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残酷 5.9
书名:无解之逐阳 作者:佚鸣 本章字数:6804字 发布时间:2023-03-10

齐虎的去世已是数日之前的消息,圣邦城接到这一消息的时间只会更早,于是城中便免不了会举办一些虚伪的闹剧。

即便是尊贵的神使亲自举荐的贵人,在失去性命的那一瞬间也终究只会让自己的至亲以及帮派里的簇拥感到悲哀。至于那些达官贵人,向来只会将这类的死亡视作讨好仍活着的人的契机,增添一些虚伪的追赠,赠与他永远无法再亲自享用的荣誉。

齐夫人拒绝了所有的仪式,带着孩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圣邦,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也有一些虚伪之人无法将这场意外与其追赠当作一个讨好神使的机遇,对于他们而言,这件事故是一场风暴,是他们必须适应的危局。

“本次的粮道袭击事件已经毁掉了我们这段时间收集起来的所有粮食!至于圣邦附近的其余粮草,早被陆春那个妖女联合圣邦城主囤积起来了!现在粮价那么高,虽然按照国库的账面我们理应能够供应,可那该死的国库怎么可能还有余钱?就算想要断尾求生,现在我们也根本拿不出那样的数目来!那个妖女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资金,能把粮价抬升到如今的水平?”黄济沉默地坐在长桌的尽头,聆听着对侧一个年轻下属的满腹牢骚。

“老泉捞我出来时,在朝堂上帮我说话的,正是陆春。”黄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来王义为了完成和老泉的交易,肯定也下了血本吧。这倒也不怪那女人,只怪木邪石逼得太狠,这么拼下去,她那时捞到的好处想来也都血本无归了……”

“您还在为那妖女说话?”一个身着华服的老人尖声骂道,“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吧!笼络大田庄主人家的妻女进进谗言也就罢了!炸毁粮道,袭击本族军队?连神使大人的亲信她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事?啊?明天!明天我们这里的没准全都得人头落地!”

“我们都有做好防范,而且现在还说这些丧气的话又还能有什么用呢?”另一个中年人有些厌倦地说道,“我们和陆春的大量购粮早已让粮价飞涨,眼下我们资金告急,拥有附近田庄的那些世家也几乎都被那妖女招揽了过去!我们还能给出什么好处?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思考对策吗?”

“给不出什么好处了!”黄济长叹一声,瘫倒在了座椅之中,“我们已经垂死挣扎了那么久了,能用的手段早就用尽了!认命吧!认命吧!”

“啊!”那身着华服的老人霍然起身,尖声叫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还有一个方法!”他有些激动地挥舞着双臂,声音中满是激动与疯狂,“我们可以想办法联系被关起来的王义!王义手里应该还捏着一些帮派势力的把柄!只要我们表示我们会与狮军,与木邪石,与刑善对抗,我们将很有可能说服他!”

“啊!”中年人理解了他的意思,激动地喊叫起来,“在那之后,我们可以给帮派下令,强征民粮!”

“强征民粮?你们疯了吧?” 一个年轻人惊叫起来。

“没办法了啊!”另一个中年人愤愤说道,“就算我们去控诉,说是那个妖女伪造了这场袭击,最多也就只能拉她下水而已,始终无法掩饰国库空虚的事实!既然现在已经没办法再笼络地主或操纵市场,那我们也只剩下这个法子了!那些帮派人士穷凶极恶,区区搜刮一定不在话下!在那之后,我们就说这是民众自发捐献的粮食,我们也从国库内拨款做了补偿……”

“但这可是抢粮食啊!他们不会告状吗?”年轻人不甘地喊道。

“钱总归是没有命重要的。”中年人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便是他们告了,把罪责推到帮派势力甚至王义的头上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那万一木邪石把这些帮派都端了呢?别忘了,孔怖可是他们那边的,这场袭击肯定也有他的手笔!刑部要找个理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了!”又一个人有些惊慌地喊道。

“哼,要是那些帮派真的那么好消灭,那些世家还至于天天为此头疼吗?”那个提出方案的老人冷笑了一声,激动地叫道,“而且!我们也只需要撑到军队攻占魔剑城为止!虽然那个神使性情大变之后我们一直不敢联络,但我们与朱大将军的联络还是有一定成效的不是吗?一旦打通了向南进攻的通路,他说过!他愿意暂时让步!毕竟木邪石始终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都别吵了!”黄济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你们说的我也的确想到过,不过……”他长叹了一声,双手微微攥紧,“我粗略地算过了,粮道断绝后,为了节省成本,赶上运粮期限,我们也只能从北侧的那些小城开始运输。结合人口与经济,就算要撑到打下魔剑,人均缴纳量也实在太高了!在刑善搞了那场掠夺之后,这简直就是在抄家了……”

“哼!”那老人冷笑了一声,“到这个时候了,您还在乎这些?”

黄济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曾几何时,他也曾是一个对世道愤愤不平的热血青年,凭着世家的权势与财富,凭着一腔热血和非凡才干,推动改革,救济黎民……过往的画卷在他的眼前缓缓铺开,随即跌入烈火,焚烧殆尽。分明只是家事与国事的微妙权衡,分明只是在现实威压下的一次次妥协,蓦然回首,他竟已变得如此陌生。在内心深处无尽的声讨和怒骂之中,他竟就这样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为讨厌的模样。

如今的他,苟且而贪婪,虽然并非为了自己,可为儿子付出又何尝不是一种看似高尚的私心?他知道,自己早已变得虚伪而残酷,但他终究没有料到,自己还需做出这样血腥的抉择……

“我们都已经垂死挣扎那么久了……”他的声音有些犹豫,“就算一切顺遂,也只是短暂地拖延了自己的末路而已,倒不如干干净净地……”

“黄济!你就别每次都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反正到了最后,你都还是会舍不得你那宝贝儿子!”老人缓缓踱到了黄济面前,死死瞪视着他的眼睛,“你要真想一了百了,当初干嘛要来圣邦运营补给?况且,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你死我活了!”

“你可别说你忘了何为世家派系,何为,按照那些贱民的说法,利益的网络?”老人眯起眼睛,那瘦骨嶙峋的手轻轻一挥,指向了桌边的每一个人,“我们是一个集体,一个生死与共的集体!有好处,我们共同分享,有罪行,我们共同遮掩!你想要放弃?共事了那么多年,我们早就知根知底,捏满了对方的把柄,而你却想要和敌人妥协?”老人嘿嘿一笑,“虽然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但也不要忘了,为了保全自己,利益的伙伴会怎么回敬那些背叛者……还有他们的亲人。”

黄济打了一个寒战,颤巍巍地坐了下来,“请让我再想想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吧?请容我再想一小会儿,至少让心里好受一些。”他抬起头来,望着那些冰冷的脸庞,满是疲倦地轻轻叹道,“就算我求你们了!”

他们彼此对视,他们纷纷散去。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他们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而非像其他被木邪石打压的派系那样早早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多半还是靠着黄济的手腕。

黄济轻轻叹了一声,踱回了自己的卧房之中。他一面踱步一面张望,随即将目光停留在了桌子前的一张画像之上。画像颇为惟妙惟肖,画中的黄钟正在他和泉涌之间笑个不停,两个官员那时也仍是年轻的模样。遥想当年,这种残忍的提案多半只会出现在泉涌的嘴里,他这位义兄则从来都是那么的高风亮节……

世家派系,利益网络……呵,又是一种当年的他曾想要彻底根除的糟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为了获取私利,开始主动牵涉其中?

他记不清了,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敢去回忆。他又看了看窗外,圣邦的街道是那么地一尘不染,与他自己格格不入。他闭上了眼,他仿佛看见成千上万衣衫褴褛的人走上了街头,不断发出着刺耳的哀嚎。

他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不是改革派吗?他们会为那些灾民调粮食的。”他低声劝说自己,“就这样放弃的话,对得住老泉,对得起小钟,对得起已经如此违背本心的自己吗?”他试图想象泉涌临死前的景象,干呕了一声,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外,呕吐不止。

黄济抬起了头,便发觉他的那些利益伙伴正关切地盯着他看,“干吧。”他小声地说,“我们本就是恶鬼,回不了头了,就算我们现在回头,难道就会有人原谅我们吗?”他环顾四周,老的,小的,犹豫的,疯狂的,统统一样。都是只顾自己一己私利的,千古罪人……他自己也一样,罪人只配做出罪人的选择,“去联络王义吧,接下来的事,我会亲自调度。”

他步入了马车,试图用睡眠来忘却一切,却总是被噩梦惊醒。

他走入了一间漆黑的房屋,命令早早传到,待他赶到现场之时,搜刮已经持续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身前堆积的那些物资,粮食很少,银币却比想象中多出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他拾起一枚崭新的银币,攥在了手心。

“黄大人,您来了!”负责现场的是一个中年人,与他有诸多利益关联的另一个世家的家主,“情况与我们预想的完全不同!那个妖女居然也料到了这一招,不久前就派人来附近的城镇里重金征粮了!钱我们倒搜了不少,但粮食实在是太少了,只能再去圣邦附近或者更北部去买了!”那人又痛骂了一通那“白发的妖女”,继续说道, “您来之前,我们这边的人也商量了一阵,决定先把这堆粮食运到前线,再往北购粮。要是他们质问补给为何延期,恐怕也只能再让您背上一个指挥不利的罪责了,到时候再去走动走动,应该也不至于判得太重。”

黄济望着那小堆粮食,愣了半晌,“按照这堆银钱的数量,陆春这次征粮的价格高得简直无法想象。这附近的都是些不懂规划的小业主,如此高的价钱,存粮早该全部卖光了吧?这些又是怎么搜出来的?”

年轻人耸了耸肩,说道,“谁家不存些自家吃的啊?”

黄济不由屏住了呼吸,良久之后才挤出了半句言语,“全搜了?”

“其实,也只搜了一个片区……事实上,干了一天之后,那个叫什么青袍帮的大帮派,忽然就不干啦!无论我们怎么威胁,那个被叫做小病虎的首领都拒不服从,反而在他们那什么道上召开了个什么集会,把自己塑造成了个篡夺帮派实权的叛徒,让手下把自己给砍了!”中年人冷笑了一声,“真搞不懂那些帮派分子是怎么想的!把自己老大砍了,自己却又自尽!到头来,人全都死完了,也就只是给那空无一人的帮派换了一个好名声。说什么至少无愧于老帮主的威名!一群死人,还要名声有什么用?简直莫名其妙!”

黄济羞愧地低下头去,就连帮派中的混混都仍死守着自己的底线,可他……

细细想来,粮道堵塞,便是得到了这批钱财,再往北去征粮,这批失去了全部口粮的民众却要挨饿多久?一周?甚至一个月?

那中年人似乎多少读懂了他的心思,也轻轻地叹了一声,“也没办法啊,大人!陆春像这样高价征粮,肯定也是铁了心了!他们不是号称是为平民着想的改革派吗?只能盼着她体贴人民,再把买过来的粮食运回来了呗!反正这个情况,谁先心软,谁就是死路一条!”

可陆春在这个片区高价征粮又还能是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提防他们的掠夺吗?要是她真的能体贴人民,又怎么会买走人民的余粮,让他们在掠夺之下,只有饿死一途?黄济眼前一黑,扶住了身侧的木墙,“那妖女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中年人耸了耸肩,“她也回不了头了吧?毕竟木邪石逼得也紧。而且,他们有多狠,您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吧?”

一阵冷风袭来,黄济不由地踉跄了几步,他快步走出了那间漆黑而狭小的仓库,大口地喘息着,远远地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将表情藏在了木墙的阴影之中。

要继续挣扎下去吗?哪怕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人因此饿死?可即使这样,他也无法按时将粮草运到,他的结局不会改变,只是短暂的苟延残喘而已……

可他现在,不也只是在一味地拖延,一味地苟延残喘吗?

中年人探出头来,只冷漠地望了踌躇中的黄济一眼,便又回到了仓库内部。他知道,黄济会同意的,一次又一次,这位堕落的尚书在懊悔与心碎中流下热泪,却终究只是做出妥协,更加苟且……

可是他忘了,一根根堆积的稻草,最终也会压死一只骆驼。

黄济继续沉默着,心中有一个声音求他收手,另一个声音则求他坚持。他感到自己就像是被两个力大无穷之人拉住了左右手,狠狠地撕扯,撕作了两半。他不由想起了泉涌的末路,似乎渐渐明白了泉涌当时的踌躇。毕竟,没有任何人能够安然地奔赴自己的末路。

“黄大人?是黄大人吗?”一个路过的老者颤巍巍地向他跑来,跪倒在了他的身边,仰起头,看了看他的侧脸,“黄大人!真的是您啊,黄大人!想不到,小人在此生之内居然还能再见到您啊!”

“啊……您可能想不起来了,当年这里发生旱灾,您在这里赈灾之时,小人也曾亲自向您表达过感谢!”老人轻轻抬起了脸,留下了一阵激动的热泪,“太好啦!实在是太好啦!既然您也来这儿了,我们肯定就有救了!毕竟您可是我们见到的最好的青天大老爷了!啊!您可能还不知道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前几天,有些穷凶极恶的帮派恶棍……

黄济瞪大了双眼,机械地转过头去,眼底泛出了淡淡的泪光。他转过身去,他拼命逃离!对不起!他在心底高声嘶吼,老人家,对不起!

他跌跌撞撞,险些绊了一跤,他心中最为坚韧的那根细弦,咔的一声,断作了两截。

……对不起,对不起,小钟……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这么惯着你!不!不!我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分明如此厌恶这个时代,却仍默许一个生命就此降生!

黄济逃回了仓库内部,瞪大了沧桑而婆娑的泪眼,按住了那中年人的肩膀。他垂下了头颅,不顾中年人的莫名其妙,沉默了良久。

当他再度抬起头颅,声音中莫名地带着几分决绝,泪眼中也莫名地带着几分绝望,“我觉得……我们还是多加小心的好!通知各家再来讨论一下吧,站在陆春的角度考虑下,防着他们的下一手,如何?我们最近都太被动了,不能再被他们识破我们的计划了!”

他那些利益伙伴竟罕见地都同意了,果然,他们都被逼得太紧了,他们甚至已经没有余力提防其他的任何事了。黄济沉默地站在他选定的安全屋外,冷风使他愈发佝偻。“到此为止吧。”他低声喃喃了一声,独自走入。

他们是苟延残喘了二三十年的利益集团,他们是盘踞在这个世界上空的一片阴云,他默默地说服着自己。想要背叛的,想要洗白的,想要一条路走到黑的,分不清了,也没人会刻意去区分,人们只会唾弃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只会讴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他微笑着向着门沿迈出步伐,脚底忽然弹出了一阵烈火。

一声巨响,整栋房屋轰然倒塌。

他拖着冒着火的腿,跌跌撞撞地跑出,迎着那些飞奔而来的下属,边跑边狂笑不止, “完了,哈哈哈哈!各家的高层,全都完了!”

“太卑鄙了,竟然真搞这种刺杀!他们到底是从哪里获得了我们集会的情报的?”一个下属愤愤地喊着,想去营救自己的家主。

“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啊?啊?”黄济一阵哭,一阵笑,眼底渗出的点点泪花,不知是出于痛苦,出于喜悦,还是出于疯狂,“我们的决策层已经瘫痪!我们已经完了啊!哈哈哈哈哈!没了各大家族统筹调度,我们还能有什么胜算?完了啊!这下终于全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把物资都还给那些可怜虫吧!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

他跪坐在地上,老泪纵横,令旁人面面相觑。“投降吧!他们不会追究底下的人的,而我……我也受够了!受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大人疯了,下人们窃窃私语,被斗了好几年了,被搞成了孤家寡人,被逼疯了。

他沉默地回到了圣邦,叩响了陆春在圣邦居所的门扉,“我认输,把我押回去吧!你们闹到这个地步,不就是想逼我活着去担下这个兵败的罪责,在阻止朱战的同时维持住你们亲民的形象吗?现在我认了!前线的粮草,我半分都不会给了!”他疲倦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陆春忽然跪倒在地,向黄济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郑重地说道,“黄大人,您此刻的仁慈,陆春定当毕生铭记!非常感谢您……”

黄济不由眯起眼睛,随后朝着陆春那雪白的脸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妖女!”

陆春因而站起身来,有些尴尬地用手绢擦拭了一下脸庞。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拂了拂自己的衣袖,凝视着黄济的眼睛,神态平静而安详,“当我们的理想实现之时,当寻求改变不再需要阴谋与算计之时,我们也就和您一样,变成了世人眼中的凶残恶徒了吧?”她的神情有些怅然,“我会牢记此时此刻的,到了该退场的时候,我发誓!我一定会带着微笑,向您一样,体面地退场。”

黄济眯起眼睛看向了陆春,此刻的她看上去竟如此庄重,纵使是她那样善于操控情绪的人,或许也是的确流露了真情实感吧?看来他们多少还有些数,知道自己那所谓的进步之路是多么地血腥与残酷。

黄济轻轻冷笑了一声,并不准备同情他们的残忍, “等朱战的大军返回还要一阵日子。你就随便把我塞到附近的监狱里就行,我懒得把一段话说好多遍,就等到了朝堂之上,对木邪石一块说吧。”

“你要拖我们下水?”陆春板起了美丽的面容。

黄济有些凄惨地笑了一声,“拖人下水,但不是你们。对现在的我而言,那早就没有必要了!当然,如果你们信不过我,把我弄成哑巴就是。”他瘸着腿向外走去,却又忽然停住脚步,“哦对了,信得过我的话就保护好我,我在都城那边还有一些不想放手的同伙,他们可不愿意看着我自暴自弃,让他们早一些迎来自己的末路。”

陆春挡到门前,瞪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黄济狠狠瞪着她,她却慢慢靠了过去,将嘴唇缓缓贴到了他的耳畔。

黄济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沉默地从她的身侧绕开,走到了门外,坐上了被一众捕快环绕的马车。

陆春咬着嘴唇,眼睁睁地看着黄济那苍老的背影,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陆大人,孔大人请您指示,是否需要对他动刑?”一个捕快在她的身侧问道。

陆春静静地凝视着飞驰而去的马车,莞尔一笑,“不用了。若是宰相大人信不过他,到了都城后,再由孔大人亲自上手,岂不更加方便?”

“请恕属下冒昧,但孔大人也想分享您问出的情报。”

陆春闻言转过头去,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我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就和那阵子的泉涌一样,整个人都变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无解之逐阳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