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河水中又多出了一个人的倒影,那人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好像有个东西还在动。
她猛地站起,转身看去,顿时惊呆了。
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正盯着自己的不是阿爹还是谁?
“阿爹——”
弦月激动的扑了上去,哭着问:“阿爹,原来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我好想你,好想阿娘,阿娘是不是也活着?她是不是也活着?”
她附在弦老爹的胸前,抱着他,又哭又笑!
弦老爹没说话,一手抱紧了弦月,一手向身后一抹,背上在动的包袱即刻消失不见。
他双手将她抱在怀中,凄然道:“弦月,终于见到你了,虽然我不喜欢这里,但是一想到还能见到当年的你,心里都很欢喜,不管你心中是否有了别人,不管你是否已为人妻,或者再为人母,我对你的爱,一丝一毫,从未改变!”
他说着,那有着黑雾般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弦月?
她心里一震,阿爹从来不这么叫她,阿爹只叫她月月,或者小月月,阿爹说的这是什么话……
阿爹已经去了,是何锦阳和自己共同葬了阿爹,这不是阿爹,不是阿爹……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太想阿爹了……
“你不是阿爹!”弦月推开他,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男人俊美的侧颜,似曾相识。
“你是谁?放开我!”
“我是这全天下最爱你的人,我也是这生生世世都会陪伴你的人。”那人又将她拉进怀中,将她抱的更紧。
一股巨大的恐惧由心而生,弦月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体开始哆嗦起来。
那人见她害怕,将她抱起放在一块石头上。
弦月再看,依然是阿爹的模样,刚才那张年轻男人的脸,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今天难道是遇上了妖魔,也好,终于可以随爹娘一起去了。
想到这里,她反倒不再害怕,问:“你是人是妖?为何变作我阿爹的模样?”
那人蹲下,用法术引来河水冲洗她受伤的脚,又变出一双漂亮的蓝色软底鞋,给她穿上,这才道:“我既不是人,亦不是妖,我是天下最高的修行者,是帝尊。”
“帝尊?虽然我不懂修行,也无法修行,但是却知道,目前还没人超过皇家仙门的迷罗和玉琼宫的何锦……”
“闭嘴!”弦月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弦月见他已有暴怒之色,又道:“你既是最高的修行者,为何却装神弄鬼变作我阿爹的模样。”
他看着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腾空而起。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找你应该找的人。”
弦月撕扯着他的衣服,她又看到了那张俊美的侧颜,心底更加恐惧!
她用拳头不停捶打着那人的胸膛,手链在手腕处晃动,看到那一颗颗绿色的小石头,忽然想起了三年前葬了阿爹后,与何锦阳分别时,他送给自己手链时曾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对着手链叫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
三年了,每当夜深人静,梦到阿爹阿娘惨死的画面,她都会恐惧的大叫,也曾叫过他的名字,但是他从未出现过,虽然有时她会听到窗外竹笛在吹着阿娘编的歌谣,但却一次都未见到过他。
可是此时,她还是忍不住大叫:“何锦阳!救我!”
男人一怔,随即便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白影。
“循声石!”他慌忙落地,将她轻轻放下,又变作弦老爹的模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瞬间消失不见。
黄家仙门门主迷罗正在果园里到处寻找弦月,忽然,一道黑影略过,一位老人拦住了去路。
他往哪个方向走,黑影就朝哪个方向拦,迷罗心中恼怒,但还耐着性子道:“请问仙人,这是为何?”
“弦月是你一生最爱,既然一切从头再来,你定要好好把握,切不可错过,若你能抱得美人归,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迷罗心中一惊,此人背影熟悉,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这话可不能乱说,毁人姑娘清誉。”
那人转过脸来,迷罗惊得差点跳起:“你……”
迷罗惊叫一声,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轿内,四大护法抬轿在空中飞旋。
“主公怎么了?”四大护法听到叫声齐声问。
“没,没什么,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梦而已。”
他话音刚落,就听四大护法惊喜道:“主公,找到弦月姑娘了。”
迷罗一听,急忙掀开轿帘向下看,只见一名女子正孤零零的站在一块空地上,脸上泪痕未干。
迷罗心疼至极,心中道:别怕,我来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落地,一道白色的身影一眨眼功夫已到了她的身旁。
何锦阳!
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迷罗的心竟是一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笼罩了整个内心深处……
“弦月姑娘!”
听得有人叫自己,一转眼何锦阳已站在面前。
弦月心中一喜,顿时放下心来,刚刚巨大的恐惧已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看到何锦阳那一刻,身子一软,就要倒地。
“弦月姑娘!”何锦阳飞身将她托起:“我一直在找你。”
他明亮的眼眸全是爱怜之色。
弦月幽怨道:“要这个有何用,三年了,你怎么从来都没出现过。”她说着扯下手上的手链扔到了地上。
那手链在地上停留了片刻,瞬间不见!
弦月正想后悔,只觉手腕一沉,再看时,手链好好的戴在手上。
她赌气再扯下扔的更远些,可是那手链在空中飞了一下,地上都没落下就又回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反复十多此,依然如此。
何锦阳站在她身边,不阻不拦,不动声色的望着她,直到她实在扔累了,赌气要离去时,他才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道:“你每次叫我,我都在。”
“骗人!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你每次叫我都是在夜晚,如何能见得了我,我在你的房前屋后,或者树梢竹林……你听得见我的笛声,我听得见你的哭声。”
弦月无言以对,看着那手抓在自己的袖口,气道:“我,我没什么了,你可以走了。”
何锦阳不仅不松手,反而另只手放在了她的另一只手臂上,将其面对着自己,唇角微微一笑道:“小弦月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