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工作的事吗？”张爱伊随口回答说。
她把菜单递给已经来到桌前的服务生，说道：“就这些，先下单吧，有其他需要再加。”
“工作的事？”秦帆反问道。
“嗯，工作的事。”张爱伊一边用湿毛巾擦手，一边看着对面的秦帆，“不急，等下边吃边聊。”
“最近工作遇到不顺心的事？”秦帆看着张爱伊，黑色眼眸里泛着好奇的光。
“也算是吧，”张爱伊说，“也不完全是。”
“怎么说？”秦帆说。
“先说说你吧，”张爱伊反问道，“最近工作顺利吧？”
“还行，忙得昏头转向，本想推掉这餐饭的，实在不好意思向你开口。”秦帆说。
“怕我生气？”张爱伊反问道。
“也算是吧，也不完全是。”秦帆把张爱伊的话重复一遍。
“你这人还是那么有趣，这不是我刚刚说过的话吗？”张爱伊说。
“好像是，你刚刚这样说了。”秦帆说。
“你们的设备研发怎么样了？”张爱伊问。
“遇到一点麻烦，但很快能够克服。”秦帆皱了皱眉头。
“那就好。”张爱伊问道，“听同事说，这次登陆行动的风险很大，是这样吗？”
“谁说的？”秦帆质问道，“在我看来，登陆没啥风险，但要用好这次登陆，开展系内星体的勘探，难度还是比较大。”
“也就是说登陆没风险，难的是勘探？”张爱伊问。
“也不能说没风险，但以现在的技术，登陆不是问题。”秦帆认真的解释说，“虽然是首次载人登陆，但技术跟登陆月球、火星差不多，已经非常成熟了。唯一的区别是彗星的引力小，但这并不碍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发生意外，可以迅速飘离彗星，返回地球。”
“勘探的难点在哪里呢？”张爱伊问。
秦帆正想回答，服务生端上菜来打断了他，他已经完全忘了他是来听张爱伊吐槽工作的事。
第一份端上来的是鲟鱼鱼子酱，接着是冰菜沙律。这是前菜，一般在主菜前送上来。
张爱伊把鱼子酱伴着沙拉一起吃，这是她的习惯吃法。
她吃了一口，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说勘探的难点在哪里呢？”
秦帆一边用叉子翻动沙拉里的蔬菜，一边说道：“这次任务的最大难点就在勘探上，也是这次任务的真正价值。把勘探机器人一同发射到彗星上，利用彗星绕日运行，再把勘探机器人送到各大星球上去。这个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各个星球的环境千差万别，不是太冷，就是太热，我们现有的机器人根本适应不了。”
“那重新开发能来得及吗？”张爱伊问。
“不用全部重头再来，主要是材料问题，目前找了一种新型材料，正在测试中。”秦帆说。
“测试顺利吧？”张爱伊问。
“还算可以，就是时间有点紧。”秦帆说。
“嗯，时间是挺紧的。但是，按我的理解，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登陆彗星制造影响，然后为火星项目获取融资，这个勘探任务是锦上添花的事，即便……”张爱伊欲言又止，冲着秦帆笑笑说，“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即便没有完成勘探任务，共工计划也算胜利了，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胜利了。”秦帆说道，“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最了解我了，”张爱伊点点头，微笑说，“总是能猜到我的想法。”
“道理是这样，但总要尽最大努力，再锦上添点花，不能就这样白白跑一趟彗星吧。”秦帆说。
“也是，你一直是这个态度，凡事都要尽最大努力，从不轻易放弃。”张爱伊说道，“我最欣赏你这一点。”
“别夸我了。今晚找我吃饭到底为了啥事？”秦帆忍不住先提出这个问题。
“你肯定也猜到了。”张爱伊说道，“是关于登陆彗星的事。”
“嗯，我猜应该是关于彗星的事。”秦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这样的猜测。
张爱伊问道：“最近的新闻你留意了吧？都是我们的消息。”
秦帆点点头。
“从新闻价值最大化来说，这个时候，我们对外推出‘共工计划’，可以吸引到最大的流量，流量就是投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爱伊兴奋说，表情带着满满的亲和力。
秦帆虽然是理工男，但并不是书呆子，他笑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支持你提前公布‘共工计划’，我的理解没有错吧？”
“秦帆，我太……佩服你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很有必要吧？”张爱伊几乎要说出“我太爱你了”，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觉得秦帆一直是最懂她的人，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没有选择他。如果选择他，或许她也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至于到如今是孤身一人，但人生并没有过多的假设。
秦帆用平常的语调说道：“但是按照会议决定，应该在一个月后召开新闻发布会。”
“可是当时并没有这个热点，谁也没有料想到。”张爱伊反驳说，“一切都变了，那个会议决定也应该改变。”
“王总和董事会会同意吗？”秦帆质疑说。
以他对王冰的了解，他认为王冰是不会同意的。
“你先不管王总同不同意，董事会同不同意，你先告诉我，你自己，完完全全的自己，觉得有没有必要提前？”张爱伊手上挥舞着刀叉，咬文嚼字的一字一句的说。
“我自己啊！”秦帆迟疑了一下，“我自己倒是认为可以提前，现在的时机比一个月后好。”
“为什么呢？”张爱伊问道。
“这不是你的想法吗？”秦帆说，“理由应该差不多。”
“确实是我的想法，”张爱伊说，“我也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的见解啊！”秦帆顿了顿，“很简单，这就跟谈恋爱一样，双方互有好感，就得赶紧追，过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秦帆，亏你想得到。”张爱伊噗嗤一笑，“但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过了这个热点，就得花费更多的力气去搞宣传，还不一定会有收效。”
秦帆点了点头。
张爱伊问道：“你不担心万一登陆不成功吗？”
“登陆不成功？”秦帆皱了皱眉头说，“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极低，大概跟哈雷彗星撞击地球差不多吧。”
“哈雷彗星有可能撞击地球吗？”张爱伊故作不懂。
秦帆一本正经的说：“哈雷彗星有自己的运行轨迹，目前来看，在空间上哈雷彗星和地球的轨道互不相交，想撞也撞不上。
“有这种误解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大家都认为地球会撞上哈雷彗星的尾巴，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这也不奇怪，历史上哈雷彗星就是扫把星，预示着巨大的灾难即将来临，会带来王权、瘟疫、战争、狂风或炎热的变化。”
“多美的彗星，就算是真的被它撞上了，也不算不幸吧！”张爱伊发出感叹说。
“直接撞上彗星？”秦帆说，“那真的是灾难。”
“这么严重？”张爱伊反问道。
“即便是哈雷彗星这样的小天体，正面撞上地球的话，也足以让地球粉身碎骨。”秦帆解释说，“要知道，在六千五百万年前，那颗终结恐龙时代的小行星远比哈雷彗星小得多。在它面前，哈雷彗星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那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张爱伊好奇的说。
秦帆以十分认真的态度描绘出一副恐怖的末日图像：“像恐龙时代那样，如果哈雷彗星撞击地球，它会在地表上留下一个宽度超过九十公里的陨石坑。
“伴随着撞击，一场里氏十级的地震会接踵而至，大量的岩浆将喷涌而出，在撞击地点一千公里的范围内，所有动物、树木、胶合板等物体都会被点燃，然后被冲击波夷为平地，史无前例的巨大海啸会出现在人们面前。
“不久之后，从撞击点喷涌出来的喷发物，变得遮天蔽日，将地球完全笼罩起来，连太阳光都照射不进来。最后，全球会迎来一个长达十年的漫长寒冬，地球上的绝大部分生命都不可能熬过这个阶段，新一轮的物种大灭绝完成。”
张爱伊十分讶异，“算了，那还是不要撞上好，一点都不美。”
“虽然哈雷彗星现在的轨道不和地球相交，但受到行星引力的影响，太阳系内所有彗星的轨道都在不断的发生变化，也不能完全排除不会撞上地球，但这个概率是极其低的，可能需要再过数百万年之后吧。”秦帆接着说，“哈雷彗星要么撞上某一颗行星，要么最终逃离太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