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宇宙天文观测所办公室
冯建宇不由的心里又浮躁起来,站起来不是坐下也不是,真正是如坐针毡。
不过仅仅不到五分钟桌子上的固定微秘端就响了起来,屏面上显示的是“信号专线”。
他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是冯建宇。”
“冯所长,我刚才给您找了孙长青所长,他正在忙,那里一时还走不开,有什么需要转达的话可以告我,我会原话转达。”
对方诚恳地说。
“哦,——”
冯建宇犹豫了一下后回答说:
“那就麻烦您转告一下孙所长,让他抽空给我回个微秘,我有事要当面向他请示。”
这样的家事让人转告总觉得不妥。
知道的明白是为了所里,是善意。
不知道的一听就会以为是所里在关键时刻,还搞不团结搞内斗。
倘若地球碰不了,以后还活着脸上也不光彩。
刘经政都快退休的人了,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还正年轻正是黄金年龄,给领导给同事给同行业造成这样一个错觉对他的将来都是致命的。
再说,即使刘经政现在所作所为感觉上为人不齿,让全所的职工不能接受,但终归也是为了本职工作,为了纪律职责,从大的道义上讲并没有任何错误。
最好还是不要张扬到上面去。
何况现在的上面都不知忙成啥样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说合适。
或许一会儿孙长青所长返回微秘再汇报也好。
他犹犹豫豫无精打采地又坐回到椅子上面,用手托着下巴闭上眼低下头,就象一个放了气的皮球一样。
他感到面对刘经政他们的作为太无力太单薄太懦弱了。
向上级不能反映,孙长青又联系不到,工作组那里也得不到支持,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行,那就是放弃!
只能任刘经政为所欲为。
这时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冯建宇不由地问:
“小马?你——有事吗?”
平时小马不多说话,业务能力又不是很强,冯建宇只把他看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工,除了碰面打个招呼外,基本没有什么交流,更不用说之间有什么来往了。
现在他的突然到来使冯建宇感到意外和不解。
没有事是不能擅自离开业务大厅的,何况现在大厅的监测已因曾相复的离开而显得异常薄弱。
他不在那里坚守岗位,来这里做什么?不会也是想请假离开吧?
小马的神色略显犹豫:
“我——也没有什么大事,——”
冯建宇拿出副所长的口气对小马说:
“大家都在那里坚守岗位,你不在那里——”
小马心存顾虑地:
“冯所长,我来是想和你说说——”
冯建宇似乎料到小马要说什么,而且他也害怕小马真的说出来。
若小马真的说要请假离去就意味着想临阵脱逃,他断然会拒绝,这意味着从此要和小马结下怨恨。
他就是找什么样的借口请什么样的假,在当前人心涣散的时刻都不会准他离开,这是底线和原则。
于是还未等他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就抬起手挡在了小马的面前,用话截了过去:
“小马,现在是非常时刻,你可不能犯傻啊。
你现在就给我回去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什么样的想法都是错误的,明白吗?”
小马看到冯建宇堵住了他的嘴,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大声脱口而出:
“冯所长,我来这里是说那个人!”
他急得脸有点发红。
“哪个人?谁?怎么了?”
小马突然爆发性的话使冯建宇深感出乎意外而震惊。
“你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由着他胡闹吗?
这样下去大家的满心斗志都没了。
你到大厅看看去,主心骨一去有谁还一心在坚守岗位?”
小马说着眼眶里还急得泛起稍稍的潮意。
“你是说——”
冯建宇心里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年轻人来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大伙,为了工作。
一刹那间,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形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仿佛已经明白了小马的意思。
与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相比,自己似乎显得那样懦弱和藐小。
他隐隐约约感到有一种正能量源源不断地向他撞来,有一个强大的团队和自己肩并肩站在一起。
他现在并不是孤单无助,不由地在心头涌上一股热流,直窜鼻腔和眼眶。
他不愿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显示和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假装擤鼻涕把将要冲上眼眶的热流强咽了回去。
小马心直口快指名道姓:
“刘经政,他都快把大家工作的热情搞没了。”
“小马,我们要正确理解他所做的事情才对,他那样做也是他份内的——”
冯建宇违心地、强装大义地说。
“冯所长,你就是一贯的迁就,那是你做人的方式,任何人管不了。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弄不好大伙都会没命的,世界面临消失不是吗?
你去大厅问问哪个不是一肚子的怨气,你还在这里装好人!
你装好了,冯所长,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看着办吧。”
小马气愤愤地不留情面地不管不顾地朝着冯建宇直冲冲地说,说罢就要向外走。
冯建宇看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小马说:
“孙所长不在,我们又能怎么样?”
“你不会向上面反映一下吗?我们所没有上级吗?”
小马停下脚步转回头来冲冯建宇叫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
冯建宇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上级现在都忙成啥样了,你知道吗?
他们不仅仅是在监测这个‘黑蛛一号’,而且还要实施应对措施。
上级有时间来管咱们这些破芝麻烂谷子的事吗?
再说就是上级能顾得上,我们因为这点小事分散上级的主要精力,这合适吗?”
“冯所长,那我们总不能就眼看着他这样一味闹下去吧?”
小马说了这些似乎也觉得与自己的身份不符,低下了头。
冯建宇不由自主而自言自语地
“还能怎样呢?”
小马看着冯建宇压低低声:
“不是来了个工作组吗?他们不是来维护当前最重要的监测工作的吗?事已至此他们总该管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