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邹锦天,脑袋微微歪向一侧,眼睛里满是疑惑与好奇,紧紧地盯着奶奶的身影。
起初,那店主见到奶奶的瞬间,竟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随后又不停地鞠躬作揖,
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怎么瞧都不像是一场普通的买卖交易,反倒像是在苦苦哀求奶奶饶恕或是帮忙什么重要之事。
紧接着,奶奶和店主便热切地交谈起来,而且这一谈就如同燃起的火苗,越烧越旺,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事儿。
邹锦天抻着脖子望了许久,脖子都酸得发僵了,这才缩了回来,转身钻进了车厢里。他的目光落在邹锦程身上,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说小老弟啊,不瞒你讲,我心里头其实不太喜欢你。你看看你这双残疾的脚,将来长大了,保不齐会成为家里的拖累。
不过呢,这次龚阳观招收弟子,对你而言倒算是个难得的安身之处。
唉,说实在的,我还真挺眼馋你手上那块龚阳观的弟子令,只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机缘。
此番我前往龚阳观,怎么也得想办法谋个杂役弟子的差事。要是能当上,拿到那块银牌杂役弟子令,往后就能掌管一县的道士了,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邹锦程静静地坐在那里,睁着一双清澈明亮、宛如秋水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邹锦天,心里暗自想着:
这三哥对做道士的执念还真是深啊,邹锦程转而又琢磨着,自己身为龚阳观的外门弟子,私下里招收一名杂役弟子,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吧。
店铺这边,邓杰棠满脸都是感激涕零的神情,对董老夫人说道:“董老夫人啊,您今日的大恩大德,我邓杰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日后我若真有发达的一天,绝对不会忘了邹家对我的恩情,定会涌泉相报。”
董老夫人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轻声说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罢了。主意都是我孙子邹锦程出的,你若真要报答,等以后有机会报答他便是。”
“董老夫人,您放心。您今日救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这份恩情如同泰山般重,我邓杰棠时刻铭记在心底。
不知少爷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邓杰棠一脸诚恳地问道。
“没有别的了。你只要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儿,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至于这琴卖多少钱,你自己斟酌着定吧。”董老夫人神色关切地叮嘱道。
“多谢董老夫人,多谢少爷!”邓杰棠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店里,不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把琴来,“董老夫人,这把琴是我店里最好的了,您拿去吧。”
董老夫人伸出手,满意地接过七弦琴,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说道:“嗯,看起来确实不错。那你尽早把琴卖了,也好回家去,和家人团聚。”
邓杰棠眼珠一转,又顺手拿起旁边摆放着的文房四宝,满脸堆笑地说道:“董老夫人,这些文房四宝您平日里应该用得上,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也一并收下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已经拿了你的七弦琴,哪能再要这些文房四宝?”董老夫人有些犹豫地说道。
“哎,老夫人,您就别推辞了。您说得对,我也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儿不对,这样下去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打算卖光这琴,
彻底和过去的那些歪门邪道告别,另谋一条正路走了。”邓杰棠言辞恳切地解释道。
董老夫人见他态度如此诚恳,便微笑着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你,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在这儿耽搁太久了。”
“董老夫人,您路上千万要小心!”邓杰棠满脸恭敬地说道,一直站在店铺门口,目送着马车缓缓远去,直至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想起董老夫人之前嘱咐的,大孟国对这次中秋诗会格外重视,让他早点卖完琴回家,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邓杰棠暗暗发誓,一定要听从恩人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用力咳嗽了两声,用唾沫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讲起了《武王伐纣》的故事: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
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
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
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
“……”
他这一开腔,那独特而富有感染力的嗓音便如同一块磁石,瞬间吸引了周围过往的行人。
不一会儿,店铺周围便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小小的店铺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被这新奇而神秘的神话故事深深吸引住了,毕竟这种传说历史在以往的史书中都已难觅踪迹,如今能有幸听到,实在是一件稀奇事。
不少路过的文人墨客也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纷纷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他们深知,这种未曾被记载的传说历史一旦现世,说不定会在这小小的城池里掀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邓杰棠见听众越来越多,心中愈发得意起来,讲得也更加绘声绘色、激情澎湃。他详细地讲述着成汤的来历:“
成汤乃黄帝之后也,姓子氏。
初,帝喾次妃简狄祈于高禖,有玄鸟之祥,遂生契。契事唐虞为司徙,教民有功,封于商……”
接着,又讲述了伊尹的故事,以及纣王如何登基等一系列跌宕起伏的情节。
从成汤的宽仁大德、施惠于民,到纣王的荒淫无道、残害忠良,故事扣人心弦,引人入胜。
尤其是讲到纣王七年,春二月,北海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等造反,太师闻仲奉敕征北时,
听众们都听得聚精会神,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个神秘而遥远的时代,个个都急切地想知道后续的发展。
当讲到纣王早朝登殿,商容奏请纣王驾临女娲宫降香的情节时,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纣王起初对女娲娘娘的功德满不在乎,在商容的苦口婆心劝说下才勉强答应。
而当纣王前往女娲宫进香时,那场面被邓杰棠描述得极为壮观:“驾出朝歌南门,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毡。
三千铁骑,八百御林,武成王黄飞虎保驾,满朝文武随行……”
然而,纣王在女娲宫看到女娲圣像后,竟被其美貌所迷惑,陡起淫心,在行宫粉壁之上作诗一首,就此埋下了祸根。
邓杰棠讲到此处,故意停顿下来,然后提高了音量,高声说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意犹未尽,纷纷满怀期待地盼着他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