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奶奶是杀手?
萍萍和她是串通的?
百里子阳应该会想到的,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来得太过于迎合。
那他为什么还是把毒酒喝下去?
就因为酒是萍萍倒的?
孟奶奶阴笑道“果然还是萍萍够机灵!”
萍萍得意道“萍萍不觉得是萍萍机灵,而是奶奶的毒厉害。”
“还是萍萍嘴甜。”孟奶奶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百里子阳,接着道“他能活到现在,想必是有点本事的,放心老婆子我还特地加大毒量的。”
萍萍道“必死无疑?”
孟奶奶道“必死无疑!”
他说完竟笑了出声,笑声森然如狼嚎。
只是孟奶奶并未笑多久就笑不出口了,因为她觉得冷,刺骨透心的冷。
萍萍也觉得冷,且冷得全身直哆嗦。
门口来了个人!
这个人全身穿着很旧的黑衣服,冷意也正是从他的剑发出来的。
他来了,叶寒蝉他来了!
孟奶奶壮着胆问道“你是什么人?”
叶寒蝉冷冷道“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那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恐惧使孟奶奶发狂。
叶寒蝉道“你们是将死之人。”
孟奶奶脸上已没血色,苍白得像是个死人,她想逃但身体已冷僵,甚至连话都不在说不出口。
叶寒蝉将手握住剑柄,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她们走去,每靠近一步似乎都将能将屋内温度降低十度。
叶寒蝉没有理会孟奶奶,直接从她身旁走过,因为她已不需要理会。
孟奶奶已经是死人!
没人知道她是被吓死的,还是冷死的,或者是被叶寒蝉的快剑杀死的。
叶寒蝉停在了萍萍面前,他瞪着萍萍,就像一块即将砸过来的冰雹。
叶寒蝉道“把他的毒解了。”
萍萍拼命压制着恐惧,不惜将嘴唇咬破,鲜血与她的眼泪一同流至锁骨。
她硬咽着道“他…他是你什么人?”
叶寒蝉怒道“与你无关。”
他极少发怒,这是他生平第二次发怒,而第一次是在他父母的坟前,他曾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手刃凶手,为自己父母报仇。
萍萍被吓得摊躺在地上,她的双腿好像被如刀锋般冷冽的怒气斩断。
她穿着颤懦的身躯,里面通红着的眼神却是愈加坚定,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萍萍视死如归道“你不说,休想要我救他!”
叶寒蝉柔声道“他是我朋友。”
他无法在火焰面前寒冷,寒冰总是对火特别敏感,何况萍萍的火焰是可以燃烧一切的,包括连她自己。
萍萍整个人摊软的趴在地上,像是松了口气,并印着泪痕笑道“太好了。”
叶寒蝉道“太好了?”
他沉思片刻接着道“你认为我是‘泷隐阁’的杀手。”
“额”萍萍点了点头道“子阳哥哥并没有中毒,我把孟奶奶的毒药换成了可以暂时休克‘龟石散’。”
叶寒蝉道“你想借孟奶奶的手,让他假死来骗过‘泷隐阁’。”
“额”萍萍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因为孟奶奶的毒从未失手过,而且我和她不止一次合作杀人。”
叶寒蝉道“你为什么救他?”
“不知道。”萍萍摇了摇头笑道“就是想救他。”
她笑得很开心,开心得像是自己在‘泷隐阁’追杀下逃生一样。
叶寒蝉道“你想得很好,可惜你救错人了,他是不会逃走的。”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知道你要走!”萍萍叫住了他。
“你知道我要走?”叶寒蝉虽说话却没回头,连脚步都没放慢。
萍萍道“因为你是子阳哥哥的朋友,他的朋友都是真正的男子汉。”
叶寒蝉依旧直直的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萍萍道“这次任务,‘泷隐阁’派出大量高手刺杀子阳哥哥,而子阳哥哥已经好几天没遇到过杀手了。”
叶寒蝉走远了,他的背影像冰一般坚硬,但坚硬的冰也能挡住刀剑。
萍萍大声道“我知道一定是你帮子阳哥哥挡住了这一切。”
叶寒蝉已听不见萍萍的声音了,萍萍看他的背影也只有一只蚂蚁大小了。
萍萍看着睡着的百里子阳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萍萍长大了,只有像你们这样的男子汉才配得上萍萍。”
——
百里子阳躺在床上,他眨了眨眼皮,他醒了。
他挪动了下身体,趴在他身上的萍萍也醒了。
萍萍很开心,开心得快要哭,她抱住了百里子阳。
她哭了,她硬咽道“子阳哥哥,对不起,我…”
百里子阳用两根手指捂住了萍萍的嘴唇,他笑道“我都知道。”
他的手指似乎能接住一切。
他的笑容似乎也能温暖一切。
萍萍眼神有些惊讶道“你知道,那你还…”
她不知如何说下去,她有些愧疚,因为整个计划她都没和百里子阳说过一个字。
百里子阳温柔道“我什么知道,但只要是萍萍倒的酒我都会喝。”
他的感官远超过常人,确实能闻出酒中有‘龟石散’。
他接着柔声道“谢谢你,但我还是不会逃走的。”
萍萍埋在百里子阳怀里,早已泣不成声,她只能点了点头。
她知道,正如叶寒蝉所说,‘他不会逃走的’,因为他们都是男子汉,男子汉是不会逃走的。
松林外,萍萍坐在马车上,而百里子阳则在马车的窗外。
“记得直接回扬州,到家之前都不要下车到处乱逛。”百里子阳接着温柔道“车夫以前是百里府的随从,你可以放心些,吃喝的东西我都已经吩咐他帮你买了。”
萍萍的眼角红肿得厉害,她已经哭了一晚上了,现在似乎又要挤眼泪出来了。
她硬咽道“子阳哥哥,等我长大了你一定要抬着八人大花轿来娶我,咱们昨晚约定好的。”
百里子阳摸了摸萍萍的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我也成老头了,但时候你就会不想要我了。”
“要!”萍萍双手扶着窗框,半个身子都伸出了马车外,激动道“我要,子阳哥哥多老我都要,就算你都发全白了,牙齿全没了,我就是要你。”
百里子阳亲吻了萍萍的额头道“好了,该出发了。”
萍萍猛的一下子将身子抽回马车里,再看她时已经是红着脸,害羞得说不出任何话。
她终究还只是个小女孩。
车子出发了。
车子走得好慢,好像连车夫都舍得他们分开。
萍萍又将身子探出马车外,挥手喊道“子阳哥哥,你一定一定要来扬州娶我,我会一直不嫁等着你!”
百里子阳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缓缓离去的萍萍,他脸上依旧挂着笑脸,他笑得让人很踏实,离别的人看到这张笑脸会减掉几分伤感。
那百里子阳呢?
又有谁来让他减掉几分伤感?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
这是糟糕的雪。
离别亦是件很悲伤的事,雪会让悲伤更加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