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们想以此法讨好自己?
奶奶的,还真算计到骨子里了。
但这种讨好,自己可未必买账。
“嘿嘿,就算你蒙对了……那你可知其中深义?”
蒙对了?
居然真是如此。
这两鬼不愧相处三年,当真能想到一块。
那么,待会旁听可以,偏不买账!
“让你们敢算计我!”
丁贵不由得心语发泄一句,同时定下了主意。
但是,心中对邓飞的深义之语,又颇生好奇。
对方敢这么堂而皇之地问出来,必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
而且,他不会真地不知道,自己已窃听了一切吧?
马上,便听贾诚小有得意道:
“这有何难!邓兄必是想借白袍公子旁听之机,请他指正开魂之法的不妥之处。如此一举两得,的确高明!但,想法虽好,却过于一厢情愿。我可没一点信心,能请得动隔壁的公子大人啊……邓兄,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什么?
居然想让自己指正不妥?!
这心计,可比自认为的“讨好”,要高明多了。
自己的想法,还在第一层,可他们两个,心思却已踏上了第三层吧。
论算计人心,实在不属一个层次!
若不是还有点法力压制,自己岂不会被死死拿捏?
“呃,这倒是……但,也不难,你大可坦言相告嘛。于我来说,只要能请他过来,便算尽了全力。至于能不能得其点拨,将开魂之法完善,便听天由命吧……放心,给你的承诺,当着大人之面,我必会兑现!相信你也想得到更好的开魂之法,而第一步,便取决于你能不能请来大人了!”
邓飞话中并无十分信心,但又不死心,存着一试的心思。
“无论结果如何,你当真兑现承诺?”
贾诚只不相信。
邓飞却无比肯定道:
“当真!绝无反悔!”
“好,就这么说定了……要不,我们直接去隔壁了结吧?哪有请大人移步相见的道理?”
贾诚才欣喜一瞬,又忽然建议道。
丁贵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理。
自己该有点架势了,怎能屈尊前往呢?
不过,马上便听邓飞反驳道:
“贾诚,你久居此地,怎么还这般无知?殊不知,许稚娘的监室颇为简陋,关键一点,里面作恶痕迹犹存。别以为她走了,这点就不值一提。但大人不仅满腔正义,还能明察秋毫,现身处旧居,睹物思人,必会想到稚娘凄苦模样。唉,这也是我们早先做下的错事,岂能再让它坏了大人的兴致?所以,当然得将大人请出阴郁之地,如此才有丁点可能,给予我们开魂点拨啊。”
好有道理!
邓飞果然颇有心机,思虑堪称无微不至。
丁贵不得不暗赞一声。
稚娘的确是一个重要因素,会影响自己追究的决心。
不过,自己越发肯定,邓飞是故意借机稍表歉意及索要点拨。
表面看是背地里忏悔,实际上却是明着说给自己听。
哼,这点小伎俩,当真可耻!
“邓兄,你所说虽有点道理,但如果大人执意不肯过来呢?我们也无可奈何呀。”
贾诚仍未被说服,只担忧道。
“这样的话,我们只能谎称开魂不易,需要在熟识环境下,才更有助于神魂放松。事实上,这的确也是开魂的一个前提。只是由故主韩琦提出,还未得到验证。此室是你久居三年之所,选择此地开魂,于情于理,都应当是最理想的处所。”
“原来还有这种说道,那我们马上去请大人吧。”
贾诚听罢,再无顾虑,急切道。
原来,开魂需要在熟识环境下进行?
似乎有点道理!
难道自己开魂不太顺利,便是受此影响?
未必不是。
丁贵不免犹豫,本来打定了主意不接受旁听邀请的,但现在,正反理由,都听他们商量过了,最终决定似乎也呼之欲出。
“公子,打扰了。我的了结稍有问题,能否请您过去旁听一回?邓兄,你是这意思吗?”
来不及多想,便见贾诚步入房间,恭敬道。
似畏惧自己生气,他又将话语转到同时过来的暗光身上。
“是啊,大人,还请移步隔壁。我们的了结是关于传授开魂之法的承诺,但此法于我们来说,不亚于天书。若您能在旁聆听,稍作见证,我们便颇感知足。”
邓飞似完全不吃惊一般,立马接上话茬。
旁听又能如何?什么也改变不了。
只有丁贵知道,两鬼之间并无商量,却还能如此默契,可谓了得。
室内沉寂了半天,他才开口道:
“好,我便随你们一行。”
也是故意如此拖延,若真爽快答应,就显得太没品了。
……
虽是隔壁,但贾诚的房间要比稚娘的房间高大得多,空旷得多。
光是头顶的整块巨石,便远离地底,高度能达三丈之多。而四面墙体,是并未挖透的沙土构成,将不规整的四角的“巨石立柱”串联起来,形成独立房间。但四角的巨石,形状不一,大小各异,严重影响了房间布局。其实,房间也有数丈的长宽,只是在巨柱映称下,颇显逼仄。
屋内除了石床石桌,还有一些碗碟及酒坛。
目之所及,一目了然,再无其他家什,所以也不值得以红白小手细致探查了。
丁贵随着贾诚及光点踱步来到隔壁后,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室内唯一的石椅上。
两鬼也挺识趣,分侍两侧。
才坐定,便听邓飞急道:
“多谢大人捧场,能在您面前了结曾经的一段承诺,我甚感荣幸。因为滞留已久,神魂已出不适,那我现在就开始了。不知,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原来,处于地底黑暗里,裸鬼还是会受到白天的影响,出现不适。
“你们自己了结便好,我还是那句话,不会插口一句。”
越被算计,越懒得指点。
何况,他们请自己过来,根本不怀好意。
那自己更是心安理得,只带一双耳朵足矣。
“既然大人已有定见,便依大人就是了。”
邓飞附和道,语气稍透遗憾。
然后,便见暗光移动,从一侧来到贾诚身前。
似打量了贾诚片刻,清亮声音响起:
“贾诚,我不会对你失言,所以现在便传授你开魂之法。只是此法颇多瑕疵,你要不要尝试,不对,应该说,你愿不愿意冒险一试,我最后,还需要听你一言。”
“这……不知邓兄,此话何意?”
贾诚似被邓飞的郑重语气吓住了,望了一眼丁贵,才不解问道。
似替丁贵发问一般。
“并无其他用意,只是,你若打着熟记此法,然后自行参悟的主意,那我不得不提醒一句——绝无可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当场一试,也即当场冒险了……至于,是成是败,都能马上知晓。若开魂顺利,是你的福泽,若有不妥么,或许……”
邓飞说到这里,稍顿一下,才道:
“总之,你愿意冒险一试吗?”
对方稍顿一下,自然表示欲言又止,这么明显的意思,谁人不懂?
不就是意指自己在旁边,若开魂出现异外,或能搭把手嘛。
哼,居然还在算计自己!
不过,自己的确愿意搭手相助。
不为别的,只为验证自己的开魂方法。
“好,我愿意。”
片刻后,才听贾诚答允,似下了狠大决心。
可是,至于么?
开魂可是连很多修道亡魂,都渴盼不已,怎还如此勉强?
事实上,就算开魂方法有点瑕疵也不打紧。毕竟,自己就胡乱尝试过,意念开魂可是很难伤及魂魄——神魂撕疼及不适会马上阻止自己。这里的根本原因应该在于,绳魂隔膜内,容不下太大力量,意念小手及合并的意念之力也不行,所以,又能损伤什么呢?
“很好,那你现在便盘膝端坐,摒息以待,注意感受室内及洞底的一切声息及异动。若感到心情放松,耳清目明,思绪清晰,便可闭上双眼了。此一步,不过是开魂的前奏,依我理解,可以起名叫小适环境。”
邓飞忽轻柔道。
声音已微不可闻,应当只是为了让贾诚快速融入开魂的心境当中。
前奏?小适环境?
这些于自己来说,完全不懂。
对比自身,却也算这么做过。
任何修炼之举,当先都得寻找一处安静之所……这肯定不会有错。
眼见贾诚一一照做,邓飞又轻声道:
“为了助你开魂,我便亲身上阵罢。你现在得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眼前光亮之上……没错,光亮便是我的鬼泡暗光。我将以鬼泡来引导你的注意力……若你能隔着眼皮,对我的光亮有更多的感受,便说明你有继续下去的资格。”
这段话说来简单,却有些绕。
以鬼泡之光引导注意力?
这是何意?不太对吧。
自己曾有过类似理解,但那是在别人脑洞中,辅助别人凝聚意念。
因为意念小手,在他人虚无脑洞中,呈洁白小手之状,极其显眼,所以会吸引他人的念头凝聚。
可是,鬼泡之光明显不同。它只出现于贾诚紧闭的双眼之前,就算稍有引导注意力之效,也无法进入对方脑洞啊。因为,裸鬼能被看见鬼泡的光亮,说明其必为实。而先前在红白小手的包裹下,穿透不了石头,现在又岂能独自穿透脑洞?进不了脑洞,那可如何凝聚念头?
须知凝聚一股意念,乃开魂的第一步!
这是自己的理解,现在邓飞所授,却完全相悖!
罢了,说好不插嘴的,且看下面如何进展.
丁贵大为不解,不由得双眼紧盯暗光。
只见光亮仅在贾诚眼前徘徊,似乎紧贴对方额头,又似明暗不定。
倒不知贾诚有何感受。
“贾诚,你现在应当能隔着眼皮,看得见我的裸鬼之身了吧?可否描述一二?”
不明所以之际,忽听邓飞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