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再大的人在妈妈面前,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佟欣欣也是这样。
佟欣欣每天趁下班吃完饭的时间和妈妈进行了多次聊天,除了聊自己这个家自弟弟欣宸结婚生两个孩子后的家长里短和喜怒哀乐,也听妈妈讲老家村子里的很多故事,尤其是佟家那些叔叔和姑妈家的事情,这让佟欣欣觉得既亲切兴奋又有些难受。
李晓琴也说起了佟欣欣的欣怡堂姐最近的事情。
佟欣怡终于再婚了,男方是初中起就暗恋她的同班同学。当时,欣怡大学时接到了他的表白信,可惜欣怡已经和前夫热恋中了。男方结婚一年后,他的妻子因车祸去世了,渡过伤心的三年时间后,他终于决定好好生活。他开始对堂姐欣怡的追求。
欣怡头脑始终很清醒,对男方的要求就是——不管以后生男孩还是女孩,都不可以挑剔,更不能慢待她的大宝。否则一切免谈。
男方则诚恳地说:“欣怡,我这么多年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于是,他终于感动了欣怡。向欣怡求婚也大获成功。
现在,欣怡堂姐似乎不久前又怀孕了,不过这次她丝毫没有心理压力,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好。最关键的是,欣怡的公公公和婆婆很开明,不给她任何思想上的负担。
李晓琴欣慰又不无羡慕地说,认清现实的欣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佟欣欣想,也许,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注定。不是你不幸运,只是不合适而已。
李晓琴又说起来佟欣欣的发小、隔壁邻居玉杰离婚后又再婚的事情。玉杰家两个双胞胎女儿只有三岁。可是,因为玉杰的前妻为了报复他的离婚,坚决不要孩子,而玉杰要再婚的女方不想做后妈,坚决不要那两个孩子。
无奈,两个孩子被迫分开来养,一个由奶奶抚养,一个由外婆抚养。可想而知,没有了爸爸妈妈照顾又被突然人为分开的双胞胎是多么可怜啊!
两个孩子每天不是哭着要爸爸妈妈,便是找另一个孩子。年迈的奶奶和外婆除了抱着孩子哭,没有别的办法!
佟欣欣记得曾经见过那两个可爱的女孩子,如今,竟然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舍弃,真是替她们难过啊!
李晓琴还讲了村子的很多泪中带笑的故事,比如,老张家的孩子冲破家贫和父母残疾的困境,考上了全村人羡慕的研究生。这真是让佟欣欣感叹时光荏苒,她想道她自己,当年那个在晨曦中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自己的孩子也和当年一样,背着书包上学了。
那时的小姑娘佟欣欣怎么也不会想到,长大后的自己会像蒲公英一样远离故土,来到目前这个陌生的城市安家。在这里,她体验了人世悲欢、看清了人与人之间的远疏……
此时,李晓琴曾多次嗔怪女儿:“欣欣啊,你公公住院了,你也没有去带两个孩子去医院看望,这样会让别人说闲话,指责你不懂事情。”
佟欣欣知道妈妈一直被各种社会规则和道德牵扯着,所以自己一辈子做了很多事情。所以,她对妈妈说道:“妈,我自己要上班、还要带孩子,我哪里有时间去?再说了,即使我带孩子过去看爷爷,那么远的路,我也不好带啊?”
李晓琴又对偶尔回家的杨帆表达了女儿不能过去探望杨帆爸爸的歉意:“杨帆啊,这段时间辛苦你和你妈妈了。欣欣也没带两个孩子去医院看看爷爷,真是有点不大好呢!”
杨帆则毫不介意地对丈母娘李晓琴说道:“妈,医院里各种各样的病人都有,细菌特别多,是我让欣欣和孩子不要去医院看望的。”
李晓琴听杨帆这样说,终于放心了,她是担心亲家怪儿媳妇不够孝顺呢。
面对妈妈总是这样过于替他人着想的习惯,佟欣欣真是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替她的女儿考虑过。
也许,佟妈和亲家一样,都重视中国人所说的“面子”,但他们也是有区别的:佟妈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己,更重视“发于心、见于行”。佟欣欣的公公婆婆则用两套标准,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别人则严苛要求。
李晓琴在女儿家第八天后,杨万历出院了。
杨万历出院了,在家以卧床休息为主,吴智慧白天在照顾牛牛的同时,照顾丈夫。
李晓琴则习惯地对女儿叮嘱一番后,有些不舍地返回自己的家。
“欣欣啊,这段时间你要多做点家务、多照顾公公,也要多体贴婆婆,他们不容易。”
佟欣欣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无奈。妈妈,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替女儿多想想?为什么总是要你的女儿尽这么多的义务?
在这次的突发疾病手术后,吴智慧似乎也抛下了和丈夫半辈子的“恩怨”,心平气和地照顾他的身体,仿佛病痛是夫妻间“恩怨”的消融剂。
俗话说“有失必有得”!
这次手术后,杨万历竟然戒烟戒酒了!不仅如此,他还一直劝儿子杨帆戒烟戒酒。他大彻大悟地说道:“我自己经历过这样一次近乎夺命的手术,才知道人啊有很多事情不能任性地做,比如说抽烟喝酒,否则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杨万历这次的“感悟”估计真的是切肤之痛带来的领悟了。他老婆吴智慧年轻时没少劝过、吵过、骂过,但是他积习难改、我行我素。
终于,到他六十多岁的时候,命运开始板着脸跟他讲道理了,杨万历终于不敢不听了,还听得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杨万历出院后回家养病这段时间,佟欣欣只能再次进入到忙碌不停的状态了,买菜、烧饭、洗碗,甚至是接送老大妞妞。
一周过去了,杨万历脸色好了很多,也能渐渐能起床走路了,他又恢复了之前的习惯,喜欢一个人到小区里去打电话,一打至少就是半个多小时。具体电话是打给谁的,佟欣欣不清楚。
每次从外面打好电话回来,杨万历都会从超市带一点东西回来,一盒牙膏、一盒面霜等。杨万历用他切实买东西的行动“告诉”家人:你们看,我刚才确实是出去溜溜散散心了!我还顺便去超市兜了一圈,买了一样东西回来。
杨万历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让佟欣欣哭笑不得。其实,家里除了两个孩子,其他人何尝不是心知肚明他的行为?只是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去挑破那层薄薄的纸。纯粹是保全他要的脸面而已!
杨万历惦记的当然是那个美貌的中年小妇人。这在杨芸和杨帆、甚至是吴智慧那里,根本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