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种,然后掏出自己的面纱,折叠起来,然后走过来把明远的眼睛蒙上;她还不放心,把狐女的面纱也折起来,又蒙住明远的眼睛。
狼女还悄悄地把剑尖靠近明远的额头,见明远没有躲闪,她才确定明远什么都看不到了。
狼女吩咐道:“老妹,你前头带路。明远,把手背到身后,你要是想偷偷揭下眼罩,我就把你双手也绑了!”
“姐姐,要平心静气——”狐女浅浅一笑,走到前头带路。
明远听话地把双手背到身后。
狼女左手抓着明远的后衣领,右手持着剑,推着明远往前走。
一路上山下山,七拐八弯,好像还兜了好几个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三人停了下来。
狼女解下明远眼上的两条纱巾,毫无感情地说:“上楼梯。”
明远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四周的光线有点刺眼,眨了几下眼才适应过来。眼前是一座小木楼,下边是柱子和横木架在一起,不住人;往上一丈左右的高度,才开始铺很多小一些的圆木,并在一起成为地板;房屋的墙、屋顶全是木头做的。
明远跟在狐女的后边,上了楼梯,到了上边的一个小平台。
狐女回转身,嫣然一笑地对明远说:“明公子稍坐片刻,我去给您砌壶茶来。”
“老妹,”狼女用一种责备的目光看向狐女,“你对他这么客气做什么?还叫他明公子?叫他明远不就得了?或者叫他小明!”
狐女头也不回地走去厨房,声音传了过来:“姐姐,明公子第一次来这里,是客人,我们要礼貌地招待客人。”
明远也不管狼女怎么说,转身扶着木栏杆看看四周。四周全是高大的树木环绕遮盖着,看不到远处的风景,倒是能听到一些虫鸣鸟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树林深处树木和树叶的清香,赞叹道:“真是好地方啊!我以前也幻想着能在森林里有个小木屋居住,独自体会大自然的静美,真羡慕你们!”
狐女端了茶壶和茶盏过来,一边斟茶一边说:“如果明公子愿意和我们真心交朋友,以后便可以常来这里休憩。”
“他才不会喜欢这里呢!”狼女搬来一张古琴,放在一边的长方形桌上,“他们这种世俗之人,喜欢的是卧龙城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
狼女说完,又扭头走去书房的方向。
明远在茶几旁边坐下,喝了一小口茶,小声地问坐在对面的狐狸女:“你老姐平时都对人这么凶,这么无礼的吗?”
狐女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笑一笑说:“平时就我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她叫我是妹妹,说话没那么硬朗,脾气挺好的,一点点直率而已。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会叫我老妹,说话简单又直接,带点生人勿近的姿态。”
狼女拿来了围棋放在一边,说:“老妹,我们跟他又不熟,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更不要说我坏话。”狼女说完,转身又去书房。
明远只好跟狐女聊点别的。狼女又拿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一边桌上。
狼女过来拿了一杯茶,仰头一口喝下。
明远疑惑道:“这位女狼,你要给我展示你的琴棋书画才艺吗?”
“这些琴棋书画,是给你陶冶情操的。”女狼把茶杯放下,扭头就走,“你们人类不是喜欢玩这些琴棋书画吗?这里没有什么莺歌燕舞招待你,你就写写书法,画一下林中鸟,或者弹弹琴,要么跟我老妹下下棋。”
明远面露尴尬,对狼女的背影说:“我琴艺不精,棋艺太烂,书法如鸡爪挖泥;对着凤凰作画,却画成小鸡仔。”
狐女掩面偷乐。狼女也是噗嗤一笑,但她头也不回地走去寝屋。
“我给你弹首曲子吧!”狐女幽雅起身,来到琴桌旁。
“好,我洗耳恭听!”明远单手握着茶杯,挪了下椅子,看向古琴。
狐女在琴后轻盈落座,不一会儿,悠扬委婉的琴声逐渐响起。
听着,听着,明远站起来,走到木栏杆边,眺望远处林间,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端着茶杯,聆听琴声时,情不自禁地就着音乐的段落,低声叹念:“梅花一弄戏风高,薄袄轻罗自在飘。半点含羞遮绿叶,三分暗喜映红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 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
“梅花三弄唤群仙,雾绕云蒸百鸟喧。蝶舞蜂飞腾异彩,丹心谱写九重天。
“空凭遐想笑摘蕊,断回肠,思故里,漫弹绿绮,引《三弄》......”
整曲演奏半刻多钟时间,曲毕,想起前世故乡和亲人的明远,悠悠地问道:“狐狸,这首《梅花三弄》,你在哪学的?”
“原来,这首如此动听的曲子叫《梅花三弄》啊?我五百年前还是妖兽的时候,听云雀仙子弹奏过几次,就记住了这个曲子。我问过云雀仙子,她也不知道曲名,亦是听别人弹奏之后,才记下来的。其它的,我就没什么印象了。”
明远有点遗憾地想:“听别人弹过,却不知曲名?是华夏哪个朝代的人穿越到这里,带来了这首曲子?可惜,她们都不知道其它细节......等等,五百年前?”
明远突然转身,目瞪口呆地问:“狐狸,你有五百多岁了?”
一个声音抢先回答:“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和老妹都是花了一千年时间,才修炼到能变化成人形的。”
明远看向声音的主人,看到狼女坐在茶几边,竟然在做针线活。
明远走回茶桌边,诧异道:“以前我们拷问过妖怪,它们说,普通野兽百年成妖兽,再百年成妖怪,再百年成妖王的。”
“哼,”狼女低头继续做针线活,懒得抬头看明远,“所以说,你们人类笨啊,连妖精和妖怪都分不清楚,把我们姐妹和那些丑陋的妖怪混淆。”
明远将茶杯放到桌上,一时无法理解,但也嘴硬地说:“是,我是无法理解,想女狼这么心直口快的人,也会耐心地做女红。”
狐女回到茶几边,给三个茶杯都倒上茶,然后说道:“野兽如果能活一百年以上,就成了妖兽,妖兽如果选择修魔,那是百年再成怪,再百年成妖王;如果妖兽选择修仙,要九百年才能成精,化作人形,像我和姐姐一样。以前云雀仙子说,我姐姐脾气急躁,劝她学做女红,或者学些琴棋书画什么的,好让她减少一点心浮气躁,静下心来修炼。”
“云雀仙子?”明远的关注点偏了,“麻雀也能修炼成仙?”
狼女抢在狐女前头说:“老妹,别和他说那么多,叫他赶紧解决我的麻烦。”
狐女对明远做了个鬼脸,笑了笑,喝茶不语。
明远对狼女有点意见:“哎,我说,女狼,狐狸妹妹这么漂亮可爱,你叫她作‘老妹’,听感很不好的。”
“行,”女狼依旧在低头做针线活,“我以后只叫她作‘妹妹’,行了吧?明大公子,你茶也喝了,琴也听了,别只顾着和我漂亮的狐狸妹妹聊天,你赶紧想办法把我的麻烦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