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盯着越渊,满脸写着不相信。她忽然灵机一动,望向孟清钰,苦口婆心地说:“姑娘啊,你看看你嫁了个什么人!一点爱心都没有。你看错人了啊!”
孟清钰知道老太太是在敲诈,心里感到不快,但这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看着确实可怜。她看向越渊,小声劝道:“给这位婆婆一些银子吧。”
“你有爱心,你给吧。”越渊满不在乎地说。
“我没钱啊。”孟清钰说。
“我也没有。”
“你明明有!”
“你明明也有。楚胤霖不是给了你一锭银子吗?”
“谁是楚胤霖?你说的是虞胤霖吧?他给的银子,早就用光了。”
“真是败家。”
这时,那老太太又道:“你们到底给不给银子?不给我就去报官了。”
越渊问道:“这位婆婆,请问你要去报哪个官?”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我去报……我去报皇上。天子脚下,你们竟敢撞人。我去求皇上为我做主。”
“那你快去报官吧,皇上等着你呢。”越渊说道。
老太太气得七窍生烟,她狠狠地瞪着越渊,又嚎道:“我偏不!我就赖在这里不走。”
孟清钰扯了扯越渊的衣袖,劝道:“你就给她点银子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呦,原来你做好事,是做给旁观者看的呀?”越渊的口吻里有一丝戏谑。
孟清钰连忙反驳:“当然不是。这位婆婆确实可怜啊。”
“孟清钰,我们才是受害者。”
“你给她点银子会怎么样啊?”
越渊想了想,在孟清钰耳边说:“她说你是我娘子,你叫我一声‘相公’,我就给她银子。”
孟清钰道:“你休想!”
越渊笑了笑,“连这点牺牲都不肯,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有爱心嘛。”
孟清钰心想,只要能帮到老婆婆,自己就牺牲一次吧。她面露悲壮之色,低声说道:“相公,你就做件好事吧。”
“听不见。”越渊说。
孟清钰瞪了他一眼,放开声音说:“相公!你就给她点银子吧!要不然,回家之后我让你跪钉子!”
老太太赞许地看着孟清钰,说道:“瞧瞧,多有爱心的娘子啊。”
越渊满意地一笑,随即让车夫去取来一锭银子交给老太太。老太太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顿时激动得晕了过去。越渊连忙让车夫把她扶起,继而对孟清钰说:“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明明是被你给的银子吓晕的,怎么能怪我?”孟清钰连忙为自己开脱。
“你可真会推卸责任。”
“你怪我也没用啊,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大夫啊。”
越渊让车夫把老太太送到医馆,并嘱咐他务必为老太太找到家人。车夫走后,越渊只好亲自驾车。孟清钰坐在他身后,说道:“你是摄政王,是天钺国的半个天子,你对你的子民似乎不是很在意啊。”
越渊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谁说我不在意?我这分明就是太在意了。”
“你若在意,怎么不管那老婆婆?”
“你明明知道她是个骗子,你还帮她。这不是为虎作伥吗?她今天骗了我一锭银子,也许明天就会去骗别人。那些被骗的人难道不可怜吗?我不管她,是不想助长这种恶劣的风气,不想好人被骗。”
“可是这老太太一把年纪还出来行骗,想必是家里太困难了。”
“困难也要有骨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连我这种不是君子的人都懂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可是,老太太看着很可怜。”
“你这是爱心泛滥,人傻钱多。她今天来我们的马车前边躺下,只为一锭银子,我可以给她。可是如果她要的不是银子,是要你偿命呢?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命赔给她?”
孟清钰顿时哑口无言,心想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但她还是心有不甘,回道:“她又没死,怎么要我偿命?”
“倘若她死了,她的家人来让你偿命呢?”
这下,孟清钰终于无话可说了。沉默片刻,她又道:“我来天钺国快一个月了,发现你们虽国力强盛,却有很多问题。采花贼、敲诈勒索,什么都有,我觉得你们应该重视一下这些问题。”
“统治得再好,也会有问题。你以为大同社会那么容易实现吗?”
“你不去解决问题,反而说大同社会不能实现。怪不得你父皇说你不适合做君王。”
“你适合,你来当啊。”
“我又不是说自己想当皇帝,说说也不行啊?”
孟清钰见越渊没有回话,心想自己该不会是戳到他的痛处了吧?毕竟他曾经那么看重皇位。她犹豫片刻,尴尬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娘子不必愧疚,你相公我才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越渊不以为意地说。
“谁是你娘子?”
越渊转身看着她,笑道:“你刚才不是叫我‘相公’了吗?”
“我那是迫于无奈。”
“迫于无奈就能够喊别人‘相公’了吗?”
“明明是你让我喊的。”
“那以后再有人让你喊他‘相公’,你是不是也要喊啊?”
“如果他是我相公,我当然要喊。”孟清钰说着,只见前方又有个人来拦马车了,她赶紧提醒:“停停停!又有人来勒索了!”
越渊停下马车,只见来者是自家的侍卫。他道:“什么勒索?这是王府的侍卫。”
那侍卫走到越渊跟前,说道:“启禀王爷,陛下派人来请王爷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你回吧。”越渊说道。
侍卫走后,孟清钰问道:“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入宫了。”
“那我呢?”
“陪我入宫啊,不然你想走回王府吗?”
孟清钰心想,这里离王府那么远,走回去是不可能的,还是跟着越渊去皇宫吧。越渊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刚才你说那个小子叫虞胤霖?他不是叫楚胤霖吗?”
“他跟我说他叫虞胤霖啊。”
“这么说来,他骗了我。”
“这不是很正常吗?出门在外隐瞒真实姓名,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人定是虞国来的。”
“他去过王府吗?”孟清钰心虚地看着越渊,试探性地问。
“去过。”越渊平静地说。
“他去王府干嘛?”
“去找我讨债啊。我‘女儿’欠了他银子,他来找我这个当爹的要。”
听了这话,孟清钰心里很是不悦,然而一想到自己确实欠了银子,她便不好意思反驳了。越渊回头看了看她,说道:“下次要钱,直接跟为父说。我可不想再有人上门要债。”
“什么‘为父’啊!”孟清钰一脸不悦。
越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纠正说:“不是为父,是为夫。”
“你再油嘴滑舌,我就跳车了。”说着,孟清钰往边上挪去。
“驾!”越渊快马加鞭往前跑去,马车顿时颠簸无比。孟清钰急忙扶住栏杆,说道:“慢点,你慢点。”
“你跳呀,哈哈!”越渊笑道。
“我不跳了,不跳了,你慢点。”
“好好好,这才乖嘛。”说着,越渊放慢了速度,让马车缓缓驶向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