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芩近日睡得极不安稳,隐隐之中,她觉得有个人在暗处注视着她。
说不清是在屋内、院内,或者就在她的头顶的房梁上,在她每天读书休息的小监牢里,趴着一个独活在暗处的影子。
至于那影子是谁,宋芩不知,她只知道,一定不是陆生川。
那男人虽固执又霸道,但他从不做偷偷摸摸的事,他称那等事为龌龊,不然也不会在她家破之际,当着所有看热闹人的面把她夺来这里。
就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陆生川此人,做人要随心所欲,做事要惊天动地。
只是宋芩始终不愿,她认为陆生川配不上她,强取豪夺如何能是正大光明的事呢?即使她已不再是宋家的大小姐,也不能是被人随意掠夺的物件。
何况,陆生川在夺她来这里之前,当街打了阻挠他的,宋芩的亲哥哥宋毅。
宋芩一直记在心里,本是家破人亡,万幸有哥哥在身边。现下倒好,因陆生川一句“我护你周全”,宋芩连哥哥也见不到了,只能孤身囚于这为她而建的花园里,日日与不能言语的花儿们互赏。
花儿虽美却怎比兄长怀抱安心?宋芩每日不解相思之苦,望天兴叹,好生生一个美人儿硬憋成了个病美人儿。
近日又不知怎的,睡不安稳食难下咽,总疑心有人在暗处偷偷注视着她。问了陆生川,那人却说:“在园内伺候你的丫头小子都是我的亲信,比自家人还能放心,谁都没胆子敢觊觎你。”
宋芩却仍不能安心,时间越长她的感觉越深,她知道,她肯定,一定有这么一个人,或者是精怪?总之,有什么影子在注视着她。
偷偷的,小心翼翼的。
要么是兄长?愁绪不禁又上心头。
“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宋芩的思绪,宋芩回过神来,身前的男人怒气冲冲的朝她走过来。
好看的双眉拧做一团。
宋芩知道,这是陆生川又要耍小脾气了,她捏了随身的手帕掩住口鼻径自走进屋里,并不想搭理这时候的他。
思念自己的家人有何好吃味?我和哥哥还同一个肚子出生呢,你嫉妒的过来吗?小肚鸡肠在宋芩心里,绝非大丈夫所为。
陆生川却不知宋芩心思所想,他只气愤,尽管他已处处讨好,这三个月来,芩儿对他的态度仍旧一点儿没有转变,与他仅有的几次笑颜也都是听说了宋毅过的还不错。
这叫他能如何?
要是能靠讨好宋毅得到芩儿也可行啊,可偏偏宋毅个不识相的死活不肯把妹妹许给他,还说他为人不够光明磊落,不像个男人,就是死了,也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宋芩不肯,宋毅不许,陆生川的路算是两头都被堵死。
心里憋着气,宋毅最近给他搞得烂摊子又实在让他不太好对付,陆生川委委屈屈的竟和宋芩诉起苦来。
“芩儿,你那个哥啊,真让我不好做。我原本给他钱是想让他衣食住行上能随意一点,哪成想他照单全收后全拿去给了我的对家,和苏南那家伙一起打压我的生意。偏他脑子又好用,出的主意真抢了我不少客人,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你说我哥啊?”
宋芩偏着脑袋双眼含笑,心道,还有这回事呢?
见陆生川蔫蔫的点了下头,宋芩立即笑开:“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把我关在这儿的?我一日不安,我哥就一日不会放过你,我劝你还是乖乖把我放了!”
“不然……”宋芩攥紧小拳头做凶恶状:“不然,我哥定要你好看!”
“你!”被威胁的男人双颊一红。
想他陆生川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从前在山上做的是大王,如今在这镇子里做的是大商,都是不用给人受气的,现下,却栽在这小妮子手里了。
气不过,大手拍在桌子上,语气不好起来:“想真的扳倒我,恐怕也不是易事,且看他宋毅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你你!”
陆生川一时气恼,说话忘了掌握分寸,平时藏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全秃噜了出来,气得对面的美人眼睛瞪得老大。
宋芩用帕子抱住指尖,气呼呼的戳上陆生川的额头:“陆生川,你要是敢欺负我哥,我定要你好看!”
“芩儿……”
“出——去——”
平日里在商圈叱咤风云的男人就这么被宋芩赶了出去。陆生川蔫蔫巴巴的,思虑须得换个别的办法讨好自家小心肝。
可是都将她关在此处三个月了,日日讨扰、“献媚”的,怎么还是不见她对他有一点点的动情?
难不成是这"日久生情"的法子根本就有问题!陆生川挑挑眉毛,发觉自己可能上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