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里,内景,晴,夜晚)
徐队长拨通张局长的电话:“张局长,杨宝顺没有说谎。我们在他的麦地里找到了被割了麦穗的麦桔,还拍摄了刨了土的坑,固定了物证,现在正往回赶。”
电话里传来张局长的声音:“好的,找到了就好,注意保存好物证,别忘了替我谢谢派出所的同志,还要请他做好保密工作。”
徐队长:“是!”
徐队长关了手机,对老孙说:“张局长说了,说让我们替他谢谢你,还让你注意保密。”
老孙:“放心吧,我干公安二十多年了,还不懂这吗?”
(公路上,外景,晴,夜晚)
警车一路驶去。
(杨各庄村委会前的院子里,外景,晴,上午)
一辆轿车驶入。
轿车停下。
车门打开,王乡长从车里出来,走进大楼。
(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办公室里坐着陈支书、刘主任、钱二娃等村干部。
大家都眉头紧锁。
王乡长进来。
陈支书刘主任等一起站起来。
王乡长摆了摆手,众人坐下。
王乡长:“乡里原指望你们配合县里把工作做得顺风顺水的,现在倒好,弄出一个越级上访的来了。”
陈支书、刘主任闷声不语。
王乡长提高了声音:“什么叫上访你们知道不?赵县长说了,说白了那就是一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影响稳定大局,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王乡长捶着桌子:“你们杨各庄村党支部一直是县里的先进典型,也是咱乡里的光荣,现在可好,恐怕今年连合格党支部也保不住了。”
陈支书、刘主任对望一眼,无语。
王乡长:“这会儿吧,县公安局正在处理这起案件,你们要争取把坏事变成好事,借这个机会把征地签合同的扫尾工作给结束了,保证开工典礼按期举行,保证工程准时破土动工。”
王乡长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开业典礼那天,你们要组织村里的男女老少尽量都去参加,增加喜庆的气氛,让上级领导知道咱村里的绝大部分老百姓是拥护县里的正确决策的,是有觉悟的,通过这个行动来挽回一点不利影响。”
陈支书、刘主任心事重重地对望了一眼。
陈支书语气沉重地说:“我们尽量安排。”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拿着电话:“公安局张局长吗?”
电话里:“赵县长你好,我是老张。”
赵副县长:“昨天上午那个杨各庄村民持凶器冲击县政府的案件查处的怎么样了?”
(县公安局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对着电话:“哦,赵县长,就是那个杨各庄的杨宝顺是吧。根据局里办案的同志查证,这个上访人员杨宝顺他不具备持械冲击政府机关的构成要素,其中有些情况我们还得进一步调查。”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对着电话:“什么情况?”
(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对着电话:“据局里的办案民警了解,这个杨宝顺他身上其实还带了他家自留地刨来的泥土和一缕泛黄的麦穗,想要向县里的领导反映农田和农作物的情况的,而身上带的镰刀是用来刨土的,用来割麦穗的,然后随身带来县里的,同我们原先认为的预谋伤害县领导有较大的出入,所以嘛……”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对着电话打断张局长的话:“张局长你怎么可以轻易相信一个犯罪分子的谎言呢,我们公安机关当前的职责是要严厉打击犯罪分子,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对这么一个既有犯罪动机,身边又带了作案工具的犯罪分子怎么可以姑息迁就呢,你说是不是。”
(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赵县长说的很正确,不过我局办案民警还了解到,这个杨宝顺他还带来了泥土和麦穗,这也是重要的物证。只是这两件物证现在丢失了,或者说是被人隐藏了,所以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闻言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桌子边上的垃圾桶。
(特写)
垃圾桶内空无一物。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县长定了定神:“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办案民警说这个杨宝顺目前不再具有进一步的社会危害性,所以他们的意见是先让杨各庄村派人把杨宝顺领回去,加强教育和管控,等案情明了以后再做决定。”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面色陡变:“那张局长你的意见呢?”
(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我认为他们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我也同意他们的意见。”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又气又恼:“张局长你要知道,公安机关是党和政府的左膀右臂,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们千万不要把屁股坐歪了。”
(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不卑不亢:“感谢赵县长提醒,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会担当起应有的职责的,还请赵县长今后多多支持公安机关的工作。”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缓和了口气:“那你们可以多关押杨宝顺一阵子,等过几天县里在杨各村庄举行的卫星城开工典礼结束以后再放也行嘛。你现在把杨宝顺放回去,万一他再去现场破坏捣乱咋办?”
(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这个嘛,赵县长,公安机关办理案件对羁押对象在时间上有严格的规定,超出时限就是程序违法行为,这个还得请赵县长理解。至于开工典礼的安全保卫问题我们已经研究了工作方案,开工典礼当天,我们准备出动大王乡派出所全部的警力,全力以赴做好安全保卫工作,保证开工典礼万无一失。”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想起了什么,缓和了口气:“张局长这里还有个问题,这个杨宝顺他到现在还没有签订征地合同,你们公安机关能不能配合县里做做工作,让他把合同签了再放人?”
(张局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张局长:“这个嘛,我们可以帮着县里做说服工作,但不能作为放人的先决条件。毕竟征地工作不在公安机关的职责范围以内,这个还得请赵县长多加谅解。”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气得脸色铁青,重重地挂了电话。
片刻后,赵副县长想起了什么,重又拿起电话拨号。
(杨各庄村委会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手机响起。
王乡长接听:“赵县长,我在杨各庄村委会,有啥指示您说。”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我刚刚同县公安局的张局长通过电话,他说准备把那个杨宝顺给放了。”
(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下意识地站起身子,脱口而出:“啥?把杨宝顺放了?”
陈支书、刘主任对望了一眼。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对着话筒:“这个老倔头,他还给我上课讲大道理呢。”
(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接听着电话,一边往外走。
(杨各庄村委会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内景,上午)
王乡长:“赵县长你就说不动他吗?”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上午)
赵副县长无奈地说:“原先我俩关系还不错的,但是近段时间在对待群众上访的立场上出现了分歧,就慢慢疏远了。另外,本届党代会上他已经被提名进入县委常委会担任常委了,在党内排名就要比我靠前了,所以他对我就开始明里敬重,暗里抵触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你马上了解一下,这个杨宝顺他在咱县范围内都有什么亲戚关系,最好是在机关里工作或者是吃财政饭的,事业单位的也可以。”
(杨各庄村委会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内景,上午)
王乡长:“中,我马上了解。”
(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推门进来,问陈支书:“这个杨宝顺他有没有亲戚在咱县里啥单位上班的没有?”
陈支书愣了一下:“这同杨宝顺上访有关系吗?”
王乡长摆摆手:“这个你别问,是赵县长要了解情况。”
这时,坐在陈支书身边的钱二娃欠了欠身子,张口想说什么。
(特写)
陈支书赶紧伸手在钱二娃身后拉了拉他的衣后摆。
(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钱二娃看了看陈支书,把话头咽了回去。
(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王乡长看看大家都没有反应,便说道:“好了,今天先到这里,你们花心思了解一下杨宝顺在县里的亲戚的情况,有情况马上向我报告。”然后起身出去。
村干部起身相送。
(公路上,外景,晴,中午)
王乡长的小轿车正在行驶。
(王乡长的小轿车里,内景,晴,中午)
王乡长正闭目养神,电话铃声响起。
王乡长接听。
(钱二娃家里,内景,中午)
钱二娃操着手机鬼鬼祟祟地:“王乡长吗?我是钱二娃,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报告。”
(王乡长的小轿车里,内景,晴,中午)
王乡长接听电话:“二娃吗?有事你说。”
(钱二娃家里,内景,中午)
钱二娃压低了声音对着手机:“王乡长,这杨宝顺他有一个兄弟,叫杨宝民,在县人民医院当医生。”
(王乡长的小轿车里,内景,晴,中午)
王乡长对着电话:“这情况可是真的?”
(钱二娃家里,内景,中午)
钱二娃对着手机加重了语气:“千真万确,,咱村里男女老少有啥大病小灾的都找他兄弟帮忙,我孩子前一阵子拉肚子,上县人民医院也是找他兄弟帮忙给治好的。”
(王乡长的小轿车里,内景,晴,中午)
王乡长对着电话发火:“可是刚才你为啥不说?”
(钱二娃家里,内景,中午)
钱二娃有些委屈地:“我想说了,这不是陈支书他拉我衣服不让说嘛。”
(王乡长的小轿车里,内景,晴,中午)
王乡长缓和了口气:“哦,那行,我马上向赵县长报告这个情况,同时让他给你记功。”
(钱二娃家里,内景,中午)
钱二娃受宠若惊:“谢谢乡长,谢谢王乡长。”
(王乡长的小轿车里,内景,晴,中午)
王乡长拨打赵副县长电话。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中午)
赵副县长电话响起,接听。
电话里传来王乡长的声音:“赵县长,你让我了解的情况我弄清了。这个杨宝顺他有一个兄弟,叫杨宝民,在县人民医院当医生。”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中午)
赵副县长喜形于色:“你弄清楚了?县人民医院当医生?叫什么?杨宝民?好,那就好。”
赵副县长挂了电话。
(赵副县长办公室,内景,中午)
赵副县长又拨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声音:“喂,哪位?”
赵副县长:“县人民医院洪院长吗?我是县政府赵得利啊。”
电话里传来声音:“哦,赵县长是吗,您有什么指示?”
赵副县长:“你们院里有一个医生叫杨宝民的是吗?”
电话里传来声音:“赵县长你说杨宝民是吧,他是我们院里内科医生,去年刚从基层卫生院调上来,医术还是不错的。赵县长您有什么事吗?”
赵副县长喜出望外地:“这个嘛,洪院长,情况是这样的……”
(大王乡派出所门前院子里,外景,晴,下午)
老孙坐进了警车的驾驶室。
车子发动,驶出大院。
(杨各庄村委会大楼前的院子里,外景,晴,下午)
警车驶入院子,停下。
车门打开,老孙出来,进了楼。
(杨各庄村委会陈支书办公室,内景,上午)
刘主任、钱二娃等村干部在研究工作。
老孙进来。
陈支书起身:“老孙你来啦。”
老孙:“来啦。”
陈支书伸手示意:“坐下说”
老孙坐下来:“情况是这样的,所里刚刚接到局里电话,说咱村杨宝顺目前暂时没有进一步的社会危害性,所以让村里跟所里一起派人把他给接回来,由咱村里和所里一起进行管控,让咱现在就上县里接他去。”
陈支书:“那案子结啦?”
老孙:“结不结局里没说,反正局里领导说证据不够充足,不能证明杨宝顺具有犯罪动机,所以让咱先去领回来,加强教育和管理。”
陈支书转头看了看刘主任:“那刘主任你看谁去好?”
刘主任看了看二娃,又看了看陈支书和老孙:“我和二娃一起去吧。”
陈支书:“那好,你俩一起去,路上多加小心。”
众人起身。
(县公安局留置室,内景,下午)
杨宝顺正靠墙闭眼坐着,
房门打开。
徐队长进来:“杨宝顺,你村里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杨宝顺揉了揉眼睛,望着来人。
刘主任从徐队长身后走上前:“宝顺,我和钱二娃钱主任接你回家去。”
(县公安局留置室,内景,下午)
宝顺站起身,睁着迷茫的眼睛:“刘主任,钱主任。”
钱二娃:“是俺俩,陈支书让俺俩来接你回家去。”
(县公安局留置室,内景,下午)
宝顺重又坐回去:“俺不回去。”
(县公安局留置室,内景,下午)
刘主任:“啥叫不回去,这地方是可以随便呆的吗?”
宝顺抬头望着天花板:“俺想见县上领导不让见,打也打过了,还把俺关了这些个天,说让走就走?俺不回去。”
徐队长大吃一惊:“什么?你说我们打你了?”
宝顺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纠正:“俺没说是你们公安打的,俺是说县政府门口保安给打的,同你们公安没关系,你们公安对俺客气俺知道。”
刘主任又气又恼:“嗨,宝顺你这人就是犯倔。县上的领导是谁想见就见的吗,反映情况也得通过组织,一级一级来。”
钱二娃:“就是,这不关你个十天半月的就已经不错了。”
宝顺:“还没关?这好几天不见天日的,你知道啥滋味不?俺又没有犯法,凭啥关俺。”
刘主任转头对钱二娃:“二娃你少说。”
刘主任对宝顺:“宝顺,是陈支书让我和二娃来接你的。你爹也想来,陈支书没让他来,怕他上了年纪,伤心。”
宝顺:“俺爹俺娘没事儿不?”
刘主任:“事儿倒是没事,就是让你给急的,还有你媳妇槐花,整天净跟那掉眼泪。”
宝顺眼圈一红。
(县公安局留置室,内景,下午)
宝顺站起身,顺从地跟着刘主任一行出门。
(县公安局大院,外景,下午)
刘主任、钱二娃、宝顺从留置室出来,相继坐进警车后座。
老孙坐进副驾驶室。
警车驶出县公安局大院。
(警车里,内景,晴,下午)
驾驶员、老孙坐在前排,刘主任、钱二娃坐在后排,宝顺坐在刘主任和钱二娃中间。
刘主任对宝顺轻声细语地说:“赶回家就把合同签了吧?”
宝顺:“更不签了,这大牢都蹲过了,打也打过了,还有啥可怕的。不签。”
钱二娃语气生硬地:“全村的乡亲们都签了,你一个人顶不住。”
宝顺犯起倔来:“顶不住也不签。”
刘主任:“好了,先不说这些个,先回家。”
(杨各庄村头,外景,晴,下午)
警车停下,除驾驶员外,其余四人下车。
老孙对驾驶员:“你在这等着。”
一行四人进村。
(宝顺家外屋,内景,晴,下午)
宝顺父亲、宝顺娘、槐花正在外屋,槐花在忙活
宝顺进屋:“爹,娘,俺回来了。”
宝顺娘:“宝顺俺儿,恁回来了……”搂住宝顺哭。
槐花也哭:“宝顺哥……”
宝顺父亲:“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俺早就对你说过,别让人当靶子打,恁就是不听。”
宝顺父亲看见了宝顺身后的刘主任等人:“刘主任,孙公安,钱主任,恁们进来坐。”
刘主任:“唉。”一行人进屋。
宝顺娘捋起宝顺胳膊的袖子,为宝顺检查有没有受伤:“宝顺俺儿吃苦了,他们打恁了没有?让俺看看有没有伤着哩。”
宝顺收回胳膊,捋下袖子:“娘,俺没有挨打,警察对俺可好哩,就是县政府门口那些个保安,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对俺凶巴巴地,可像黄世仁的狗腿子哩。”
宝顺父亲松了一口气:“没有挨打就好,俺早就跟恁说过,叫恁不要出头,不要出头,如今恁看见了吧,有恁的好不?”
(宝顺家外屋,内景,晴,下午)
陈支书登门:“宝顺回来啦。”
宝顺从炕上下来:“陈支书,俺回来了。”
陈支书不无心疼地:“宝顺你看哪,多少人为你操心。”
宝顺低头不语。
老孙对着陈支书和大家说:“陈支书,刘主任,钱主任,这有件事吧,局里交代了,得说明一下。”
陈支书转向老孙:“老孙你说。”
老孙:“临来的时候,局里说了,让宝顺这段时期吧,尽量别出去,说这是县里领导交代的。另外吧,局里还让咱劝劝宝顺,看能不能就这把合同给签了,说征地这事儿毕竟是县里定下来的,不能误了工期。”
宝顺不吭声。
陈支书推了推宝顺,话外有话地对老孙说:“老孙你放心,宝顺听着哩。”
刘主任看了看老孙,又看了看宝顺:“宝顺,县里都知道咱了,你可记住了。”
宝顺看了看老孙:“孙公安恁说的俺听着呢,俺不会出去,恁说是不?”
老孙放心地:“那好,你们歇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宝顺父亲对老孙:“孙公安恁搁家里吃了晌午再走不?”
陈支书:“就是,在村里吃了再走?”
老孙摆摆手:“不啦,车子还跟那等着呢。”
陈支书:“那好,刘主任,咱俩送送老孙。”
老孙出门。
众人随后相送。
(宝顺家外屋,内景,晴,傍晚)
陈支书和刘主任送走了老孙回到屋里。
刘主任特意交代:“宝顺,你这趟出去,陈支书俺们没少操心,这回来了就在家呆着,好好琢磨琢磨。星期五,也就是后天吧,县里要在咱村举行卫星城的开工典礼,你争取在这之前把合同签了,好让陈支书俺们向上头有个交代。”
陈支书扶着宝顺的肩膀:“这两天吧,你就呆在家里别出去,刘主任和二娃会常来看你。签合同的事吧,你也想仔细了,啥时候想通了就言语一声,村里通知房开公司来人办手续。”
宝顺有些过意不去:“陈支书,刘主任,这两天给恁们添麻烦了,跟家里一起吃晚饭?”。
陈支书想了想,转向刘主任:“老刘要不你跟宝顺再唠唠?我还得家了去,我媳妇她娘家来人了,我得招呼他们跟家里吃晚饭。”
刘主任:“也中。”
(宝顺家里屋,内景,晚)
宝顺家里屋。
宝顺里屋炕上,刘主任同宝顺在喝酒。
刘主任抿一口酒:“宝顺,你小子这回事撞了狗屎运啦。”
宝顺望着刘主任,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刘主任恁看恁说的这么碜人,这话咋说嘛?”
刘主任神秘兮兮地:“我就告诉你一件事,西头刘家村的刘嘎子你知道不?”
宝顺摇了摇头:“没听说,俺不认识。”
刘主任:“认不认识没关系,反正我告诉你,他也是去县里上访,结果直接判了两年有期徒刑。”
宝顺:“俺不相信,就这还判徒刑?”
刘主任:“嗨,信不信由你,说起来,他还同我沾亲带故的呢。”
宝顺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叫了起来:“那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
刘主任赶紧伸手去捂宝顺的嘴,然后看了看门外:“嘘,你说话小声点,我说宝顺你别往那上头扯好不好?多邪乎嘛。”
刘主任想了想又说:“不过吧,现如今有些事情确实也有些个说不清。”
(宝顺家外屋,内景,夜)
槐花正在收拾碗筷,宝顺父亲在坐着抽着烟。
宝顺从里屋出来:“爹,俺想出去走走。”
宝顺父亲有些担心地问:“出去干啥?陈支书不是说好了恁不出去吗?”
宝顺:“俺憋屈得慌,想出去换换空气。”
宝顺父亲松了口气:“那恁去哪块儿?”
宝顺:“俺就想去地里走走。”
槐花已经收拾好碗筷,擦着双手闻声过来:“爹,宝顺想去就让他去吧,俺跟他一起去。”
宝顺父亲放下心来:“也中,去去就回来,别到处瞎转悠。”
宝顺:“俺知道。”
宝顺同槐花出门。
(宝顺自留地,外景,晴,夜)
宝顺和槐花并肩站着。
宝顺捋着麦穗:“几天不见,这麦穗越发壮实了。”
槐花叹口气:“可不是,恁走了以后,咱爹经常来地里看着,回家就夸庄稼好,就叹气。”
宝顺情不自禁地搂住槐花:“槐花,俺没在家这些日子,咱爹咱娘全靠恁照应了,俺挺感激恁哩。”
槐花扶住宝顺的手:“别说了,恁不知道,恁不在家俺有多想恁呢。自打嫁给恁,咱俩还没恁长时间分开过。”
宝顺:“就是哩,咱还没分开过呢。”
槐花:“恁知道不,夜里恁不在俺身边躺着,俺一宿都睡不踏实,尽做恶梦。”
宝顺:“俺也一样哩。”
槐花:“恁知道不?恁没在家这几夜,俺没听见恁打呼噜,就睡不踏实,”
宝顺拍了拍槐花后背:“那中,今儿夜里俺使劲儿打呼噜。”
槐花从宝顺怀里挣脱出来,捶了捶宝顺:“宝顺哥恁坏。”
(特写)
槐花靠紧了宝顺。
宝顺闭了眼,搂紧了槐花。
(宝顺家外屋,内景,夜)
宝顺、槐花回家,进门。
宝顺兄弟杨宝民和嫂子已在外屋里坐着。
宝顺父亲在吧嗒吧嗒抽着闷烟。
宝民见了宝顺,马上站起身子:“宝顺你可是回来了。”
宝顺一惊:“哥,恁咋来了?”
槐花上前扯住嫂子,亲热地招呼:“大兄弟,嫂子,恁俩来啦。”
嫂子冷冰冰地:“来啦。“
宝民没好气地:“出了恁大的事俺俩还能不来?”
宝顺不解地问:“啥事儿?”
宝民抬头看着宝顺:“咱家征地的事儿呗。”
宝顺:“恁俩咋知道的?”
宝民没好气地:“还能不知道吗?俺们院长都找俺谈话了呢。”
宝顺有些莫名其妙:“院长找恁谈话?谈啥话?”
宝民语气生硬地:“谈啥话?他让俺动员你签合同,征地的合同。”
宝顺:“这跟恁们院长有啥关系?”
宝民:“你先别说有啥关系,你要是不签,俺就得调到罗家乡卫生所了,你知道不?”
宝顺大声叫起来:“啥?恁调到罗家乡卫生所?可这挨得上吗?”
宝顺父亲伸手:“轻声些,让乡亲听见了还以为咱家出啥事儿呢。”
嫂子:“孩儿他叔,你听我说,你兄弟单位里院长今儿个上午找他谈话,让他做你的工作,签了征地合同,说这是县里领导的意思。”
宝顺看了看嫂子:“那俺要是不签呢?”
宝民:“院长也没有明着说,就暗示说罗家乡卫生所缺技术骨干,说院里正考虑抽调谁去呢。”
宝顺:“可这挨得上嘛?”
宝民:“宝顺你先别说挨得上挨不上,你先看看吧,俺带来了咱县的交通图,你看看罗家乡离县城多远,五十多公里呢,坐公交吧,紧赶慢赶也得两个小时。”
宝民说着,一边掏出交通图,铺在桌子上指划着。
嫂子:“孩儿他叔,你兄弟他去年才刚刚从乡卫生院调上来,你知道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大劲吧,现如今又要回到乡里去,那不是个事儿。”
宝顺看了看嫂子,又看了看宝民,无语。
嫂子接着说:“关键是吧,你侄女儿今年高考,是最关键的时期,关系她一辈子的前途。宝民他要是下了乡,我又身体不好,谁来照顾这个家。”
嫂子说罢头一歪,哽咽起来。
槐花上前扶住嫂子:“嫂子,恁别难过,宝顺他也有难处。”
宝民恳求着:“宝顺你签了吧,地征了没有关系,俺在县里帮你找事儿做,俺有关系,不怕帮你找不到工作。”
宝顺父亲把烟袋锅使劲儿磕在地上,踩灭烟烬:“这是谁出的主意,算得是高招,绝招,可绝对是阴招,损招,出这招数的人他八辈子不得好死。”
宝顺依旧无语。
突然,嫂子对着宝顺跪了下来:“孩儿他叔,嫂子我求求你了,为了你兄弟,为了你侄女儿,你就签了吧。”
宝顺浑身一抖:“嫂子。”
(第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