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向军都像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对他这样的表现，我不用想也知道，准是纸团的事给他带来的结果。
这事，让我想起前世里，有一天，儿子的班主任语气严厉地叫我和老婆立马地赶到学校，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一样，等我们到校后，才知道儿子弄了个小纸团，纸团上，写的尽是些骂老师的话。
莫非，向军也犯了他表侄子一样的错误？
怀着满心的疑团，篮球训练一结束，我就把他拉到一边。
“我说表哥，你这个状态可不行啊！都练了这么长时间，三步上篮怎么总要多走一步呢？”
我特意地尊称了他一声表哥，这表面上，我在问他练篮球的事，可实际上，我是想由此揭开谜团。
“哦，我下次注意些。”
他仍是有些语气低沉，笑得也勉强。
“不对，表哥，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恐怕和那天的纸团有莫大的关系，来，跟我说说，那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我直接挑明自己的意思。
“这……”
他还是有些不想说，头却垂下了几分。
“哎，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不过是犯点小错误，有啥不敢说的！”
我用了点激将法，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果然，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语言，很快便见了效。
只见他一挺脖子，又露出常见的满不在乎的样儿来。
“风哥，你说得对，我怕个屁！我告诉你啊，那纸团上……”
他豪气了前半句，却在后半句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我耳朵边，一阵猛烈的输出。
原来，那纸团上，并没有对李老师和其他老师的不敬之言。不过是思春心切的他，画了副不堪入目的春宫图罢了。而在他刚准备在课堂上给宋伟分享时，刚好，被李老师冷眼一瞪，吓得慌里慌张地就将纸团掉落在地了。
“你啊你，毛都还没长齐，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呢？”
我摇了摇头，有点痛心地轻声斥责着他。1988年，可不是思想全面解禁的时代，这种行为，绝不会有人说你是绘画天赋好，值得大力培养。当时李老师气得面色铁青，实在很有道理啊！
“我，我……”
他再一次支吾，显然，这事，他也臊得慌。
“好了，错误已经犯了，自己加强认识就行。你看，李老师这回还是给了你面子的，没有当着全班同学对你开展批评，也没见他向校领导反映这事，由此可见，他实在是用心良苦啊！我认为，他这样处理，就是要你深刻地反省，不想你因为这个错误而遭受处分，影响学习和前程啊！”
这话，我说得足够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嗯，风哥，我知错了，我保证，今后一定改，一定改！”
他总算抬起了头，信誓旦旦。
“这就好！别忘了，舅舅可是英雄呢！你得好好干，别给他丢脸啊！”
我又抬出了死去的舅舅，这个因为勇救落水儿童而牺牲的英雄，给向氏一门都带来了无上的荣光。不仅被报纸大肆宣扬，还曾在全县掀起了向他学习的热潮，我以此来激励着向军，实在亦是用心良苦了。
“好，好，我向军一定说到做到！向爸爸一样，做英雄！”
听完我的话，他竟然一下子活过来了，还弄了个反手的军礼。
“去你的，光说没用，得看行动！”
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心里，却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