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壁是兄弟几个里年龄最大的,也是最像一个大家长的人。兄弟几个虽然一直称陈和玉为大哥,但是相比于陈和玉王壁更多的深思熟虑的细腻,少的是“激情”。陈和玉是“稳中带疯”,王壁是“稳中带平”。
王壁至今还记得阿传、张瞻和水可出事那天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他瞬间瘫坐到了地上。他在三个人抢救时不停的祈求着,可惜上天没有多余的祝福眷佑到更多人,只有陆河从阎王殿逃了回来。
到底王壁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会私下坐一辆车,陆河自从从那场事故中清醒过来,饭也不想吃了。
他不是没有问过水可。陆河只是对那天箴默不言或者说是不愿意再去回忆。王壁知道,看着两个兄弟在自己眼皮底下没了的水可是不愿再面对一次的。后来,多亏陆河遇见了西西,王壁看着水可逐渐走出阴霾他是开心的,只是那一天的事他也从未在问起了。
王壁还是想知道那天到底他们三个人要去干什么,但也只能等陆河自己说了。
变了的人不止陆河,苏繁也疯了。王壁知道这场风波牵扯的人太多,苏繁也疯了,相思疯。本来王壁对苏繁是心疼的,但后来就是无奈了。
张瞻出事后王壁有一阵没能看见苏繁,他担心苏繁,背着兄弟们来到苏繁家,他敲了又敲可是没人应答无奈他只能用备用钥匙。房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王壁以为苏繁没在家,当他推卧门进去的时候差点被门口的啤酒瓶绊了一跳,映入王壁眼帘的是散一地的啤酒瓶和半瘫倒在床边的苏繁。
苏繁脸上爬满胡渣,两眼猩红眼眶紫黑,穿着睡衣上面还沾着酒渍,他怀里还抱着半瓶酒,房里的电视不知是无休止的演放了多少遍他们私下聚会的画面。
王壁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繁?”
苏繁眼睛半睁着眼球转到王壁那里,“张瞻?是你吗?是你回来看我了!?不不对,你根本就没走不是吗?”
苏繁听见王壁的回答,又把眼闭上悻悻的说:“哦,王壁怎么大驾光临了。”
王壁从没见过苏繁这副鬼样子,蹲到苏繁面前薅住他的领子呵斥着:“苏繁!繁苏!你他妈疯了?这什么鬼样子?我要不来你得死在这!”
“……”
“你给我起来!”王壁拽起苏繁的衣服和胳膊试图把他扽起来。
“王壁你走吧,我想自己呆着。门在那儿,不送。”
“苏繁你给我看清楚,几天了!疯你了?”
“……”
苏繁一直沉默,王壁明白了,不刺激“醒”是不会“醒”了。
“繁,张瞻死了。”
“砰——”苏繁突然站起来将手上的酒瓶子狠狠的摔到地上。
“他没有!他明明还是活蹦乱跳的!”
“那你喝什么酒?你不是最喜欢挣钱吗那你干嘛把活儿都推了?那你干嘛把自己搞成这个死样子?那你干嘛突然玩失联?你是想把自己也整的半死不活让哥几个看看你有多伤心多难过吗!?”
“我没……他没有……”
苏繁没有说完话,他哭了。那天是只属于王壁和苏繁的秘密。
比起苏繁,王壁更担心的是老幺王雨。王雨不疯是不可能的,但是是在规矩里的疯,是报喜不报忧的疯。
王雨总将自己的真正情绪藏起来,王壁看不见王雨的情感反馈,在阿传出事之后王雨依旧是该玩玩该喝喝或者说...更频繁,王壁知道,他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崩溃。王壁知道,因为太伤心了,所以才让自己更忙、加倍忙,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逃避的良方呢?
不过在王壁看来还不错,好歹生活在逐渐进入正轨,日子总得过,只不过现在时间对苏繁和王雨来说是按秒走的。
王壁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伤疤,但他错了。
两年前苏繁突然找到他眼里闪着光说道:“王壁,我跟你说,我们能见到张瞻了!”
正喝着水的王壁一口就全喷了出来,对上苏繁的眼睛有用手摸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不烫啊......”
“你不信我?哥?”
“我......”
“你看你看。我给你看,别人给我说的我有考证了我觉得能行!用‘却死香’。”
随后王壁就听着苏繁兴致勃勃又充满耐心的给他解释着所谓的“却死香”,
王壁看着眼里充满渴望的苏繁欲言又止,他觉得苏繁绝对是疯了!绝对是走火入魔了!这种方子都信,再说人死怎么可能复活呢!!
“繁...这不现实...”
“哪里不现实,古书里是有记载的,我本来想用生犀香但是我买不到,这个法子简直就是救星啊!!”
“人死怎么可能复活?且不说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你去哪找?这书上说的可是汉武帝时就绝迹了,汉武帝呀!!!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王壁,你不信就算了。”苏繁眼里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
王壁生怕苏繁剑走偏锋慌忙拽住要走的苏繁,说道:“别别,我帮你!”
“你信我?”
“我信你,但是...你要有什么行动要跟我说!千万别独自行动!”
“好,明天我就去找人!”
“找人做什么?”
“制香啊!”
王壁看着离开时快要飘起来的苏繁,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害,怎么可能啊,疯了真是疯了。
王壁没想到苏繁越来越疯魔,不知试了多少草药多少不同的花,多少次炸锅多少次花大钱。投进的资金金额越来越大,次数越来越多。而不知道怎么的自己也被带着一块疯起来,自己甚至不知跑了全国上上下下多少道观!
王壁一直朝九晚五的起早贪黑,平常骗骗其他人还行,但是陈和玉他是骗不了的,被迫向陈和玉坦白。陈和玉咧了咧嘴笑了笑,他笑他们傻,竟然真的信了;他又笑自己疯了,竟然加入了他们!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会成功,但是当找到一个深山的道观并且在得道之人的允诺下一起制香,一直到半年前...香成了!
王壁他还记得他们从高人那里接过那香时手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那高人嘱咐的他是让陈和玉记得一清二楚。
却死香是有的时限和副作用的,既然还叫“返魂香”那就是要与鬼魂相遇,阴气太重是要折寿的!
原本是想等兄弟们聚齐再告诉他们的,想再慢慢试试,但他没想到苏繁竟然擅自使用了。王壁发现倒在客厅的苏繁,旁边是香,一下子就明白了情况,赶忙叫来哥几个,哥几个听完王壁的简洁解释二话不说就开始使用这香。一下子都昏过去了,等再醒来差点把魂儿弄丢,因为张瞻竟然生生盯着他们笑。陆河醒来看见眼前的人立刻就夺门而出。
“你们为啥都睡地上,奇怪的新团建方式?”
这是张瞻开口的第一句话。当苏繁触摸到张瞻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没法控制纷纷夺眶而出。真的,回来了。
俞传也在后面也回来了。而苏繁是全心全意的给张瞻讲着这些年的变化。
大家没想到他们每一次回来之后记忆都会受损,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他们一样;更没想到这俩人一见面就是开口重磅:“我们要结婚了!”
但是,都没有关系了,王壁是这样认为的,能回来就好。
王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再知道他最渴望的真相。在阿传、张瞻公开后哥几个参加的那场聚会散场后,王壁看着陆河一个人又在那里闷闷的喝酒,陆河扒着王壁的衣服哭着:“王壁,你不知道。我真的好开心,我现在好开心。我看见张瞻阿传他们有着落了我真的好开心。”
王壁正欲给陆河擦擦眼泪,
“哥,你不知道呜……他俩值得,我没想过他俩能在一起。呜……就算在那边儿我也放心了。”
“王壁你不知道,哈啊……那天张瞻把我约出来是要去买婚戒的呜……”
王壁伸出去的手顿在了空中,瞳孔放大,一言不发。
“我一直跟张瞻说有时候放下比接受更重要,他就是个木头。俞传也是疯子,他俩直接拉上我做见证去买婚戒想的是直接对繁和阿雨表白的,他俩就是想鱼死网破。”
“我当时在车上啊哈……我就问他们如果你们买了婚戒,呜嗯……然后像你们心上人求了婚却被拒绝了,怎、怎么办?”
陆河哭的更急了,就像是多年压抑的情感突然像瀑布般宣泄出来。
“他们笑着跟我说说大不了就错过了,呜呜……呜……哈哈啊……”
“本来想着他们绝对会成功的,因为谁都知道他们两两成对儿心里都有对方,但他们……哈啊……没了。”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那天我醒来听见我两个兄弟都没了的那种感受。而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一直都没有办法放下。”
“我好几次在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决定赌一把,没有想要去买钻戒,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现在阿雨阿传,张瞻繁已经结婚了。”
“但是我又想不可能,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不会在一起,因为他们都是麻花……会伤心的……”
“所以我知道张瞻阿传在一起,我大抵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都是敢爱敢恨的人……我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呜……”
那天陆河说了很多,王壁听了很多。王壁终于知道那天他们三个人到底要去干什么了,也终于知道,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
在俞传向张瞻求婚的那天晚上,陈和玉问自己会不会后悔,问如果阿传张瞻知道真相会不会后悔,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切都会是最好的结果的,最起码,他还在世的兄弟终于能放下了。
王壁还记得在求完婚,喝完酒散场的时候张瞻悄咪咪的来到自己的身边,看着扶靠在自己身上的陈和玉轻悄悄的说到:“王壁,你和玉哥也要赶紧向大家公开哦!”
王壁愣了一下,无言。
“你俩老一块行动太明显了哦~互相对视笑也很明显哦。趁早点儿别被兄弟们发现喽!”
张瞻说罢便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看着那臭小子的活蹦乱跳的背影,王壁想,张瞻这混小子怎么发现的?自己和陈和玉藏的挺好的,真的还是赢不了他的八卦之心。王壁想着想着就哭了。
王壁不知道俞传是怎么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的。在张瞻晕倒的那天俞传找向他的跟他说自己可能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时候王壁是一口饮料全喷了出来。
看着俞传那有理有据,王壁只好全盘托出,但王壁没有说关于张瞻的事情,因为那是属于张瞻自己要发现,是不能靠别人告知。但俞传猜到了,俞传大兔子冲着王壁笑了笑:“哥,一直在我身边陪着的是张瞻,我看见水可柜子里的报纸了。两死一伤。另一个是张瞻吧……”
王壁没有吭声,沉默是最直白的承认。
俞传扑上前来抱住了他,紧紧的死死的:“谢谢哥”
王壁感觉到又有湿润的东西从自己脸上划过,他又哭了。
现在张瞻和俞传已经出去了好久好久,夜里1点了,王壁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但是没关系,香还在还有时间,他们还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