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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书名:荣恩堂 作者:陈敬黎 本章字数:2123字 发布时间:2021-02-01

时局在不知不觉中变乱了,在这幕阜山区土匪也开始出没了,并且一些人靠弄来 的一支枪便拉起一支队伍,打家劫舍,人们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无论时局怎么变化,荣兴拿准了一条,郎中是任何人都离不开的职业,再说人治 病是一宗善事,再坏的人也要生病,生了病就得靠郎中来治,因此,继续开他的药坊, 为人治病,成了他更加坚定的信念。但是,对势单力薄的他来说,广交朋友,争得大 家的支持更重要,一旦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出面替他说句话。因为他要做大事,就要 积钱财,而有钱人家便是土匪们首选的打劫对象。

接过父亲留下来的酒担,荣兴也承继了父亲厚道待人的品德,很快,他以自己的 聪明和勤劳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因为人长得不高,大家给他取了一个“矮脚荣兴”的 绰号。

外边的世界在变,真统一的人也在变,这石川販上的人更在变,走村串户的荣兴 得到的消息比一般人灵通些。在金家山,他听说金大化拉几个人成了帮,专干偷鸡摸 狗的事。在大屋周,他听买酒的常客偷偷告诉他,周夕武拿一片大破刀拉了几个人, 准备统治这石川販。在杨家屋场,杨一广之弟也拉起了一班人。大家都叫荣兴出门做 生意小心点。荣兴笑着一一向他们道了谢。

听了这些话,荣兴反而多了一个心眼,他每次出门卖酒,便主动找到周夕武和金 大化的门上去,同往日一样,与他们说说笑笑,总多给些酒他们喝。并且,无论人们 怎么说,他只字不提他们暗地里做的土匪勾当。因为,人们恶恨这些人,只能在背地 里骂娘,这些人毕竟做的事见不得天日,也爱面子。这样荣兴反而成了他们拿出来装 门面的朋友,还对他巴结三分,在他们弄不到钱的时候,只有荣兴肯赊酒他们喝。

王福祥和瑞丰年联合几个绅士聘请了县城最有名的文人任力夫办起了一个私馆, 开坛教授这几家的儿孙。据说这任力夫是武昌某学府结业的,知天文识地理,原来在 武昌国民政府里做事,只是同上司意见不一,被排斥了,便回老家来了。他原来与咸 宁县城里的几位头面人物就有来往,回了以后便不打算再出去做事,准备游戏乡里, 了此残生,经常到“瑞仁和”及“长生祥”来进出,并且很快弄懂了一些医理。大家 都晓得这任公子肚里装了不少东西,便出面说合,请他坐馆授徒,他考虑再三后,答 应了下来,接受了这几家的后人为徒,开始按自己的设想教他们新知识、旧国粹。这 样,他又找到了活下去的乐事。由开客栈的钱志浩空出一间大屋来做了私馆,任力夫 便开始坐馆授徒。

常恩在鳌山学堂一读就是六年,弟弟常惠也在这里读了三年。这几年中,荣兴每 个月扎扎实实地送两担柴到学堂去,两个儿子每个礼拜回来一次,荣兴送他们回学堂 时,也一并给他送一个礼拜吃的米和菜去。

在鳌山学堂结业后,荣兴便把常恩牵进了 “瑞仁和”,对瑞丰年说要儿子拜在他的 门下学徒,又叫来了王福祥,开诚布公地要把儿子交给他们管教。

喝过酒后,王福祥和瑞丰年答应一个人带两年,说都是朋友,不必说学徒两个字, 同他们的孩子一样,叫荣兴把常恩送到任力夫跟前去,白天读任先生教的书,节假日 和夜里学药铺上的东西。

古话说:“秀才学医,犹如笼中捉鸡。”在“瑞仁和”及“长生祥”进出多了的任 力夫成了半个郎中,在教课之余,他有意将一些药理、医理同他编进课本的知识联在 一起教,其他孩子造反说先生教的东西文不对题,要赶先生走,被任先生打得哭回去 告状,又被大人臭骂一顿送回来向先生赔礼,只有常恩听得津津有味,一字一句记下 了任先生的话,任先生对这个乡下来的孩子慢慢喜欢起来,经常摸着他的头,叫他好 好学,并且私下给他写了 “开卷有益”四个字,让他贴在国文课本的扉页上。

在药坊里,荣兴再三叮嘱儿子不能偷懒,要勤快动脑子读书、识药。晚上只能睡 在大堂的柜台上,常恩答应了,照着父亲说的话去做,无论大人怎么说也不进屋里 去睡。

做完了先生的作业,晚上常恩便点起灯,趴在柜台上看药书,背诵父亲不时送来 的药方口诀。

一晃四年过去了,常恩回到了真统一父母身边,他长高了不少,比父亲高出一个 头,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人了。

儿子回了,荣兴有了一个更得力的帮手,他一边督促儿子继续读药书,一边同自 己一起坐诊、制药,对外打出了父子俩的旗号。并且,将俞培英写的“荣恩堂”三个 字找一个木匠雕在一块大松树板上,上了红漆,挂在了小酒坊的门楣上。并且添置了 药柜、书柜,像模像样地开起了诊所。挂这块牌的时候,他放了一封大炮,并且认真 地把自己要把这块牌子做成真正的大药坊的想法告诉了儿子,叮嘱常恩用心读书,认 真做人,让“荣恩堂”在这个世上真正响起来,以后再挂出去,一代一代做下去,争 取有朝一日把这块牌做到大汉口去,做到京城去。他又不时在晚上制药时对常恩讲寇 世民留下来的东西,讲祖父亲真来方传下来的故事,同样叫儿子向寇先生学习,做一 世伟丈夫。无论父亲说什么,常恩都听得进去,他对医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儿子回来以后,荣兴多了一个制药的助手,接诊来治风湿病的人多了起来,药也 能供应患者了,家庭的积累多了起来,声誉也越来越高了,荣兴又动起了脑筋。 来就诊的病人有的走了几天才找到真统一来,没有想到身上的带的银元或碎金在 路上被土匪抢去了。他们哭着来,荣兴总免费给他们配了药,让他们走。这天一个从 阳新洪港走了几天才走来的一个病人,被儿子扶进了门,他们一进门便“扑通, 一声 一齐跪在了荣兴面前, 他吃,等他能走路了,荣兴扶起了他们, 洋叫他们做盘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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