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慌忙躲到一块大青石后面,探身一看,惊喜地发现是阿照养的那只狼——大灰。
大灰见到她,甚是欢快,轻轻摆动僵硬的狼尾,亲切地往夏爷衣裙上磨蹭。
“大灰,太好了。”今夏轻抚它头顶,蹲身柔声道,“你带我去寻斧头帮可好?斧头帮的冯爷,那晚在大满山,你见过的。”
大灰听后,一双前爪不停刨雪地,伸着舌头,宛若在点头,又恍如什么也没听懂。
“就是找这座山上,有人的地方。”今夏急得语无伦次,暗自心想:你到底能不能听懂小爷的话呀?
大灰刨了十几下雪地后,转身往西南方向奔去。今夏心中犹豫片刻,最后一咬牙,跟了上去。
月光下,雪地里,一人一狼,穿梭在贺兰山上。远远望去,犹如一幅水墨画。
在大灰带领下,她们行走约一刻钟的功夫,今夏猛地发现远处有十几个身影,而且看身高,应该全是男子。
是些什么人?深更半夜的,出来闲逛?为了安全,夏爷猫起身子,躲在几棵干枯又高大的蒿草旁。
大灰宛若能明白今夏心思,也甩甩尾巴,走过来趴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今夏孩子气地冲大灰做个禁声的手势,随即伸头窥探那十几个人。
过了一会儿,一道熟悉的声音猛地传进夏爷耳中——
“冯爷,这次多谢您了!”
不是杨岳的声音却又是谁?
“大杨!”今夏闪电般跳起来,三步化作两步来到杨岳等人面前,“谢圆圆,冯爷,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今夏!你怎么会在此,陆大人呢?”
“袁大虾!你怎会在此,陆绎呢?”
谢霄、杨岳异口同声惊问。
说来也巧,兴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当夜岑福被欧阳天的人伏击,然后将他五花大绑扔至一处悬崖之下,因有积雪的保护,岑校尉并未殒命,只是昏迷了。天亮之时,被路过的斧头帮兄弟抬回了斧头帮。
冯爷撕去岑福脸上人皮,细细打量,隐约见过他,想起是陆绎的心腹。想到重情重义的大人,冯爷令手下救活了岑福。
第二日,杨岳、谢霄前去寻找岑福的时候,凭借追踪术,二人一直找到了贺兰山上的斧头帮……双方见面后,杨岳机灵地求冯爷救陆绎夫妇。
这才有了众人在半山腰巧遇今夏的事情。
冯爷见到今夏,也是大大出乎所料:“袁姑娘,怎么只有你自己?陆绎呢?”
尽管夏爷已为人妇,冯爷习惯性地称呼她姑娘。
提到夫君,今夏眼睛一红,黑漆漆的双眸浮现水汽:“大人,大人可能被欧阳天抓走了……”
“欧阳天?”冯爷望向杨岳、谢霄,若有所思地问,“昔年略有耳闻,是不是当初在南疆作威作福的欧阳家,据悉此人是严世蕃的亲舅舅。”
“没错,就是他。”谢霄一脸愤怒,“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冯爷老奸巨猾,并不想为斧头帮树敌,沉思片刻:“我只助你们救出陆绎,其余的事情,斧头帮不想趟这浑水。”
“那是自然。只要冯爷肯出手相救陆大人,我们就感恩戴德了。”杨岳双手作揖,声音都透着感激。
“太好了,谢谢冯爷,谢谢冯爷。”今夏双眸闪烁着兴奋、希望的神采。
冯爷当机立断,转身对一名手下说道:“你火速去点燃信号烟花,令方圆十公里所有兄弟,见到可疑之人,统统拿下。”
“是。”
望着杨岳、谢霄,夏爷心头有无数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心道:先救大人要紧。
冯爷带十几名手下,随谢霄、今夏和杨岳往山脚下赶去。
而一旁的大灰,无精打采地趴在雪地里,神情哀怨,再一次被主人心爱的姑娘抛弃了。
阿照养的狼大灰,可怜兮兮地盯着今夏、谢霄、杨岳和冯爷及斧头帮十几名兄弟的背影,哀嚎一声。
月光中,一行人踏雪赶到山下,却哪里还有陆绎、欧阳天等人的影子。
今夏望着大青石旁地上凌乱的脚印,心如刀割,冷风吹在她脸上,眼泪在眼眶中一直打转,倔强的夏爷不肯哭出声。
杨岳顾不上安慰今夏,弯腰细细查看……最终指着西南方向说道:“冯爷,应该是那个方向,追吧!”
冯爷紧拧着眉心,思虑片刻,最后点头应允道:“积雪太厚,他们走不快,你们先行一步,我带帮里兄弟随后就到。”
谢霄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张了张嘴,没好气地狠狠剜了冯爷一眼,心道:这厮狡猾的很。
杨岳、今夏也心有怨言,却顾不上腹议,冲冯爷双手一抱拳,转身沿着雪中靴印追去。
再说欧阳天等人带陆绎往回走的路上,见半空中升起斧头帮的信号烟花。他们看不懂什么意思,却也总觉得与陆绎有关,索性绕道而行,因而并未碰到斧头帮的人。
一行人押解着陆绎,心里警铃大作,不时东张西望,生怕有救兵从天而降。踩着积雪,终于来到贺兰亭,猴子带人早已将扯立克与他下属捆绑结实,远远望去,被捆住手脚的蒙古兵躺在雪地里,凄惨中带着些许滑稽。
“老爷,这些蒙古人,如何处置?”猴子过来问欧阳天。
自从红叶镇逃走,欧阳天从未如此刻这般爽快过,他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来到扯立克面前,不屑地垂眼瞥了眼,冷哼一声:“大汗,此处背靠贺兰山,景色优美,还有你的心腹们也都在此陪伴,黄泉路上,想来也不会孤单。”
扯立克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却也于事无补,口中塞了布团,他什么也做不了。
陆绎冷眼旁观,一声不吭,他功力尚未恢复,不敢轻举妄动。大人在心里默默期盼:今夏,就算你不能搬来救兵,也一定要平安回到府衙,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所有的蒙古将士都瞪着欧阳天,倘若目光能杀人,这老贼早就灰飞烟灭了。
欧阳天望了望四周,阴沉着脸说道:“猴子,你们几个随我回部落,至于这些蒙古将士,就让他们在此地好好休息吧!”
“是。”
猴子过来押解着陆绎,欧阳天紧跟其后,十几个人手执兵刃,尾随在欧阳天身后不远处……一行人小心谨慎地往扯立克部落赶去。
月光如水,洒在积雪上,透着丝丝哀怨。众人踏雪的声音,甚有节律……突然,这充满节律的脚步声被打乱。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猴子神情一凛,转身探头望去,远处浮现出一道弯弯曲曲的长龙,定睛一看,却全是火把。
“有骑兵?”
“是蒙古人?还是大明铁骑?”
……
欧阳天的手下开始小声议论,个个脸色骤变。
“慌什么?”欧阳天大声斥责,心里升起恐惧,“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你们便怕成这样?如何成大事?”
马蹄声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