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历来了,牛牛终于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白天可以到小区里晒太阳、散步、交朋友了,佟欣欣也终于不用再考虑家里一日三餐要吃什么、不用下班后急着买菜烧饭洗碗了,更不用担心妞妞幼儿园的接送问题了。
佟欣欣和杨帆下班后吃着杨万历烧好的丰盛饭菜,感觉从嘴巴到肠胃里都是暖暖的。那是他们多久都没有享受过的家庭饭桌温情了。
杨万历早年当过兵,卫生习惯很好,闲下来后就拖地、擦厨房间,家庭卫生也保持得不错。这让佟欣欣在惊讶之余,感觉家的氛围越来越好了。
一个月后佟欣欣发现,杨万历对牛牛的感情明显比对老大妞妞深,她不知道是因为性别差异的原因,还是公公照顾牛牛的时间更多一点,所以才更有感情。
杨万历来了,对佟欣欣来说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便是:婆婆吴智慧的“唠叨嘴”有了新的目标——不再唠叨自己和杨帆,而是改盯自己的老公了。
以前,佟欣欣对吴智慧那无休无止的“唠叨”、抱怨和“挥斥方遒”的指挥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吴智慧就像是旧社会身残志坚的家庭总管和“独裁者”,整天高高在上坐着一把奢华的椅子,俯瞰天下、一统江山!
吴智慧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做事、却事事都要插一嘴,“诲人不倦”地告诉你要怎么做,或是指责你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不好……
半辈子下来,杨万历已经对老婆那张“唠叨嘴”已经麻木了,不想再和她因这方面的事情引发争吵,便装作听不见吴智慧的唠叨。吴智慧见自己老公竟然不理她,百折不挠地又变本加厉起来,挥舞着能干的指挥棒继续指挥、干扰杨万历的行为……
别人是“身残志坚”,吴智慧则是“身残”“嘴尖”,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做事,却要以家庭总领导演的身份指挥别人、批判别人。你即使不考虑自己疲倦的喉咙,也要考虑别人的心脏和耳朵吧?
佟欣欣一度觉得自己的吴智慧不是人,而是机器人,是专门来挑别人错的机器人。揭短批评样样在行,却不反思自己言行举止的适切度,她完全没有自身的“自测和自省程序”。
佟欣欣看公公那不时蹙着眉头以及无比反感又强忍怒火的表情,悄悄地跟杨帆说:“杨帆,你妈最听你的话了,你赶紧跟你妈说,不要再跟你爸唠叨、抱怨和指责了,小心他一怒之下回老家、留下你妈一个人带孩子,对她、对孩子都不好……”
杨帆苦闷地说道:“哎,我说过我妈了,可我妈那脾气就是那样、一辈子都改不了,我也没办法啊……”
好吧,既然你这个儿子也没办法,那我这个媳妇也保持沉默。佟欣欣决定不要管闲事。
白天,佟欣欣公公婆婆会推着车子带老牛牛出去玩。牛牛不乖的时候,杨万历会抱着牛牛,吴智慧则以坐着晒太阳为主。毕竟杨万历从来没有带孩子经验,在如何带孩子方面确实要吴智慧精细化的“指导”。
慢慢地,佟欣欣的公公婆婆在小区里认识的人多了,牛牛也有了同月龄的好朋友,性格再次变得很外向活泼。
但是,杨万历此时还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可能刚开始来这里那段时间,他是为了表明他对儿子一家的“关爱”和“照顾”,很少在佟欣欣和杨帆面前提他厂里的事情,但他每天都是在吃好晚饭后,一个人到小区的绿化带里打很长时间的电话。
过了一个月,吴智慧因为娘家要拆迁、祖坟要迁移,一个人坐长途车回老家了,留下公公一人照顾牛牛。
佟欣欣很担心公公杨万历缺乏照顾小婴儿的经验、牛牛会因此生病。吴智慧则放心地说道:“他总要学带孙子的,就让他学着带吧。何况我就回去几天而已”。
杨万历呢,则拍着胸脯说他带牛牛没问题。
结果,在吴智慧回去后的第三天,佟欣欣下班后到家,却发现家里没有一个人。佟欣欣打杨帆电话得知,牛牛从吃好午饭后就开始上吐下泻,且一天下来有三四次了。杨帆已经请假带着牛牛先去医院了。
因为牛牛需要人抱着,公公也去了。又因为家里没人照顾老大,便把幼儿园放学的老大妞妞也带着一起去医院了。
佟欣欣赶到了医院,看见了忙作一团的杨帆。
从医生口中得知,牛牛急性肠胃炎的根源便是在饮食上。原来,中午吃饭时,杨万历见牛牛胃口不大好,为了让牛牛多吃饭,就在面条里添加了生的色拉油、以增加面条的口感……
听到这样的话,佟欣欣很想向公公发火,但她忍住了,她不敢。毕竟人家杨万历是客,在帮自己带孩子。更何况,佟欣欣也知道杨万历不是有意的,仅仅是缺少带孩子经验罢了。
佟欣欣只能向杨帆发泄心里无法按下去的火:“你们家两个老的也真是怪了!你妈不留下来照顾牛回家去了,让你爸这个从来没有照顾小孩子经验的人照顾牛牛。如果你爸回老家去办事情让你们妈留下,牛牛也不会这样可怜吧?”
“我也知道是这样啊,可是,你知道我妈为什么坚持要回老家去办事?因为她也是担心我爸好不容易回老家了、就再也不过来了啊……”杨帆无奈而难过地说。
“……”听着杨帆的解释,佟欣欣竟无语以对。
佟欣欣想着以前杨万历曾经在她月子里的叹息,想着杨万历对她多次说过的“在这里没有老家不舒服”,想着杨万历在牛牛月子里匆匆逃回家却始终没有遵守他的承诺过来看望牛牛一次,心里感觉酸涩无比:这是多么荒谬的理由,却又是多么现实的理由!
佟欣欣和杨帆两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牛牛刚结束上次吊水不久又再次吊水,只能心疼地看着尖尖的针戳进牛牛的手背,只能看着牛牛趴在自己的背上哭泣……
一个自私的爷爷,终于让他那14个月的孙子再次尝到了吊水一周的滋味……杨万历是真的爱自己的孙子吗?还是根本就只爱他自己?
佟欣欣把自己的烦恼告诉给了杨柳。杨柳叹口气,瞥了撇嘴,报以无限同情:“大嫂,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不要仰仗这两个老的。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和想法真的是不同一般的人。哎……你说,我们能说点什么呢?我反正是什么都不想和他们说的!”
“杨柳,我真的很佩服你……”
“大嫂。我真的对他们两个人感到无语。反正,他们以后也不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