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珊红似乎陷入了沉思，顿了顿才说道，“当然，具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太清楚。总之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生产了。我父亲说，她肚子里是一对双胞胎男孩。说这个话的时候，我父亲特别高兴。对了，忘了说了，我父亲非常重男轻女，我母亲因为连生了三个女儿，所以他很不高兴，也因此影响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江南大学？”赵成渝脱口而出，“不是说她是东立大学毕业的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现在说的，只是我知道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如果你们要知道真实的情况，可能还得自己去调查。”
“没事儿，你继续说下去吧。”因为有赵成渝在一边做记录，所以江尚峰一边听着，一边顺手翻阅着医案：“能说说这些医案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邱珊红睨视了一眼医案，“是我母亲将这些资料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当然，既然母亲嘱托我帮她医治，我自然是不能违背长辈遗言的。所以这个事情我后来去问过我的父亲。据我父亲说，因为柳可青一下子生了两个男孩，圆了他的儿子梦，所以他非常高兴，就承诺了要离婚娶了柳可青。可是事情过了以后，又觉得太不现实了。毕竟，是我母亲一直陪伴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家产万贯的，要是真的抛弃了糟糠之妻，在整个上层圈子里名声可就坏了。所以……虽然是女儿，我也要说一句，男人确实不负责任的太多太多了。有钱有权也改变不了他们的这个劣性。”说完，看了一眼周围的三个男人，自己就笑了，“江警官，我是不是打击面太广了？”
赵成渝有些尴尬，江尚峰则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示意邱珊红继续。
“就这个事情以后，柳可青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太好了。去看了医生，确诊了是产后抑郁。正好，我母亲就是一个心理医疗师，所以就自己动手帮她治病了。这就是这些医案的来源。不过时间不长，因为我母亲自己也病倒了。”
说到这里，邱珊红的脸色有些沉郁，“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母亲的生病让她看到了一些希望，那段时间，柳可青的病情好了不少。”
邱智灏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淡淡地睨了邱珊红一眼，心里有些怒气。明明昨天在酒店的时候，她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可是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生母就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赶走原配的小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还就要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柳可青——他知道这不是她的名字，但是现在，他只能这样称呼了——当时真的是江南大学的学生，他还就真想不明白一个堂堂的女大学生，还是九十年代的女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天之骄女，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跟一个比她大了将近三十岁的老男人，去星港城。
虽然他知道九十年代的人们对于星港城还是非常向往的，但是他不认为自己的生母是这样的人。而且从今天邱珊红的话语里，他分明感受到了她满满的不屑，那么如果柳可青真的是那种人，早在父亲过世以后，她该说出真相了，不是吗？
“邱小姐，我能问一下，医案上签名的那位翁培云医生是谁，你知道吗？”江尚峰似乎没有听出邱珊红的话外之音，指着医案的签名问道。
“就是我的母亲，她是一个很出色，也很优秀的心理医生，你完全可以相信她的医德。”邱珊红似乎回过神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解释道。
“我当然相信，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当面跟她谈谈？如果她不方便过来的话，我们过去请教也是可以的。”
“这个……恐怕不行，因为我母亲已经于04年过世了。”
“是的，我大妈过世已经十五年了。”邱智灏又淡淡扫了邱珊红一眼，“我父亲也在三年前过世了，所以关于我母亲……就是柳可青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除非她本人恢复了记忆，否则根本没法核实。”
江尚峰怔了一下，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那我能问一下吗？翁家大院和你母亲有什么关系？”
邱珊红挑眉一笑：“不愧是警官先生，真的是明察秋毫。翁家大院是我外祖家的财产，当年是被国家没收的。后来归还的时候，他们家已经没有人在国内了，所以委托我帮忙照看一下。我就把这件事丢给阡陌公司的宋总了。还需要我解释一下跟宋总的关系吗？”
“哈，不用了，我知道阡陌公司你也是股东之一。”江尚峰笑了笑，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刚才说，柳可青是在95年遇到你父亲的，那她是当时就随你父亲离开了国内吗？”
“我不太清楚，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生产，据我母亲说……我父亲答应了等她生了儿子就跟我母亲离婚，和她结婚。但是实际上当时我的父母结婚已经快三十年了，除了有我们三姐妹外，还有很多事情都已经牢牢地连在在一起了，譬如家里的生意，譬如国内国外的很多人际关系，并不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能够协调的。所以离婚对于我们家来说，无异于一场伤筋动骨的大地震。加上97年的时候，国内外的经济形势都不太好，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我父亲就更不可能跟我母亲离婚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柳可青在生产前后就一直是患得患失的，这大约也是她产后抑郁的主要原因。”
邱珊红的解释看似很有道理，可是仔细一品，依然是柳可青觊觎邱家女主人的主题。邱智灏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弟弟好好商量一下了，他不得不相信，生母的出现，已经触动了邱家姐妹的切身利益，所以她露出了曾经掩藏地很好的另一面。
想到这里，邱智灏借口方便，起身离开了会客室，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办公室内，沈新蕊等人正热烈地议论着什么，看到他进来，众人都停止了议论。邱智灏摊摊手问道：“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我们是在说网上的事情。”沈新蕊忙迎了上去，然后愤愤不平地说道，“阿邱，你知道网上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吗？说柳可青背后的金主是省委里的高官，因为给金主生了儿子，所以才给她买了别墅。又说金主为了把翁家大院腾出来给柳可青开会所，就谎称那里要拆迁，将里面的住户全部赶走以后，又变了口风，说翁家大院有历史价值，不能拆了，然后就成了岁月遐思会所了。甚至还有说岁月遐思会所是专门做钱权交易、权色交易的地方，还叫嚣着让警察好好查查呢。你说这些人都是什么脑洞啊，真是上下嘴唇一碰，谣言随时出炉，这也太荒唐了吧。”
“确实荒唐，谁这么脑残，发这种帖子，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还是柯南啊，简直无聊！”同办公室的小苗不无嘲讽地说道，“脑洞还挺大呢，有这本事，写推理小说去啊，说不定还能拿个中国的东野圭吾什么的名头呢，跑到网上胡说八道好玩吗？”
说着，小苗走到邱智灏的身边，问道，“话说，亲子鉴定出来了，你跟柳可青既然是母子关系，那你完全可以代表她行使一些法律权利啊。你看这个事情要不要报个警，或者给这些键盘侠发个律师函什么的，你考虑一下？”
邱智灏推开他，没好气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呢？还报警，我现在就报了，苗警官，那你可以出警了啊。”
“就是就是。”沈新蕊也推了小苗一下，“小孩子家家的，你就别添乱了。”
小苗是跟邱智灏一起进局里的警察，只是个子小，长相又显嫩，所以时不时被人开玩笑说他是小孩子。因此听了沈新蕊的话正要抗议，就听见耿川明沉吟着问道：“你们说，这发帖子的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这种键盘侠有什么目的，就是架秧子起哄呗。”小苗不屑道。
“应该是给我们施压吧。”邱智灏说道。
“那你说，他们施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耿川明学着江尚峰循循善诱的样子。
“这就不好说了，按理说，柳可青不是安塘市本地人，她又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应该是没有什么这种要把她置于死地的仇人的。所以我更倾向于是自媒体在找存在感，蹭热点。反正他们那群人，为了热度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样绑架舆论民意的事情，他们做得最是得心应手了。”沈新蕊很配合地分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