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 大婚
顾青裴曾答应过原炀,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就会与其成婚,可随着那句承诺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顾青裴本以为没有这个必要了,毕竟,两人如今过着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生活,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更何况,顾青裴想起原炀为自己所迫迎娶宇文芷一事,原炀迎娶宇文芷那天前后,他与原炀也算行过拜堂之仪,夫妻之礼了,可是原炀坚决不肯,认为没有谁拜堂行礼是被折磨得那么痛苦的,说什么都要重来一次,顾青裴无奈,自原炀平安归来后,他在很多事情上几乎都对那人放任得没有原则。
原炀在顾青裴同意后,欣喜若狂,红绸喜字很快便被他布满了京郊之所的每个地方,每一处他都要亲力亲为,丝毫不肯假手于人,两人的卧房更是被他布置得温馨喜庆,顾青裴就这样在一旁看着他,任由那人喜滋滋地将他们的卧房装点成红色的海洋,看着那红褥,红被和红枕,还有那低垂的红色纱幔,顾青裴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
“傻小子,都不是第一次成婚了,怎么还那么激动!”顾青裴故意调侃他。
“那能一样吗?!顾青裴,别逼我给你算旧账啊!”原炀说是那么说,但是好心情丝毫没受到影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人变成原家人。
顾青裴悄悄地从身后抱住了原炀,“臭小子,你真要请人过来?”
“当然,我得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没必要弄那么大阵仗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青裴,你放心,能被我请到这个地方来的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人,这些人你也都认识,不会出问题的。”
“那…你父母呢?”
原炀沉默了一会儿道,“对不起,青裴,他们可能不会来,不过,原竞会在那天和彭放一起过来的。”
顾青裴揉了揉原炀的脑袋,故作轻松道,“傻小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觉得我父母在世的话,也不见得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如今,我们当着他们的牌位,成一次婚还不够,还要成第二次,我怕他们泉下有知,会觉得我们欺人太甚!”
原炀听罢,紧紧地回抱住顾青裴,认真道,“青裴,我会代他们照顾你一辈子的,他们若知道有我不离不弃地守在你身边,一定会很欣慰,不会不同意的。”
“怎么说着说着还认真了呢,我逗你玩的,傻小子,我有你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真的,你不在意他们不过来?”
“当然,原家,我只在乎你,这世上,我也只在乎你!”有什么可在意的,顾青裴心想,他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可能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如今,要说不好受,原炀可能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青裴,你是不是又在勾我?”原炀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顾青裴,以往那人可从来不会这般直白。
顾青裴无奈浅笑道,“是,我就是在勾你。”
顾青裴没想到放纵自己口无遮拦的后果,会直接导致整个卧房又被重新布置了一遍,而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
婚礼当天,彭放,原竞,司马延,路修远,老六,燕三,秦风,楚河,任风来,老潘等作为二人的朋友、亲人和心腹都被请了过来。两个男子成婚并无前例可循,原炀也不愿意守那些婚礼前不能见面的破规矩,自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之后,他巴不得每天都和顾青裴粘在一块儿,至于婚礼举行的礼仪和流程什么的,两人也都奉承不拘一格,怎么热闹怎么来的原则。
原炀换好喜服后,便与众人一同在前厅等着换好喜服的顾青裴出来,不料,等了许久,没见顾青裴出来,却等来了急得似热锅上蚂蚁的彭放。
“怎么了?”原炀着急道。
彭放附耳低声道,“兄弟,你那媳妇儿他怎么说都不肯戴红盖头啊!”
“怎么可能?”原炀不相信地瞪了一眼彭放,“你是不是又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我哪儿敢啊,兄弟,不信你自己去问。”
原炀在请彭放来之前,那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管好自己那张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按理说,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原炀有些怀疑地看了彭放一眼,忍不住想直接去里屋找顾青裴问个清楚。
众人一看似有什么变故发生,都忍不住有些起哄。
“老大,您媳妇儿该不会是后悔了吧?”路修远开玩笑道。
“是啊,老大,人家可是当过丞相的,现在又是咱武道司真正的老大,不会是人家真的不愿意了吧?”老六自那次顾青裴被劫后,越来越觉得两人关系不对劲儿,最后终于从路修远那里弄明白了二人的真正关系,此刻也忍不住起哄道。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哥那么好的人,大嫂才不会反悔呢!”
原竞本意是维护自己哥哥,不料那声大嫂一出,惹得哄堂大笑,也弄得自己一片脸红。
原炀看了一眼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没好气儿道,“小远,老六,你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扣你们一年薪水。”
路修远丝毫不惧道,“老大,现在武道司是您媳妇儿做主,您还是先把媳妇儿哄回来再说吧!”
“滚!”原炀没再和他们废话,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就直接进了里屋。
与第一次他逼着顾青裴和自己成婚时不同,此刻,顾青裴不再身穿白色里衣,而是换上了大红的男子喜服,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他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等了许久的场景终于在此刻实现,那人身穿红色喜服的模样竟比那画中还要美上许多,愣征良久后,他方终于缓过神儿来。
“你怎么进来了?”顾青裴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率先开口道。
“媳妇儿,彭放这玩意儿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你生气了?”
“和他没关系,”顾青裴有些难为情道,“我们之前拜堂时,不是戴过红盖头了吗,这次就别戴了吧!”
原炀看着顾青裴那不好意思的表情,莫名道,“媳妇儿,既然以前都戴过了,也不差这一次,再说了,这次算是正式的,怎么着也应该比上次全面啊。”
“可我不想戴。”顾青裴坚持。
原炀看到顾青裴那越来越脸红的样子,恍然大悟道,“顾青裴,你…你该不会是怕别人知道你是在……在下面的那一个,所以害羞吧?”
“你闭嘴!”被戳中心事的顾青裴,脸变得更红了。
原炀见对方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顾青裴,你觉得你不戴红盖头,他们就不知道你是我‘媳妇儿’了吗?”原炀故意加重了“媳妇儿”那三个字的音。
“心里猜到和明面上让他们看到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顾青裴停顿了片刻,接着道,“外面基本上都是我下属,以后...你让我怎么管人。”
原炀拿起红盖头放到顾青裴面前,“真的不戴?”
顾青裴盯着那个红盖头,眼神带着恳求的意味道,“原炀,在那么多人面前,我真的做不来。”
原炀抱住顾青裴,在那人耳边暧昧道,“那...今晚让你在上面怎么样?”
“真的?”顾青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原炀,在床上,他向来做不了主,也从来没想过原炀会给他这种机会。
“真的,我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你想要在那方面有新的尝试,我总不满足也不合适,是吧!”原炀眯着眼睛,微笑着缓缓说道。
顾青裴看着原炀那样的笑容,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还是算了吧,那个在...什么都一样。”
“顾青裴,你好歹也是做过丞相的人,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小看你,还是说,你对自己根本就没信心?”
“激将法在我这儿不管用!”
“那你怎么样才肯戴?”
顾青裴看了一眼面前的红盖头,头疼道,“你就那么希望我戴?”
原炀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你是我媳妇儿,不戴红盖头迎娶你,我会有缺憾的,难道……你想让我再安排娶你一次?”
顾青裴看着对方那执拗的样子,自暴自弃道,“好吧,但是今天晚上,你不许再管我喝酒!”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痛快地喝过了,和原炀在一起后,那人总是以各种理由管着自己,不让自己多喝,尤其是在和别人一块儿喝酒时。
“没问题,今天我们成婚,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还有……”顾青裴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刚才说的,要说话算数。”
原炀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忍俊不禁道,“当然!”
拜堂仪式在顾青裴同意戴上红盖头后,顺利地在彭放的主持下完成了,礼毕,原炀并没有如同迎娶女子那般,将“新妇”送入新房,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顾青裴的红盖头,而后两人便一块儿与众人坐在一起喝起酒来。
起初,顾青裴还因为红盖头一事在酒席上有些不自然,可他本身就健谈善言,几杯酒下肚,便没了初始的拘谨,开始洒脱地和众人把酒言欢起来,在场众人虽然都是能起哄的,但他们敢开原炀的玩笑,却没有几人是敢开顾青裴玩笑的,尤其是最能闹腾的彭放和路修远两人,他们是从心里面不敢得罪顾青裴,彭放是因为清楚那人在原炀心中的份量,不想再在原炀那里落埋怨,而路修远则是因为清楚顾青裴处事的心机和手腕,完全不敢得罪,没有这两人带头,其他人则更是不敢对着这里面的“老大”开玩笑,尤其是这老大还做过丞相,并在在任期间得了个“铁血宰相”的称号,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酒微醺,人微醉,此意最阑珊,在一众的祝福声中,顾青裴深情地望着原炀,醉眼朦胧之际,竟美满地生出一种不真实感,此刻,他才明白原炀为什么一定要办一场这样的婚礼,原来形式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带来心灵上的满足,原炀感受到了顾青裴炽热的视线,也用同样深情的目光回望着顾青裴,他将顾青裴搂进怀里,凑近那人耳边低声道,“媳妇儿,开心吗?”
“嗯,开心!”
“今晚别喝太多了,少喝点!”
“你说过今晚上不管我喝酒的。”顾青裴不满地嗔怪道。
“好,”原炀手掌抚上顾青裴脖颈,用大拇指摩挲着那人耳后位置,宠溺道,“我不是怕你喝多了第二天头疼吗!”
彭放看到二人卿卿我我、低头私语的样子,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他假装咳嗽了两声,提醒两人注意道,“嘿,原炀,我们大家可还没走呢啊,本来我们不想闹你们的,你们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我抱我自己媳妇儿,有问题吗?”
“没有。”
除了彭放外,其他几人一块儿笑着起哄道。
“嘿,有本事你当着我们的面,吻你媳妇儿一下,亲脸可不算啊!”彭放因为原炀的叮咛憋了一天了,想着起哄又不是闹八卦,这总不至于出问题吧。
顾青裴怕原炀真的乱来,连忙醉意微醺地推开了原炀的怀抱。
“你们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你们看到我媳妇儿酒醉情动的模样呢!”原炀有些酒意上头,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顾青裴闻言,不禁扶额长叹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叹完,他就紧接着听到了燕三儿那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
“我,我见过!”燕三儿醉醺醺地站起身,“王晋亲过咱们头儿,那时候咱们头儿也喝醉了!”
燕三儿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空气瞬间安静得令人可怕,偏偏醉酒之人不自觉,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
“那人还喊咱头儿‘青裴’,还说...什么‘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燕三儿说的那番话,除了彭放和原竞之外,其余之人都毫不意外,毕竟司马延,老六,路修远,楚河和任风来等人不是清楚此事就是晓得王晋喜欢顾青裴的,他们顶多也就是对燕三儿醉酒后啥都敢说有些吃惊罢了,而彭放和原竞则完完全全被震惊到了,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顾青裴。
顾青裴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日燕三儿会和他提及这句诗了,原来根是在这儿呢,怪不得当初原炀会怀疑他和王晋有什么,顾青裴本不欲多说什么,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可不待他做什么,秦风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他们只是亲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发生别的什么。”秦风在原炀和顾青裴把话说开那天,是听到了些许内情的,此刻,为了维护主子,忍不住出面澄清道。
秦风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完,众人瞬间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准了他,因为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顾青裴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自己的酒量如此之好,此刻,他要是喝醉了该有多好,这样他可能就不用面对这么尴尬和无语的局面了。
楚河则恶狠狠地瞪了秦风一眼,恼他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任风来则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他主子要是真的给原炀戴了个绿帽子也就算了,偏偏啥都没做,还落了个惹人猜忌。
而那个惹了大祸的罪魁祸首燕三儿,在说完那番话后,便事不关己地一头栽倒在桌案上一醉不醒了。
原炀千防万防,好不容易今天彭放这边没出事,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燕三儿这个家伙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专给他找不痛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王晋这个名字是他的忌讳,可这个燕三儿不光在他和顾青裴的大喜日子里提了那个人的名字,还提起了那段让他心存芥蒂的过往。
“小远,大喜日子里有不宜见红这一说吗?”原炀咬牙切齿。
路修远赶紧打圆场道,“老大,燕三儿他酒后失言,胡乱说的,当不得真!”
“那就把他给我绑起来,在外面随便给他找棵树吊一晚上醒醒酒!”
见原炀如此坚持,路修远,老六等一众武道司的人纷纷求救似地看向顾青裴。
顾青裴假咳了两声,缓缓起身道,“今日开心,难免酒后失言,我自己也有些喝多了呢,小远,任兄,麻烦你们稍后把燕三儿一块儿给送回去吧,”说完,他便转身看向原炀,同时将手递予那人,“夫君,我喝多了有些头疼,不如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本来一众人等还都期待顾青裴会站出来解释些什么,可是人家一不解释,二不深究,一声简单的“夫君”就完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句称呼一出,顿时显得以往的那些是非真假都不重要了,众人都不仅感叹顾青裴的精明,更不敢私下议论了。
原炀被顾青裴那声当众唤出口的“夫君”,喊得骨头都要酥了,他明白顾青裴的意思,只要两人足够甜蜜恩爱,就抵得上所有无力的辩解,他本意也没想在这大喜日子里折腾人,在顾青裴那声意料之外的称呼中,他不但接过了那人的手,还直接将那人打横抱了起来,而后,不害臊地面对众人道,“一个个没眼力劲儿的,我和我媳妇儿要入洞房了,你们还不赶紧撤!”
众人听闻立刻如鸟兽散般,纷纷离去,生怕成为下一个被吊到树上的人。
宾客散尽后,原炀将顾青裴抱送到红纱帐中。
“你喊我夫君?”原炀用拇指揉搓着顾青裴的薄唇。
“你不是么?”顾青裴突然咬住那人的手指,魅惑道,顾青裴想他自己肯定是酒醉疯了,今天晚上他所做之事,放到以往,他想都不敢想。
“我是。”原炀也似酒醉般,沉浸在这无限的幸福和甜蜜中,“……媳妇儿,我好爱你啊!”原炀说着欺身将那人缓缓压在身下,同时拉上了红色的帷帘。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红烛摇影,在那片红色温馨的方寸之地,随着帷帘的晃动,荡漾起一片暧昧和朦胧,一声声爱语传来,似风里飘香,似空气裹蜜。
……...
“臭小子,你答应了让我在上面的,你又耍无赖?!”
“不骗你,媳妇儿,答应你的,我肯定说到做到,但让我先来好不好?”
“你混蛋,”顾青裴被那人死死地压制在身下,“等你做完,我还有力气吗?”
原炀舔上那人的耳垂,坏笑道,“那样子的话,总不能算我食言吧!”
顾青裴气急,“你王八蛋!啊呃……疼……”
...……
“媳妇儿,你再叫我声‘夫君’好不好?”
“滚,不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