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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书名:荣恩堂 作者:陈敬黎 本章字数:2168字 发布时间:2021-02-01

真来朋和梅香刚刚起床,听见哭声叫声,连忙赶了过来。真来朋伸手摸了摸真来 方的胸口,见他的心不跳了,哭着说:“弟,你么样舍得这一家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 走了?”

梅香也哭着,帮月秀一起将石玉叶扶到另外一间房的床上躺了下来。真来朋又跑 到家里拿来存在家里的纸钱,找来一口破铁锅放在床边点燃纸钱,放在锅内烧了起来。

真来方出殡的那一天,俞培英来了,方恒春来了,石川販上上下下有头有面的人 物都来了。大家对真来方的死感到很意外,再也见不到这个成日诚心实意地笑着的卖 酒翁,喝过他酒的人都舍不得,不约而同地都来为他送行。

在真来方的灵前,大家都挨着排成队向真来方的灵位作揖,荣兴在父亲的灵前, 一一向来为父亲送行的长辈们磕头致谢,丰丰盛盛又客客气气地招待着每一位来客。

哭得昏倒几次的石玉叶,再三交代儿子,大家来给他父亲送行,是瞧得起他父亲, 都是他父亲生前的朋友,一定要礼到,多磕头,多作揖,不能失礼,就是借债,也要 让大家吃好喝好。荣兴流着泪,一一点头答应着,照母亲说的去做。

真来方的墓地选在真统一屋后的山坡上,向着真统一对面的龟蛇二山。

俞培英和方恒春回府前特地留下来同荣兴母子坐了一下,除安慰石玉叶节哀保重 外,说荣兴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问他日后有么打算。

荣兴略作思考,知道方仁伯和俞大哥是在担心他年幼,持不了这个家,不能将父 亲留下来的祖业承继起来,发扬光大下去。在谢了两位仁伯关心后,荣兴认真地说出 了自己的想法,本来,他是想乘父亲还健旺,到汉口的大药房再去学两年医的,现在 父亲撒手走了,这个家理所当然落到了他的肩上,出去已经不可能了。他打算继续煮 酒,按父亲传给他的方法浸泡药酒卖,再边学,边开诊所,还准备把从周运昌那里学 来的打豆腐的手艺用起来,打豆腐卖,三者同时进行,积累财富,最终落脚在药铺上, 将寇先生留下的“荣兴堂”三个字做成一个大药坊,做成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俞培英和方恒春听了荣兴的话,都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俞培英更惊异,他没有想 到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对自己的人生有如此周密的计划,并且有着如 此远大的目标。方恒春并不十分奇怪,荣兴在他面前两年,对这个孩子他已经自叹不 如。俞培英赞扬了荣兴的想法,鼓励他在努力做事的同时,一定注意学习别人的长处, 提高自身的修养,赢得人们的敬重。他告诉荣兴,再大的事业都是人支撑的,没有一 个德行双馨的人物做灵魂,任何事业都难持久。众人抬举才能成大事,要想得到大家 的抬举,就得具备受人敬重的德行。荣兴认真地听着,觉得俞世伯的每一句话都十分 在理,自己这么想过,便是,经过他这么一点拨,心里像点了一盏明灯。

荣兴又把父亲想将“荣兴堂”改成“荣恩堂”,以永远纪念寇世民大仁大义的想 法对俞培英和方恒春说了。俞培英和方恒春十分赞赏真来方的想法。荣兴顺便请方世 伯和俞大哥给他写一幅“荣恩堂”的字,让他日后好做成牌匾挂在药坊里。俞培英高 兴地答应了,在与方恒春客套几句后,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了 “荣恩堂”三个隶书 大字。荣兴高兴地道了谢,收了字。并且要付润笔钱,俞培英说就算是对真先生对他 一家两代人关爱的回报,只要日后荣兴真能把这三个字做成一宗大事业,也就是对他 的最高奖励。

安葬了父亲,荣兴真正成了一家之主。他开始思谋着怎样做事,开始自己接待病 人,自己坐诊,并把豆腐店干起来,多一项实业,多一份收入,为日后做成“荣恩堂” 打牢经济基础。

真来方走了,石玉叶慢慢从悲痛中苏醒过来,给丈夫烧了未七后,她将荣兴和月 秀叫到自己的房内来,打开木箱,拿出寇世民写在几块白竹布上的药方,郑重其事地 双手托着交给儿子,叫他好好珍惜,又拿出寇世民写下的“荣兴堂”三个字交给儿子, 叫他一定不要忘了寇家爸的大恩大德,不要忘了父亲的勤劳善良,认真做人,认真做事。

荣兴重重跪在母亲面前,流着眼泪双手接下了这两样发家的根本,叫娘放心,他 一定正派做人,勤劳做事,让父亲在九泉之下安心。

紧挨着后天井的一间厢房是荣兴家的祖业,原来是真来方的父亲居住,后来他的 父母亲相继过世了,真来方一直把它当柴草房用。现在荣兴打算再把豆腐作坊办起来, 需要用屋,便把它打扫出来,垒了灶,到梁家湾请石匠打了一对石磨,照周记豆腐店, 置办了打豆腐该用的工具,便正儿八经地开始打起了豆腐。

荣兴每天一大早就起来磨好豆浆,压好豆腐,天一亮就一头挑酒,一头挑豆腐出 去卖,在石川販跑了一圈,卖完了豆腐和酒,中午回了,有病人求上门来,他又接着 给病人看病,晚上制药。

月秀见丈夫一个人忙进忙出,有时候累得连饭都不想吃,很心疼,对这个小自己 两岁的男人,如此拼命地做事,她打心眼里高兴,觉得自己冇嫁错人。看见他这么累, 又怕把他累垮了,想着要帮他一把,便把儿子常恩交给婆婆带,主动给丈夫打下手。 荣兴劝月秀休息,她总笑着说跟他一起做事不累,再说两个人做事有个伴。不久,聪 慧的月秀也学会了打豆腐,荣兴又多了一份闲时间来看书,上山采药材。荣兴要把这个家做成名门望族的想法使月秀十分赞同,起家犹如针挑土,真正要 把一个家做成名门,得靠一点点积累。因此,月秀除让婆婆和儿子吃好穿好外,自己 十分节俭。荣兴叫她给自己置几身好衣裤,她总是舍不得,衣服破了,补了再穿,说 自己一个女人家,又不出门,不必要穿那么好,只要不露皮不露肉,不冻着就行。对 荣兴,她一年给他置办两套新衣,里面的衣裤看不见,她就勤洗勤补,因为他要在外 边跑,不能太寒穆,让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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