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三位仙姑才慢慢爬起来,齐齐跪在周禛面前,师父,仙师的乱喊一通。
周禛居然会有圣物,她们崇拜到了五体投地!她们是内行,知道能见到圣物是大福分,能驱逐体内的邪阴之气,有脱胎换骨之效,疼了伤了又算什么?这是得了一个大便宜。若是再这么来几次,不仅能除掉一辈子的痛苦,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能生孩子了。现在她们心里只想一件事,拜师。
周禛紧捂住鼻子,然而三位夫人虽然一身污秽,却毫无尴尬之色,在“仙师”面前丢人现眼都不是事,如同小时候被父亲打了屁股。
明华夫人最放得开,头磕得“砰砰”直响,撅起屁股说:“晚辈……小女子刚才诋毁仙师,大逆不道,请仙师责罚。”
她便是想周禛打她,打她是看得起她,反而拉近了关系。
清华夫人见她屁股翘得忒高,怕惹怒了周禛,赶紧接过话道:“周道长您大人大量,小女子跟二妹三个月前在应城外被一个阴灵伤了,从那以后免不了要饮生血度日,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两天来连只山鸡都没见到,浑身阴寒难耐,这才动了歪心思。不过俺们也只是吸了他的丹田之气,没有坏他的原阳,望道长念小女子们活的不易,宽容则个。”
周禛冷声道:“贫道有神觉大法,林峰状况如何岂能不知?你们没有破他的元阳,但是你们的阴气带煞,已经进入他的体内,若不是贫道及时驱走,他的原阳不攻自破,说你们害了他难道有错?”
三个夫人又在地上磕头。
清华夫人再说:“这事是我跟二妹所为,跟三妹无干,请道长不要处罚……”
说到这里人摇摇欲坠,旁边玉华夫人赶紧扶住她,一边给她揉搓胸口。
明华夫人也是昏昏沉沉,只有玉华夫人依然精神。周禛看她五官端正,面相和气,邪阴之气不重,想到常年与鬼怪打交道能这样十分不容易,不觉动了恻隐之心。
“你们都是拜的哪位鬼仙?”他问。
玉华夫人说:“大姐拜的是谛听阴兽,二姐师从七尾白狐,只有小妹我供奉城隍和土地公公。”
“难怪你一脸和善,原来如此。那你们应该能够调动鬼兵。”周禛一脸认真说道。
“晚辈能调动鬼兵,只是不能乱用,也不能白用。”玉华夫人低着头说。
说到这儿,外面平林敲门喊道:“师父,向举人来了。”
“好。”周禛说完就站起身来,边走边说,“你们先把身上洗洗,此事回头再说。”
向举人正在周禛屋里喝茶,一见周禛站起来说:“有麻烦了。”
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向举人是一个仔细周到之人,若是没有重要的事他不会忘了礼节。
“麻烦早有了。这次王爷调来了五百队伍,后面应该还有。”周禛说着,招呼向举人坐下。
向举人摇头说:“几年前王爷就派人来了栗子坡,开通了从栗子坡到北堰的路,几年来开山建窑,修了一片片房屋,这些多有人知道,人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还在乱坟滩后面的山坳里开山建房。这些人有两百之多,邓二家本来有个吴教头,这两年一直不露面,做的便是这个事。道长说的是最先来邓家的那几百人,另外东小道也来了人,就住在乱坟滩后面,这路人马更多,有七八百人,这加起来一共是多少?”
周禛倒吸一口凉气。北堰算是浣山的最北面,住家极少,乱坟滩更加荒无人烟,王爷开发这种地方明显准备着以后派驻军队,这是要干什么?
他说:“前几日再世越女跟林峰大闹青石楼,邓二的家丁死伤无数,连他的一双儿女也被再世越女杀了,这个向老弟怎么看?”
“死的少了。除恶务尽,都死光才好。”向举人举起茶杯,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周禛沉吟着说道:“据越女和林峰几个人讲,当时邓家楼里的家丁有两百人,然而实际上邓家送货外出的有好几十人,他没有这么多人,难道是把邓四的家丁也调来了?”
“这个本举人知道,邓二为了拦截这些江湖人,调来了栗子坡的人马,这些人是卫所的兵。这次王爷派来的兵士大不相同,若是他俩在青楼里碰到的是这次王爷派来的兵马,只怕都丢了性命。”向举人这话,像是他看到了那场恶斗。
周禛道:“这位女侠除暴安良,可敬可佩,尤其武功不同凡响,林峰都服了她。依贫道看,她都能与三大侠比肩而论了。你不知道林峰便是救了你的林山山,他是华山鸿羊真人的得意弟子,当时为掩护平林受了伤,不然的话邓家就要全体覆灭!”
江湖三大侠是江湖上最具威名的侠客,都是游侠,分别是北方侠盟的首领神电手魏仲山,人称北侠,中原不坏金刚金伯年,人称义侠,江南徊龙剑陆玄通,人称马脸怪侠。
向举人听了微微摇头,道:“举人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兵不在多而在精,道长你知道哪儿的兵最强?”
“自然是御林军。”周禛想都不想。
向举人道:“本举人曾在京城候待诏武官,在京城御林军任过一时偏教习,说来还是很熟悉。王爷的部队俺也见过,比御林军更强。”
周禛真不明白庄王爷派这么多的兵到底有何用意,问道:“庄王爷的陷阵营难道是他的亲军?居然可以随意调动。他这样做明显没有经过朝廷,就不怕被治罪么?”
向举人说道:“当然是朝廷的部队。然而,大凡手握重兵之人都有一支劲旅,不可随意易主,此乃兵家之常识,陷阵营倒也跟王爷的亲军相差无几。”
“你以为再世越女和这些江湖人敢跟王爷的部队硬拼么?”周禛继续问着。
向举人点头。周禛一直说废话,这才说到了地方。他说:“一个女人有多么了不起?除非庄王爷点名要捉拿她,不然她哪里跟王爷的人动手?那些江湖人也是一样。”
一说女人,周禛就想起杏月,他只了解杏月。杏月很厉害,俩人一起时都是她来指挥,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晚上也是,每次都很得体,让他特别舒服。
看到向举人异样的眼神,周禛脸一红,岔开话说:“王爷的部队能胜过御林军?”
“隔行如隔山。本举人是读过兵法,知道用兵之道的武举,跟道长你一时也说不清,你信了便是。”向举人说到这儿,看周禛一脸渴望地看着他,喝了口茶又说,“养兵之道有三,一是选,挑人自然御林军更具优势,全国各地都是他的兵源,不过这一点反倒不如后两点重要。”
“二是练兵,御林军的教头多来自将门,或者是武考的进士,貌似一些英雄人物,其实不然。当今武功高手不是来自江湖各派,便是出自武林世家,可谓高手出自民间,这些京城的将门世家那是不入流,子女也不像他们的父辈那样征战沙场,而是娇生惯养,怎么能带出好兵来?科考也是,报名先填写师门,若是你的师门不是某某将军,即便你武功再好,兵法再妙也拿不到好名次,考官都是他们一伙。”
说到这儿,向举人问道:“道长知道本举人为何如此费心费力打探王爷的事?”
周禛摇头。
向举人指指天上,道:“朝中有人关心着呢。庄王爷此举虽然不至于丢了他的王爷,权势要被大大削弱,以后怕是不能像现在一样无法无天了。一说忘了,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自庄王爷得势以来,在江湖上暗里广募高手,来的都是些甚人?道长该知道,武林中有名的高手大多不愿效命于朝廷,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要受朝廷的约束?因此王爷招募的人以黑道绿林的高手居多,他们或任军官,或是教头。”
“这些人杀气很重,心毒手狠,然而正符合治军从严的窍门,王爷的陷阵军便是他们练成的。还有一个最要紧的,是养兵,这个与道长的修心养性颇为相像,这便是最重要的,练兵与养兵。王爷的陷阵营一向为令是从,多是悍不畏死的死士,御林军又怎能比得上?”
周禛老调重弹,问道:“王爷调动如此大军究竟意欲何为?”
“那要问道长你了。”向举人嘿嘿一笑。
周禛还在想着向举人说的练兵之道,心里有些乱,一看茶已经喝成了白开水,向外面喊了句:“平意倒茶。”
进来的是林峰,向举人站起来拱手笑道:“小恩公果然非同寻常,被你给骗了。”
周禛问林峰道:“你的刀法泼水不进,箭射不透,若是当时射箭的不是邓家的家丁,是朝廷的御林军,你会怎样?”
林峰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多半死了。这个平林啊,我都服了他,人家鲁家兄弟这样的武功都只敢站在门边,他冲进去跟邓二大吼大叫。若是我一个人,御林军难伤我。”
“你能确认?”向举人道,“邓家这些家丁没几个箭法好的,他们的弓也就三十斤的力,御林军弓箭手是七十力的弓,庄王的陷阵军是八十往上,那等强弓发出的箭你能支撑得住?尤其那个再世越女,她能撑得住?”
向举人这话有学问。刀如劈风,剑如闪电,用刀的高手能在周围形成刀幕,因此才有泼水不进的效果,剑就难了,若是碰到御林军这等队伍射出箭雨,再世越女很难逃脱。
林峰道:“箭怕连珠,这要看他们快不快了。”
“最少快了一倍。”向举人盯着他说。
“我是刀,一杯茶的时间还是能够,安然脱身不在话下。再世越女应该就撑不住,她的内功高也不行。”林峰果断说道。
“如果是你大哥呢?”向举人笑了。
“我大哥是不坏金刚,除了脸就不怕射。”林峰自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