又用力的敲了几下门,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父母应该都在家里才对,胡鸽的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他脑子飞速的转动着,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母亲给他的书包里塞了一把钥匙的,他平时上学出门经常都会忘记带钥匙,有的时候母亲看见了就会帮他把钥匙给顺手放进书包里边。
钥匙被轻轻的插入钥匙孔内,随着钥匙的旋转,家门缓缓的被打开了,屋里很黑没有一丝灯光,胡鸽心头有些慌乱以至于找了一会才找到客厅的灯所在,当日光灯被点亮,屋里的黑暗被驱散,这丝慌乱的感觉才慢慢的消散开去。
然而父母都没有在家中,这真的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当胡鸽转身走向厨房的时候,却闻到一缕肉香传进了他的鼻子里,他那饥肠辘辘的肚子此时也不太争气的叫唤了起来,这味道正是母亲经常给他煲的肉汤,看来母亲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临时出去了,想到这里胡鸽心头悬起来的一块大石头才勉强的落下了。
他将饭菜与端上桌子,又等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门外终于传来了敲门声,敲门真是母亲和父亲。
这一顿晚饭胡鸽吃了很多,特别是喝了特别多的肉汤,他感觉这真的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肉汤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感觉特别的饿,特别的渴。
他没有问父母刚才去哪了,父母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得有些晚,尽管这顿饭特别的好吃,但是餐桌上的氛围却显得有些奇怪,胡鸽心理隐隐的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也没有说出口来。
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中考了,时间总是像流水一般在指尖轻易的就流淌了过去,在上了初中之后他一直觉得学校的生活是那么的孤独而无趣,比在家里的时光还要更加的无聊,特别是英语和数学简直就是噩梦,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了,但是却根本就没有学习方面的天赋,英语单词每天都要背,数学卷子一张接着一张看得头都大了。
明明他都回答不上那些问题,老师们却总是特别喜欢抽他起来回答问题,这分明是让他难堪让他痛苦,于是他越来越不喜欢上课,越来越听不进他们所讲的内容,到了英语课和数学课上的时候他一定会埋头呼呼睡觉,又不管自己到底是真睡的着还是假睡的着,反正不想看见这两位老师那狰狞的面容。
但其实他并不是一点求知欲都没有,一点想要学好的心思都没有,老教授的到来证明了这一点,如果能够有两个好老师的话,或许即使是英语和数学这两科他也是能够学好的吧!
不过现在说来已经晚了,以他现在的成绩想要在中考上超过五百分都是一件奢望,这样的成绩显然是没有办法考上一所重点高中的,甚至可能连一所普通高中都很难考上,若真是那样他以后又能够去干什么事情啦?
想着想着胡鸽不禁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