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既然情绪已经被烘托到了这里，叶凌云便准备接着这个铺垫、往下同孙雯静谈谈有关她性格转变的事情了：
“诶对了，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变了呢。”叶凌云随即故意岔开了这个已经开始略显尴尬的话茬。
而孙雯静也机敏地跟进话题：
“你指的是外貌，还是……”
“不只是外貌，还有性格。看来你的外部环境使得你变得更加冷了、而且还加了些许的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什么意思？”
要是放在以前兵戎相见的时候，叶凌云的语气中夹杂着些叹惋的成分，是绝对会让令孙雯静感到费解的。
因为她并不理解，一个“刽子手”拿闲心思去关心一个“次等品傀儡”背后的深意；更不清楚为什么军规里规定：所有未被登记在册的异能者们都必须被抹杀，即使他们什么都没做也一样。
然而如今已是代理盟主左右手的孙雯静，却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其中的情义、以及叶凌云当时苦心孤诣的难得与无私。—
“你应该知道，内心冰冷的人的内心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吧？”
而叶凌云这句突如其然的问话，也会在孙雯静心中的那些迷团之上、更添一层迷雾：
毕竟她当时没有想—也由于惩戒、不敢去想这些被称作“使人软弱”的事情。
而且自从穿上那套作战服的那一刻起，孙雯静就已经从潜意识里、剔除了当年那个只会“等待别人关爱”的自卑女孩儿了。
孙雯静—以及她的那个小小世界均已逝去，剩下的，只有一个渴望战斗的，战争机器！……
当时她的长官—也就是现在的队长李林在问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孙雯静记得自己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她至今还记得从来不拘言笑队长脸上的表情，苦涩得就像是在看一个在极端思想熏陶下、没有任何梦想的可怜孩子；亦或者是一个在被人玩坏了之后就能随手扔进垃圾桶的塑料玩偶。
而此时，这种表情在叶凌云脸上重现了，甚至夹杂其中惋惜还更甚几分—
那是因为他十分希望那个看完这部“肥皂剧”后的特工局局长，能够意识到他所在的这个组织的问题所在、并好好担负起他作为长官—乃至长辈的责任、好好对待这些愿意仅凭一腔热血而马革裹尸的年轻人—
不要再让他们像以前一样、为了一个不知所名的目标而白白丧命……
所以虽然这种情绪是演的，但与他对戏的孙雯静却还是找不出其中的半点虚假成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么？”不过她还是把戏接了下来。
叶凌云随即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看来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你都知道了么，关于我的事情？”孙雯静随即问道。
“嗯。”
叶凌云痛苦地点了点头，“他们果然还是这么做了。这帮家伙们真是的，到底还要再折磨多少人才算完啊！这帮畜生……”
这是他当时对于自己被追杀的真实情感、也是对那些人所作所为的总结。
“叶凌云，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的长官。”孙雯静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以前的她从不允许自己以及任何人抹黑自己的上级—
但是现在重拾自我后的孙雯静，反倒成了建言献策者中、最为积极的哪一个。
“抱歉，他当然是不包括在这范围之内的。”
叶凌云略带歉意地纠正了自己的口误，“相反，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领袖，一个值得你们爱戴的领导者。只不过可惜了一点—”
“那就是那些高层干部们，巴不得我们全都被你们干掉、以便他们继续创造他们的宠物。—是这一点吗？”孙雯静接下了叶凌云的话。
虽然这还只是孙雯静自己的猜测，但她总觉得这就是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
哪怕是前任局长被撤职查办之后，这种疑虑还是如影随形。
“他说的，是么？”
叶凌云索性再次摘下了他的面具，“不愧是当年那个不羁放纵的屠龙者，说的话都很有水平，不是么？”
而且还从他的试炼中正面突围，可以说是个很有毅力的潜力股—
但还是比不了只观察了区区几个月的林南君……变通不够。
“嗯。说实在的，我有时候觉得他挺像你的。”孙雯静紧跟着接茬道。
他和叶凌云一样，无私地接受了孙雯静的小情绪、细心地帮助她在那段艰苦岁月里维系着那仅存的感情、甚至敢于为了她直面高层的威压……
尽管在挑战叶凌云的时候被碾压得体无完肤，但依旧不屈不挠地锻炼着自己、意图与之抗争到底—
只不过很尴尬的是，那只是对方给自己施加的安全性测验而已。
“是么，那他私底下还是个大暖男喽？”叶凌云丝毫不介意孙雯静在这时挽住自己的手臂、与他谈论这个“新欢”。
“是的。”
孙雯静把头倚在他的肩头，“他是我们队里唯一一个对我们很随和的人，而且我甚至还在圣诞节那天听我们侦查科里的人说，她那天收到了齐队的圣诞礼物呢。”
“那接下来呢？”叶凌云感觉到一直萦绕在她身旁的冷气开始逐渐冰释了。
“然后啊，她就对她的同伴们公布了这个消息，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难道齐队都给她们派圣诞礼物了么？”
尽管叶凌云随便一猜就能够猜到事情的结果，但看着这位老同学脸上那如同极光般罕见的笑容，他还是打算让她自己把话说出来。
孙雯静点了点头：“结果她快被气死了，据说后来还去找找齐队理论了一番呢。”
“看来他这个兼职的圣诞老人当得有些不合格呢。”叶凌云笑着打趣道。
“不过后来她还是原谅齐队了倒是真的。”孙雯静用手搂住了叶凌云的腰。
嗯……
看来你还有点技术嘛，知道和自己的队员保持亲密的朋友关系，我果然没看错你啊，齐格飞—
或者说，李林先生……
发挥得很不戳，继续努力~
“不过说实在的，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我们这些人呢？”
说到这里，孙雯静不免感到些许疑惑：“明明只用发号施令就好，为什么还要这样子陪着我们呢？—我实在是有点搞不懂……”
“因为他和那些家伙不同，他是真心把你们当成了他的朋友与姊妹，所以他才会这么不留余力地去和你们进行交流与互动。”
叶凌云为她解释道：
“因为他知道，一个不了解自己下属心理状态的长官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长官。而经常在你们之中走动也有利于他开展组织工作，你觉得呢？”
“也对啊……这样能更好地组织我们、让我们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孙雯静顶着“直球警告”的风险说道。
“而且也方便联系一些自己特别在意的人。—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叶凌云一句峰回路转，却直接烧红了某位“当事人”的俏脸—
“讨厌啦你！~—一提到这个你就这么说！…真是的……”
羞死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