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没有被老师点评的大一文学作业》 作者:上涌 本章字数:2376字 发布时间:2023-03-10

那次旅行结束后,艾茵说要回一趟老家农村,去看看她的母亲怎么样了。我虽然有点担心,不过想着这样一个泼辣的成年女子应该也不至于有太大的麻烦就任由她去了,甚至在她出发前还说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让她的母亲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然而从那以后两个星期过去了,艾茵不但没有回来,甚至与我断绝了一切联络。起初我安慰自己她只是忙于各种安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没有理由能令我欺骗自己了,艾茵她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尽管我迟迟不愿接受。我去了她工作的宠物店结果一无所获,店长告诉我艾茵这段时间一直没来上班,也没有延长请假或者辞职。我又去了她平常住的出租屋,几乎敲遍了整个单元的门才终于找到了房东拿到了我与艾茵本打算在她回来后就互换的钥匙,进门后,我确定了艾茵同样没回到过这里,屋内灰尘看上去已经堆积了好久,空气中也布满了扬尘;桌角的垃圾桶里,一枚吃剩下的苹果早已发了霉,而在它下面我看到了已经被剪成碎布的那条碎花裙,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艾茵也许再也不会归来这里了。

   最终,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了艾茵的故乡,那个带给她无数痛苦的古老村落,说实话,我害怕那里,可我更害怕艾茵像一场梦一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只是我所鼓起的勇气却带来了更大的失望,我去到了那个村子里,确怎么也找不到艾茵,“李亚男”就像死了一样,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在被他父亲像赶走乞丐一样赶出村子后,我报了警,“已经立案,等待调查”则成了我得到的唯一收获。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中旬,在家里的压力下我终于还是回到学校继续我的学业,生活在我的伪装下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然而都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的消遣罢了。我不能停下我的双手,因为那会让我想起艾茵掌心的温度;我不敢在闲暇时眺望窗外,因为我害怕在窗户上浮现出艾茵怨恨的脸;我走路总是走的飞快,因为再也没有人值得我与之闲庭信步。指针一圈又一圈的转动着,日历被撕下一页又一页。我既希望获得正常的生活,又害怕艾茵彻底从我的生命中失去踪迹,长时间的折磨令我的灵魂残缺不堪,最后麻木不仁,我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同一个正常人一样念完了大学、找到了工作,甚至买了一辆二手的轿车,一切都很好,只是没有了艾茵,我无论怎样都只是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看到了得救的希望,也意识到了艾茵一直以来遭受着多么可怕的折磨。

    几年前,我曾经对一个村口老汉说过,只要你愿意告诉我那个女孩去了哪,我什么都愿意给你,而如今,他终于拖着干柴一样的身子找到了我,那人并不聪明,在开价之前就先向我全盘托出了一切——在返回村子后的一个深夜,艾茵被她的生父雇佣了一大批人扭送到了一座私人开的女子学院中,说是学院,实际上说是监狱也毫不过分,唯一的区别就是里边的犯人不需要接受审判,她们共同的罪名便是“叛经离道”。当本地的父母觉得女儿不够听话时,只消交付订金和伙食住宿费,就会有专人负责将那些可怜的女孩逮捕进去,在那里她们会被改造成他们的父母所期待的模样,至于用什么方法?没人知道。

   知道这些后我再也按耐不下去,直接驾车一天一夜开到了她的故乡,按照老汉的指示,我七扭八拐的从人迹罕至的深山中行进着,最后这段路感觉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要更漫长,不知几个小时候我终于看见了一条通向山林更深处的土路,我将车停在一边,从后备箱抽出一个长撬棍和铁钳,之身朝着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艾茵的地狱走去。又是一段漫长的路,途中伸手不见五指,月光被树丛挡的严严实实,时有几只乌鸦在上面发出骇人的叫声,脚下总有不知道什么飞似的窜来又窜去,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还属不属于这朗朗人间。

  不知多久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阴森的建筑,整体上虽然和一所普通的乡村中学没什么不同,可这所学校俨然像是从地狱里升上来的,脱落的墙皮,破碎的窗户,不知何处而来的腐臭以及四处可见的血迹,院内陈设杂乱东倒西歪像是被暴风洗劫过一样,更令人感到阴森的是,根据之前老汉的描述,这所学校的师生应该不在少数,可我却见不到一个人影,甚至连保安亭也空无一人。此刻我的恐惧到达了顶点,不仅是因为这地狱般的环境,更是害怕艾茵是否早已遭遇了不测。正当我将要被随之而来的思绪淹没时,我看到大门竟然已经是打开过的了——门锁有很明显的被破坏的痕迹。我强吞下一口气,提起撬棍走了进去,沿途到处可见骇人的血泊,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历过什么样的惨剧。在我蹑手蹑脚的搜索到了一楼最里面的房间时,我终于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艾茵。只是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几乎被吓晕了过去——此刻的艾茵满身血污,黑色的头发上甚至也结满了血块,血污之下还隐隐可见许多伤口与疤痕,且骨瘦嶙峋面色惨白,犹如鬼魅。我见她一直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身体一边颤抖着呢喃道:“我让她们走了,她们没一个知道走怎么出去,她们没一个能活下去。”然后抬头看向了我,并做了一个我此生所见过的最惊悚,最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我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只好扭头看向别处,而接下来我看到的事物让我几近昏厥——在艾茵斜上方的窗沿上,站立着那只孔雀,展开了它沾血的屏幕,而它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此刻正泛着凄厉的寒光。我拼了命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让自己相信眼前的人不是恶鬼而是我最爱的艾茵,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我颤抖的伸出了手,并用更加颤抖的声音说到“艾茵,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艾茵像是终于恢复了神智,停止了颤抖望向我。

 “带上它”,艾茵指了指那只血淋淋的孔雀说到,声音轻如一缕烟丝。

  得益于这所学校的偏僻,外界还没对这个在深山里的地狱做出任何反应,在和镇子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方人员打过交道后,我对他们的迟钝丝毫不感到惊讶。只是好景不长,在返回的途中我看到一队的警车正警铃大作的向我刚才的方向开去,我只好先将艾茵安置到闹市区旁边的一家小旅馆,尝试用各种方法才稳定住了她的情绪,两天后,艾茵终于能够进行正常沟通了,而我也才得以了解这些年来,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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