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豆豆不喜欢碎西瓜恶作剧般的出场方式,她不想搭理她,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跟青锋转战客厅餐桌,两个女人吃了歇,歇了吃,直到把桌上十几道菜、六瓶啤酒两瓶黄酒都祸祸光了,方豆豆才把厨房里炖的一大锅排骨炖土豆拿出来给口水泛滥的小鬼们吃。
收拾碗筷到厨房时,方豆豆看碎西瓜已经不在了,就没再理会这件事。
两个人都不算很会喝酒,还混酒喝了那么多,勉强把碗筷收到厨房,连澡都没洗两个就都倒床上睡下了。
夜里方豆豆口渴的要命,她迷糊的爬起来去客厅准备找水喝,却听见客厅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节奏很平稳,不轻不重的三声过后会顿一会儿,接着又是不疾不徐的三声重复。方豆豆悄悄回房间拿手机看,是凌晨三点十五分,下意识的她就想起了大美女姐姐说的那个变态。
往枕头下摸出一把擀面杖,方豆豆悄悄的往房门处走,她把擀面杖放在身后,一步步走到房门后,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儿,她耐心的等待门外的人失去耐心。
在意料之中,敲门声开始不耐烦了,节奏没有变快,但声音大了不少。
方豆豆悄悄靠在门边,她冲旁边坐在杂物堆上的小鬼们无声竖起手指,等敲门声再大了一点,已经到屋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的音量时,她还是耐心在旁边等着。
又过了几秒,她听见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她从猫眼中看出去。
虽然方豆豆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乍然看到一个恶鬼她还是吓得差点叫出声,好在她也见过几次鬼,再凑过去仔细看她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恶鬼面具。
方豆豆要感谢青锋是个睡得死的人,而她,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今天晚上就耗着,看他能坚持到几点才会觉得无聊。
一个在门外渐渐不耐烦的敲,一个在门后静悄悄的听,方豆豆打算好了,如果门外的人敢撬门进来,她就一棍子敲过去!
是不是会成脑残?哼!她又不用负法律责任。青大师说得对,觉得坏人可怜?那是圣母婊!
大概是看里面始终没个动静,门外的人就走了,方豆豆心想,这不是小偷,那就是变态!
回到房间,她看了眼手机,三点二十五分。
如果是从她醒来的时候开始敲的,那整整是十分钟。
“凌晨三点,”方豆豆靠在床头沉思,她摇了摇头,“肯定不是睡到半夜定闹钟起来恶作剧的,也不是小偷,那就是上夜班的变态。看身高是个男的,也不是特别高,明天得去物业那儿查监控。。”
第二天一大早方豆豆就去物业问监控,谁想到那么巧,她们那层楼没有监控就算了,楼栋门边的监控也是个坏的。
“又坏了?我的个天,那怎么办?”
经过桂花巷的时候,方豆豆闻着路边的桂花香气,她猛然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又边走边念叨:“应该也不是个跟踪狂,那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住进来两个月了,一直没有人敲,青锋才住进来半个月不到,她到处去跑生意,又打扮的性感清凉,难道是她加了什么人被摸到了家门口?”
一想到这种可能方豆豆就给青锋打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半天也没回应,她又给青锋发了条微信:“昨天夜里三点有人敲我们家门,你小心点,可能是盯着你来的。”
“唉,真是同屋不同命,她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工资一分也不少。我呢,大早上要挤公交,每天加班两小时还得感恩戴德,唉。。真是,修道修了个寂寞。”
她回头看向小师父家的院子,除了陌生的城市里多了个超级美男会关心她安全,家里又有个志同道合的室友搭伙吃饭,好像生活并没有什么可喜的变化。
不过方豆豆是个很能看开的人,想想别人可能还连个志同道合的室友都没有,更别提一个超级美男小师父关心她安全,她已经幸运很多了。
至少在这个城市遇到什么危险啊,小挫折啊,或者惊悚的事啊,她有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不用像之前只有个小花花,除了追星工作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她也不敢跟她说更多私密的话题。
她是个防备心比较重的人,哪怕是跟公司里聊得来的沐澜,她嘴里也没几句真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一个单身女孩子在异乡打拼,又经常是自己一个人住,没点防备心怎么行?那不得跟大美女姐姐一样?死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见小师父看过来,方豆豆冲他挥挥手,然后乐颠颠去上班了。每天早上看看超级神颜,跟最最帅的小师父打个招呼,接下来的一天,方豆豆都觉得心情很难不好。
青锋睡到下午才醒,寿衣店老板没有给她发微信,说明昨天晚上应该没生意上门,方豆豆给她发了一条。她点开了看,跟着念:“夜里三点有人敲门??盯着我来的?”
青锋坐在床上用拇指指甲一下下敲着下门牙,思索说:“谁呀?就加了些客户啊,我都当着他们的面抓鬼了,得是什么熊心豹胆还敢跟踪我??”
她放过自己的指甲,抬手撩了把齐肩短发,又换了食指去敲自己的牙,“嗯!没关系,我有办法。”
急吼吼从冰箱里扒拉出一大保鲜袋混沌煮好吃掉,她才慢吞吞的开始洗昨晚的碗,方豆豆被她小师父传染了精致感,十几道菜用了将近二十多个盘子。昨天两个人喝得晕乎乎,早上方豆豆又赶着去上班,洗碗这活就落在了白吃又不用去上班的青锋身上。
青锋在道观都没洗过碗,她师父看她是个女孩子,除了修行上会对她严厉,其他时候都是能宠就宠。道观里虽然没钱,但青锋绝对是小公主一样的地位,下了山她才知道一日三餐是做出来的,不是到点就能出现在桌上。
把碗一个个小心翼翼洗完,青锋才回卧室找到她的包,在一堆乱七八糟里找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破布做成的娃娃。她嘴角抿出个奸笑,从客厅柜子里找到锤子和钢钉,搬了张凳子就开门去了门外往门上方钉钉子。
一连敲了十几下,看钉子都钻进墙里大半了,青锋才把破布娃娃挂在钉子上,然后用锤子把钉子敲弯紧贴在墙上。
刚从凳子上下来,青锋就回头问:“你谁啊?找人吗?左右都没人住。”
从她站上凳子开始钉钉子时,身后就走过来一个人站着,等她都挂好娃娃了也没往楼上走。
靠在楼梯栏杆上一直没走的是个年轻男人,长得也挺斯文,皮肤白白净净的,很地道的南方人长相,个子倒是挺高的。
听到青锋问话,他站直了说:“我以为你需要帮忙,就多等了会儿。哦,我是来看房子的,在等中介来,就看你们隔壁那间,301。哎,美女,我叫张言,弓长张,语言的言。你贵姓啊?”
青锋打量了他一眼,摆出假笑说:“我叫青锋,三尺青锋的青锋,就是很锋利的意思。如果遇到什么灵异事件,欢迎找我,相见即是缘,我给你算九五折。”
张言一副倍感亲切的态度,笑着说:“同行啊,我青城山来的,你哪儿修行啊?”
青锋笑容微微真诚了点,说:“崆峒山。这边可刚发现一起藏尸案,左右隔壁都搬走了,你怎么会过来租啊?高手啊。”
张言微微有些惊讶,又变成恍然,说:“怪不得这么便宜呢,我看附近一带的房子一室一厅都要一千五到一千八,这里一室只要九百。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挂个娃娃在门上干嘛?是辟邪吗?我看也挺凶的,有没有富裕的也给我个呗?都是同门,我今年二十七,请问您是师姐还是师妹啊?”
青锋把凳子搬回家里,站在门外跟这位刚见面的同道小师弟说:“叫师姐吧,师弟。这娃娃是我一个道兄送的,只有一个。你喜欢的话自己做一个吧,去找些别人扔掉的碎衣服,再往里面填点坟头土,镇宅可管用了。”
张言吓得一跳,有些不解:“哪有用这种邪物镇宅的,你在骗我吧?喂,都是同道,不带这么吓师弟玩的。。。”
看这刚才还淡定从容的清秀小哥突然怂成这样,青锋内心一阵鄙视,就这样他也来自青城山?真够给青城山丢脸的。
靠在门边,青锋一副前辈教后辈的姿态,从精神层面居高临下的说:“这镇宅分两种,一种用凶神镇鬼怪,一种用妖邪镇小人。不懂就回去多修行几年,这也下山历练,是你驱鬼啊?还是鬼赶你啊?”
结果对面那小哥笑了,像听了个笑话,说:“还真有鬼啊?别逗了姐姐,现在是科学社会,你说的那些只是精神错乱引起的幻想。我都修道好几年了,根本没见过鬼,你就别在这儿跟我开玩笑了。”
青锋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来,礼貌微笑着问:“那你修道好几年都在修什么呢?”
张言清了清嗓子,变得一脸严肃,说:“道德经,风水学,还有灵异现象研究。现在是讲科学的,捉鬼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我们道士也是与时俱进的职业,要运用先进的方法宣传推广道学对生活的用处和意义。师姐,你都学什么呀?你哪个道观的啊?”
青锋尬笑两声,说:“我就被一个道士捡回去养大的,没名没姓的,不值一提。”
个愣子!连捉鬼画符都不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道士。
拉开门进去,青锋又开门探头说:“哎,这儿比较多灵异现象,适合你研究。万一你真租了这,半夜十二点以后你就别出门了,我这娃娃听到动静会哭的,别怕啊,只是里面装了个声控小音响。”
“唉。。真是可怜的娃,学道好几年,连个鬼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在哪个假道观修的道。”
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追剧时,青锋又开始同情门外的娃了。长得还挺清秀的,可惜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