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反应敏捷,但还是不敌车内冲出的人的速度,他们是有备而来,从两侧对我们进行了合围。
我停止了无谓的奔逃,把白鹭荨护到了身后,冷冷地瞪视着他们。
一双铁箍般的手猛然从后箍住了我的脖子,我反应迅速地将一只手插了进去,使劲向外扳,以确保自己能够呼吸,同时另一只手握拳以最大力向后击打在对方的头上。
“别动!”不知打了几拳,突然一声暴喝在我耳畔炸响,我突然意识到不妙,一转头,只见白鹭荨已经被人制住,脖子上还顶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脸色煞白地看着我。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反抗的必要和力气了,我颓然地放下了拳头,声音却嘶吼着道:“放了她,有什么恩怨冲我来。”
“本来就是冲你来的,她不过是个附赠品。”箍住我的人冷恻恻地说道,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熟悉。
不等我回想出来,便上来两个大汉用绳子把我的双手给反绑了个结实。
箍住我的人这才撒开手,我也终于得以看清他的容貌,是一个面相阴遽的光头。
“是你!”我心下大骇,原来此人竟然与我在羊汤店门口结仇的老鹰。
“当然是我,是不是感到很绝望。”老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仿佛在看着俎上之肉。
我在劫难逃。
一瞬的沮丧,我复又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说:“老鹰,今天落到你的手里我认栽,但你我的恩怨从头至尾和我朋友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
老鹰冷笑一声:“我从火锅店门口跟了你们这么久,你以为我看不出她跟你的关系有多亲密么!废话少说,你们俩现在都得跟我走一趟,至于放不放她得看你的表现。”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们是在火锅店里被老鹰给盯上的,早知道就不出来吃这顿晚饭了,可现在说啥都晚了。
老鹰的手下押着我和白鹭荨走到轿车后门,粗鲁地把我们推坐了进去。他们则坐上了后面来的一辆车。
车子缓缓地启动,往前驶去。白鹭荨吓得不轻,坐在我身旁浑身直抖,我只能尽量把身体挨近她,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会令她多一丝安全感,同时悄声安慰她:“不要怕,他们只是想抓我的,怕你会报警才会连你一起抓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我们见机行事。”
白鹭荨泪眼涟涟地点点头,她的脸色写满了惊恐与无助,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个不停。看她这样,我心如刀绞,她的生活本来一帆风顺,都是因为我才被卷入这番险境。
车子很快驶上了一条城市快速路,车速立马飙到了100码以上,我不知道他们想把我们带去哪里,但我知道绝不能坐以待毙。就在我心急如焚目光四扫的时候,白鹭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指突然捅了捅我的后腰,我疑惑地侧了侧目,只见她的眼睛一直往自己的右下侧瞟。
我顿时会意,她是在让我协助她取出右边口袋里的手机,我于是不动声色地把身体稍稍向前倾了倾,慢慢把手伸进了她羽绒服的口袋,顺利地摸到了手机并取了出来塞到身后。这一过程在此刻犹如刀尖上的舞蹈,我唯恐发出声响惊动前面的人,所以一直都提着一口气,这会儿取出了手机,终于长长地舒了出来。
副驾驶上的正是当初那个在羊汤店内面色森冷的俊子,他兴许意识到了什么,闪电般转头看了我一眼,恶狠狠道:“敢耍花样我弄死你。”
为了给白鹭荨打掩护,我就势把头偏了偏,挡在她前面,同时厚皮憨脸地和副驾驶上的人对话,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兄弟,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啊?”
“少废话,坐好!”对方横眉瞪叱道。
“兄弟,其实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不是成心要和你们老大作对。”我仍觍着脸说着,以期对他形成牵制。
“妈的,闭嘴!”对方终于忍无可忍,伸手猛地把我推回了原处,并再次警告:“老实点。”
我冲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便听话地闭上了嘴。
对方冷冷地审视了我两秒,这才坐了正。
而白鹭荨也急忙朝我眨了眨眼,表示已成功,我便悄悄摸出压在屁股下的手机,感觉似乎正与某个人处于通话状态,便又再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放回了白鹭荨的口袋中。
不多时,车子在郊区的一间类似仓库的建筑前停了下来,我和白鹭荨被拽了出来,呼喝着往仓库里走去。
进去后才发现这哪是什么仓库,分明是一间赌场,二三百平米的空间里摆着好几排赌桌。只不过,此刻没有聚满赌客。
正在我四处察看的时候,雨点般的拳头在我的脑袋上落下,我轰然倒地,像只被猛然丢进热水里的虾一样蜷缩成一团。
一轮出拳后,老鹰龇着牙把骨节捏出可怕的声响,然后掏出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着了一根香烟,一边吐出烟圈,一边骂我:“小杂碎,我最讨厌你这种装逼货,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扮英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说着,还恶煞煞地冲我亮了亮砂锅大的拳头,“我一拳就能打死你信不信!”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笼罩着我,我那么地努力,就是希望生命中不要出现此时的境遇,可有些事从你挺身而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埋下了伏笔。但我从不为自己曾经的义举后悔,我后悔的是自己为何没有更加努力地去壮大自己,壮大到可以与这些黑恶势力相抗衡。
但此刻沦为阶下囚的我,只能听凭对方发落。
老鹰嘴里骂了个痛快,突然呵呵一笑,用阴森到瘆人的声音对手下吩咐:“把针管拿来。”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毕竟在电视新闻上也看到过不少坏人在针管里装上毒品注射到人身上让其染上毒瘾的罪恶行径,下一刻猛地抬起头对着笑眯眯的老鹰吼道:“你想干什么?”
老鹰已接过了注射用的针管,尖细的针尖闪着冷恻恻的光,他故意用针尖在我眼前晃了晃,用阴森到极致的声音说:“干什么!当然是为你治病啊!”
“我没有病,你才有病!”我本能地驳斥道。
“没病!”老鹰阴冷一笑,“没病你怎么会去大街上演大侠,还演得那么自得其乐!这就是病,得治!”说罢,猛地把针尖扎到了我的大腿上。
我只是身体条件反射地一颤,倒是一旁的白鹭荨看到我受到这种折磨,精神突然崩溃,脱口惊呼了起来:“不要!”
本来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受折磨,白鹭荨倒被晾在一旁,但她这么突然一叫,立刻把老鹰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他慢慢转过头去,色咪咪地打量了一下亭亭玉立的白鹭荨,然后冲我咂了咂嘴道:“这妞倒不错哦,你不是喜欢玩英雄救美么,那我们现在就当你的面欺负她,看你有没有本事救她。”
我的脑子瞬间像炸了一样嗡嗡直响,身体像暴怒的狮子一般猛烈地挣扎,同时用最肮脏最恶毒的诅咒冲他咆哮着,我知道如果白鹭荨真出了什么事那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而我的咒骂并不能阻止老鹰欲行的罪恶,他笑着命令手下把里间的沙发抬了出来, 然后当着我的面把白鹭荨推倒在上面。
白鹭荨像只落入网罗的小鹿,惊恐与哭泣的同时不忘死死地把双手抱在胸口,进行她作为一个女性的抗争。
而我也终于意识到咒骂的无力与无效,我的身体不知是因为被注射了不知名液体的反应还是因为惶恐,开始剧烈地打起寒颤,最终,滔天的怒火变成了卑微的乞求:“求求你们,不要,我给你们赔罪……”
面对这些无恶不作的黑恶分子,我是恨得有多入骨,怕的就有多胆颤。
第一次,我急得哭了出来,哭得涕泗横流,除此之外,还有自责,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懑。
而我的怂样却惹得老鹰笑得更癫狂,仿佛我感到越诛心,他就越兴奋。
白鹭荨的抵死抗拒并没有令他罢手,他像只恶狼一样疯狂撕扯着白鹭荨洁白的羽绒服,纷纷扬扬的羽绒像雪花一样飘散在空中。
我的身体像被烈火炙烤一般滚烫,我知道那是浑身的热血暴涨的结果,想成为一个万夫莫敌的大侠的夙愿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强烈,我陡然急中生智,冲老鹰咆哮道:“她的父亲是市城管局的大领导,市委常委,你今天动了她,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的咆哮声穿透力十足,清晰无误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老鹰停下了进一步的举动,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似乎也在掂量我说的话的分量。
我见唬住了他们,又半真不假的说:“我知道你们是黑社会,但你们得认清形势,这片土地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触了他们的逆鳞,你们也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