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易真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续道:
“因各门各派均信不过官吏,便不肯将之交付与杜钦使一行。经过商议之后,决定亲自将那批财宝押解至受灾区,交给地方上的杨巡抚杨大人;并且,还准备留人下来监督其使用,务必使之俱用于赈灾之上……”
“杜钦使无可奈何,只得一一登录了那批宝物的名目及数量,怏怏回京向皇上复命去了。”
“各派又经过商议,一致决定,将这次的押运业务,委托与长沙的一家实力和信誉俱佳的镖局——三湘镖联。同时,各派又挑选出一批精英弟子,组成了一支联盟军,协助三湘镖联一起押运。”
“虽说当时盗贼蜂起,可一闻听乃是这么一支实力恐怖的队伍,谁还再敢来打主意呢?……”
“呵呵,那可真是: 耗子竟敢睡猫窝——不知死活啦!”高近楼这人有点幽默,笑呵呵地形容道。
余人闻言,均莞尔一笑。
缪易真笑容一敛,续道:“因各门各派均派有人参与押送,大家相互监视,相互牵制,即便其中真有贪婪之辈,抑或有私欲之人,亦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说来,当真是万无一失的呀!”
赵燕豪本已料想到会出意外,可还是追问道:“师叔,那批财宝顺利地送达了麽?”
“顺利送达啦,还有之后的事麽?”缪易真神色一黯,轻轻摇首,喟然道:“没有,半道之上就失窃啦!”
“什么?失窃啦?”赵燕豪惊异的圆睁双目,吃吃的道:“……是谁干的?……谁这么大胆?”
“这小子的杀气好大!真像一头猛虎!”缪易真看了他一眼,心下嘀咕。
“查了数十年,亦尚未能查出哩。”缪易真木然摇首,道: “这也成了近百年以来,江湖之中的第一奇案……”
“师叔,您先前不是说,南宫世家有那串七彩霓虹珠麽?难道……竟然真是他们所为?”
“暂时尚还无法确定。”缪易真呷了一口茶,抿着嘴回味着,出神片刻,续道:
“话说先皇本对他们的义举大加赞赏,可转眼之间,却又失了财宝,龙颜震怒。而那杜钦使因怀恨在心,便趁机添油加醋地加以诬陷,说是各派之所以不肯将之交出,而坚持亲自押送,原本就是存着欲私吞那批财宝的念头。如今却在那儿玩花样,谎称中途失窃,既博得了美名,又中饱了私囊……”
“先皇将信将疑,火速派出一大批六扇门的精英前往调查,这其中,包括‘通天彻地’刘天眼刘总捕头,‘草蛇灰线’金千里金神捕,‘海底寻针’龙海生龙大捕头,‘赛狼犬’解二解神捕等。到得案发现场之后,众神捕与各派之人一道详堪细查,可蹊跷的是,月余的工夫,竟一无所获;甚而至于,就连一丝有价值的线索,亦未能寻到……”
“怎么会这样呢?”赵燕豪目光闪动,“有道是‘雁过留痕’。再怎么说,总会留下一点痕迹什么的罢?难道……果真凭空消失了不曾?”
缪易真喟然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道:“因那一年,正好赶上我艺成下山,前往京师谋职;所以既未能参与剿除唐门之役,亦无参与调查此案之资历……”
“调查此案?莫非……师叔,莫非您年轻之时,也曾在六扇门呆过?”
“那当然!”缪易真得意地捻了捻黑须,缓缓道: “日后有暇,你不妨去六扇门打听一下‘六道判官’,究竟是哪一位神捕的名号?”
“我想……那肯定是师叔您啦!”赵燕豪不禁肃然起敬,抚掌道: “嗬,六道判官!师叔您这名号,好不威风啊!”
“赵大哥,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些年来,咱们大人侦破的奇案,数也数不过来哩!”许锦山适时地跳出来插话拍马屁,“那些个什么所谓的大神捕,跟咱们大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拍马屁!锦山,胡拍马屁哈!”缪易真故意作出一副生气的神情,“燕豪你看,这就是长年在官场之上染上的坏习气!”
许锦山立即作出一副千古奇冤的表情来,嘟囔道:“属下的由衷之言,偏要说是拍马屁!就连圣上,也时常对大人您称许不已哩!难道说,圣上也是在拍马屁麽?……”
“大胆!”缪易真闻言瞪视着他,吓得他立时噤声。高近楼见状掩嘴轻笑,冲他做了个鬼脸。
缪易真绷着的脸渐渐松弛下来,正色道:
“据当年亲自参与押运的住持师兄回忆,那批财宝,一共装了九百三十八口木箱,其价值,当不下三千万两白银,已然足够受灾的数省重建之用啦。”
“押运队伍日夜兼程,仅在困倦不堪之时,方才稍事歇息。自长沙出发之时起,至于漯河发现失窃之时止,一共仅在旷野之中歇息过五次,客栈之中歇息过两次。”
“当在旷野歇息之时,均是将货物围在核心,众人层层围护,然后才将木箱卸下来,好让骡马歇息……至于在客栈之时,均是将木箱统统搬至后院堆起来,再将人分为数拨,轮流看守着。”
“不仅如此,每次启程之时,还要打开部分木箱验看一番,方才出发。其间,从未发现过丝毫异状。及至到得漯河之时,因当时天降暴雨,路滑难行,一匹骡子忽然失足跌倒,将所驮的木箱摔落在地,箱子破裂,却从其中滚出一大堆铁块出来……”
“怎么会这样?!”赵燕豪虽然明知宝物已然被窃,闻言亦不禁失声惊呼。
缪易真苦笑道:“早已被人掉了包啦!”
“所有的木箱都被掉了包吗?”许锦山和高近楼的好奇心不亚于赵燕豪,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嗯,差不多罢。”
“差不多?什么意思?”这次发问,高近楼抢了先。
“住持师兄闻讯,忙喝令队伍停下,然后当众启开木箱一一验看,发现除六七十口木箱的宝物尚存之外,其余的木箱之中,均被换成了铁块、石块之类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