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令我措手不及啊,她不讲道理我倒不怕,怕就怕她言之成理,我却无言以对,只能展现自己的诚意态度争取:“阿姨,我知道鹭荨在你心中还是个孩子,我今天来也不是想要和你争夺她。婚嫁是大事,当然不能草率。所以,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鹭荨试着交往一段时间,等到您和叔叔认可了我,我再上门来提亲。”
“哼。”白母从鼻孔里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郑重其事地说:“小伙子,我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某种执着精神,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不是势利的人,所以不会要求你在物质上必须要达到什么样标准。你还年轻,将来会有多大的造化谁也不能轻视。但我在意的是,你能不能给我女儿足够的安全感!因为某些硬性条件并不是靠努力就可以改变的,比如你的身高。有一米七么?”
尽管白母的话通篇表明对我的否定,但我却没有生气,因为她说得入情入理,我只能再度出示真诚:“身高容貌是父母遗传,我无可奈何。但我完全可以改变自己的体格,我可以把自己的体格锻炼得更加健壮,保护好鹭荨。”
白母摇了摇头,“小伙子,我想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希望的是有一个人能够为我女儿撑起一个家。当然,现在这个时代也并不是靠体力吃饭的,但……”白母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终是挑明了道:“起码,和我女儿站在一起要等称吧,我不愿听到别人在背后指点说我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小男人。”
白母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我摇摇欲坠的心,三言两语,已经对我进行了定性——无才无貌。我忍着眼睑的颤动站起身来,冲她撂下一句:“我明白了,打扰了,告辞。”然后,闷着头冲到门口换了鞋离去。
“妈,你太过分了。”身后,传来白鹭荨带着哭腔的埋怨,“晓北,你等等……”
我疾步如飞地冲下楼梯,屈辱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涌出眼眶。怪只怪我自己太贱,人家已经表明了态度,我却还是死皮赖脸,自以为能用一文不值的诚意打动她,最后逼着人家说出了狠话。
我一口气奔出了楼道,迎着有些刺目的阳光向大门口而去。
白鹭荨紧跟着冲了出来,拦在了我的身前,她倔强的脸上也挂着晶莹的泪水,静静地与我对视着,仿佛只要我一个眼神示意,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追随我去天涯海角。
可是理智告诉我,此刻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因为我连自己的未来是什么状态都无法保证。
最终,我用力抹去眼周的泪,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对她说:“回去吧,听你妈的话,她也是为了你好。”
白鹭荨摇摇头,泪水簌簌而落,泣不成声地说:“我不……我自己可以做主。”
我的心脏微微一颤,她目光中流露出的坚定顷刻驱散了她母亲洒在我心中的阴霾,我忍住拥抱她的冲动,微微仰起头看向她家的方向,立志道:“现在的我确实是一无所能,但我会努力做出一番让你父母刮目相看成绩,你给我一点时间。”
白鹭荨咬着嘴唇,重重地点头:“我相信你。”
“那你赶紧回去吧,不要让你的父母更看轻我,以为我挟着他们的女儿无所顾忌。”我温声细语地劝她。
白鹭荨点点头,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看我,我努力挤出笑脸冲她摆摆手,然后掉头离去。
“林晓北。”白鹭荨突然大声的唤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只见她如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在冬日的暖阳下,光芒万丈,不顾一大串一大串滑过脸颊的泪水,大声地对我说:“我会等你,我会等你的……”
回到家后,为了不让爸妈失望,我骗他们说白鹭荨的父母同意让我俩先处着,至于结婚,也不能操之过急,按部就班地来吧。
我爸妈听后,笑得合不拢嘴,感慨说我的终身大事是他们最大的一块心病,现在终于拨开乌云见着一丝阳光了。然后便开始商量着要尽快把家里斑驳的墙壁重新粉刷一下,再添置一些新式的家具,不能让我女朋友登门时看着太寒酸。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之后的几天,我一改先前的颓废,顶着凛冽的寒风一日三锻炼,依次是跑步、俯卧撑、举杠铃……这么一套流程练下来,反倒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假期结束后,我带着满腔的斗志返回了工作岗位。上班期间,充分利用工作的间隙积极锻炼身体。一下班则迅速回到出租屋内,紧闭大门,一门心思扑在电脑前写起小说,至于对白鹭荨的爱恋便暂时收进了心底。好多次想她的时候拿起了手机翻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却在拨与不拨之间迟疑,于是,最后又默默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我告诉自己必须要逼自己一把,尽快地向白鹭荨的父母证明自己,而暂时对她的冷落是为了今后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又是一个早班结束,我早早回到家,顾不得吃饭,就着一块发硬的面包趴在电脑前只为将脑海里酝酿了一整天的小说情节迅速转化为字句。
敲门声是在我一个段落结束时响起的,“咚咚”两声,很轻柔的提醒,我忙停下敲打键盘的手,侧耳静听。随之又是一样频率的两声,果然不是错觉,我立刻起身,带着疑惑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我眼里除了震惊便是狂喜,“鹭荨,你怎么来了!”看着她冻得红红的鼻尖,当即也不顾家里一片乱糟糟的模样,忙侧开身道:“快,进来坐。”
白鹭荨缓步走进屋内,目光定格在我电脑前的那块啃了一半的面包上,遂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拿起,声音满是伤感地问我:“你就吃这个么?”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最近一门心思在写小说,懒得烧饭了。”
白鹭荨打量着我,语意关切地说:“你这样怎么能行,不吃东西身体会垮的,而且还做着如此耗费脑力的工作,你看看你最近瘦得形销骨立的。”
说着,她转过身拉起我的胳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走,跟我出去吃饭。”
此刻,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拒绝女神的邀约,于是,拿起桌上的钱包和钥匙,冲她眨了一下眼说:“吃饭可以,但必须是我请你!”
白鹭荨一愣,随即粲然地笑了。
因为天色渐晚,我们便就近找了一家自助火锅店就餐。
本来我一头扑在电脑上,倒不觉得饿。但这会儿闻着火锅内腾腾冒起的香气,只觉肚子里咕咕作响。于是,果断抛开了在女神面前该有的矜持,胃口大开,对着满满一锅美味大快朵颐。
而白鹭荨却啜着一杯热饮,眼含笑意地看着我,不时提醒:“慢点吃,小心烫!”
我一边把一块烫好的肥牛塞进嘴里一边问她:“你怎么不吃啊?味道还不错!”
“我吃过了,不饿。”白鹭荨眼睛温柔的看着我,“多吃点,不够我再去帮你拿。”
“嗯、嗯!”我胡乱地应着,饥饿已经使我顾不上去劝食女神了。
这段饭我是在女神的检视下吃完的。
捞起最后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忍不住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冲白鹭荨笑笑。也不知她看了我这番不甚得体的吃相作何感想,还好她至始至终没有面露嫌弃之色。
付完帐,我提议去附近的商业街逛逛,白鹭荨欣然应允。
已趋冬末,虽街上霓虹闪耀,但夜晚还是很冷。路上行人寥寥,我与白鹭荨肩挨着肩沿着路牙儿徐行。
一路无话,我们似乎都在享受这种靠得很近却又不越一格的感觉,像两只互相依偎取暖的候鸟,仅取暖而已。
直到一声声富有节奏的锤打敲击声传入耳膜,我才回神,不禁停住了脚步,白鹭荨也随之站定,与我一道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原来是一家卖银饰的店铺为了吸引顾客,让店员坐在门口当众打制。
我用眼神向白鹭荨示意, “去看看,还没送过你礼物,今天送你一件银饰。”
“不用了,不用了……”白鹭荨使劲摆手。
“没事,银饰又不值钱,权当作我的一点小心意。”我轻握住她的皓腕,拉着她往银饰店走去。
导购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眼明嘴巧夸赞了一番白鹭荨的美貌,然后转头问我:“帅哥,想为女朋友买什么饰品,项链、手链还是戒指?”
我对导购的话很受用,忙笑着把主动权交到白鹭荨手上:“看看,喜欢什么。”
然而,白鹭荨却很拘谨,大致看了一圈后冲我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让我破费。
我知道这样僵持下去没意思,便自主主张道:“那就买一条手链吧,这一辈子都把你扣在我身边。”
店员会意,立刻从柜台最里端取出一条银光程亮的手链出来:“这是条四叶草手链,小姑娘肯定喜欢。”
我的土味情话撩得白鹭荨的脸颊红红一片,当下也不管她同意与否便让店员开票,然后亲手帮她戴在了手腕上。
出了店门,夜色已深,这也意味着她要回家了。我情不自禁地牵起她的手向前走着,尽管步履一再放缓,但终是走到了商业街的尽头。
“我送你回家吧。”我点开叫车软件准备叫车。
“我自己回去吧,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白鹭荨体贴地说。
“没事。”我输入了地址,按下确认。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到了我们身旁。
“这么快就到了!”我疑惑的朝黑漆漆的车窗看了一眼,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忙一把拉起白鹭荨的手,声嘶力竭的吼道:“快走!”
车门猛然打开的声响传来,白鹭荨惊恐莫名地被我拉着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