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丰财坊内,藏匿在弑炼杀手已经几天没踏出宅院半步,有严鹤和肖御坐镇,加上吃喝不愁,别人倒是没什么,唯独八鬼中的九婴受不了,在帮派中除了首领天狼话他能听,其他人说话还不如放个屁。
而且这小子还有个令人厌恶的毛病,喜欢寻花问柳,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流出的口水都够泡脚。朝廷没戒严前,他得空就到街上溜达,天天做新郎,夜夜入洞房,坊内的花楼被他逛个遍,如不是肖御和朱厌阻拦,严鹤早就将他灭口。
入夜时分,万籁俱寂,九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环绕着老鸨说过的“今生不登百花楼,至死枉在世上走。”,再想着舞姬的妖娆艳态开始热血上涌,浑身燥热,心上的痒,抓不到挠不到,翻身下床后抓起桌上茶壶一饮而尽。
红着眼,喘着粗气的九婴轻手轻脚来到门前,他知道门口有人把守,严鹤为了防止他私自溜出去,已经派人把他看管起来,除了上茅房,其他时间只能带在房间里。
耳边传来看守的窃窃之声,九婴冷哼一声,走到窗前,拿出一个铜板,手指用力一弹,铜板穿过窗棂纸落到院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呃!什么动静?”
“去看看。”
“这...”
“没事,这个时辰九哥已经睡着了。”
随着脚步声渐远,九婴轻轻推开房门,看了看人影晃动的厅堂,知道严鹤等人此时正在议事,他不屑一笑,关好房门,翻墙溜出宅院。
逃出“牢笼”的九婴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两只小短腿如同风火轮一般,可还没走出街巷他就如冷水泼头,急停后闪身躲在一处院墙下。
前方,巡防衙的兵卒正在盘查过往的百姓,九婴心里暗骂了一句,有心回去吧,可一想到“至死枉在世上走”,他咬咬牙看了看吊儿郎当的五名兵卒,想到即使打起来也能全身而退,便按了按怀中的匕首,昂着头迈步走过去。
“站住!”兵卒见有人走过来厉声呵斥道。
在没有暴露前,九婴还不想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停下脚步。
兵卒翻着眼皮看着面前相貌丑陋,腰粗腿短的九婴忍不住发出“噗呲!”之声。
“这么晚了瞎溜达什么?”
九婴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随即拱手陪笑道:“官爷,在下的老母亲的生病了要赶去探望。”
拦路的兵卒围着九婴转了一圈,上瞅瞅,下看看,喃喃道:“老娘生病?”
“你母亲住在哪个坊巷?”另一名兵卒问道。
“睦亲坊。”
九婴连自己藏在哪个坊都不知道,偏偏就能说错睦亲坊,那是因为老鸨告诉他,百花楼就在此坊。
“哈哈哈!”
众兵卒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嘲笑之声,更有一名兵卒弯着腰捂着肚子,用手指着九婴:“你...你可知道睦亲坊是何处?就你,长得像倭瓜似的,穿的像个叫花子,在哪还有房产,你知不知道哪里宅院值多少银子?”
为首兵卒上前正色道:“哎!你小子怎么以貌取人,别忘了百花楼就在睦亲坊,那儿不仅有婀娜多姿的舞妓,还有端茶倒水的老妈子。”
“哈哈哈!”
首的兵卒笑罢,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叹道:“说句实话,这差事哥几个也不愿干,上支下派我们也没办法,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总得养家糊口是不是。话又说回来,你说你回家尽孝,谁能给你证明?你总得拿出官府的路凭来吧。”
说完,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寻常百姓受到嘲笑都会火冒三丈,何况是阴险毒辣的九婴。他最恨别人嘲讽自己的身材,而他加入弑炼,则是怀疑邻里背后讥笑他的五短身材,半夜杀了邻里全家,走投无路加入的弑炼,因心黑手狠深得天狼赏识,传授武功位列八鬼。
被触到逆鳞的九婴,脸瞬间阴沉下来,右手慢慢伸向怀中。
“你要干什么?”
一名兵卒抽出腰刀,厉声呵道,其余四名兵卒闻言,纷纷抽刀逼住九婴。
“嘿嘿!”
九婴狡诈一笑,右手从怀里拿出来,摊开后,两锭五两的银子出现在手中。
“小的这次赶回都城看望病重的老娘,这么晚了,我也无法到县衙出具路凭,这点钱诸位买包茶叶,求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兵卒们对望了一眼,贪婪之色显露无疑。
“哎呀呀!百善孝为先,看不出来你还个大孝子。”
“你看看,我就说嘛,人不可貌相,人家千里迢迢看望病重的老娘,你我皆为人子,怎好为难一位孝子。”说着,为首兵卒伸手抓过银两揣进怀中,冲九婴摆摆手:“赶紧回家看你娘去吧。”
“多谢军爷!”
在九婴眼里,五名巡防衙兵卒不如看家护院的狗,翻手之间便能取他们的性命。但今晚,他却一反常态咽下这口气,其主要原因还是色字当头。
而巡防衙兵卒得了一笔外财,正美滋滋地谈论着下值后去哪喝几杯,如果他们知道刚刚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不过,俗话说: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深夜子时,从百花楼出来的九婴翻着母狗眼,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扔给门前的小厮,等回到丰财坊时,又看到之前拦住盘查他的那几名兵卒,他冷哼一声,嘴角上扬眼中杀机浮现,从怀中拽出匕首藏于袖内。
“呦!大孝子回来了!”
“看您的模样不像是老娘生病,倒像是从哪个娘们的香榻爬下来。”
九婴并不搭话,他“嘿嘿!”一笑,后脚跟蹬地,将自己的身体射出去。转瞬之间,五具尸体栽到在地,每具尸体都是喉咙被割开。
那名为首的兵卒双手捂住脖颈,因恐惧而变得极度扭曲,痛苦、绝望、迷茫,更可怕的是,他即将失去鲜活生命。
“倭瓜、叫花子、大孝子,起来呀!我让你们笑!”
面部狰狞的九婴,边骂边踹,发泄着胸中的怒火,直到五具尸体面无全非,无法辨认才停下,长出一口气后,他把脚伸到兵卒身上,蹭了蹭鞋上的血迹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他又转身返回,蹲下后从为首兵卒的尸体中翻出之前的十两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啐了一口,冷笑道:“有命赚,你还得命花。”
出了心中怨气的九婴扬长而去。可他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如影随行,如风、如影,才能捕风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