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泉柏拉了一把在房子里打转的真辛酉 , 叫他坐下来说话。
真辛酉见真方富来了 , 便跟着真泉柏一起坐在了大伯 、大娘面前的火盆边 。嘴里仍然在骂着: "娘那个 ×, 把老子不当人 , 老子大不了不干了 。 回真统一去种田。"
方老夫人见长孙一声不吭地坐在了身边 , 便对辛酉说:" 崽, 你侄儿也长大成人了 , 不能再一 口一声骂了。他来了 , 你有么话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一家人有么话不能说的呢? 非要骂 , 非要打才解决问题呀?"
"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 我今日就当着大伯、大娘的面把话说清楚。一 、我给旺庆和泉柏两弟兄当了这么多年的炮灰 , 挨了打 , 挨过骂 , 这笔账要算清楚 , 不给钱就给股份 , 我在药坊这么多年 , 应该值几多钱 , 占几多股份 , 得给我算清楚; 二 、我也要坐车; 三清货对不住我 , 我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 回老家真统一 去 , 才是我的出路。"
真泉柏见真辛酉说的主要问题在股份分配上 , 但是 , 这件事他决定不了 , 也表不了态 , 便绕过这个话题说:" 你是做长辈的 , 晚辈有什么事对不住你的地方 , 你可以说。如果你这样一走 , 病人哪个看? 今日是大哥当院长 , 你必须维护大哥。至于坐车 的事 , 哪个单位都只能是一把手优先用车 , 如果你有事要用车 , 可以跟办公室说 , 叫办公室安排 , 不能看见方富车进车出不服气 , 他现在主持工作 , 事多 , 不坐车不行。他有什么不对 , 你可以批评 , 可以提建议。"
"我的话也就说到这里 , 我现在去请车 , 走是定了的。" 真辛酉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 , 一甩手走出门去。
真常恩一直坐着没有说话 , 他突然意识到侄儿在与自己的两个儿子争家产了 , 叫他怎么说呢?
方老太太也无语了 , 他从辛酉的话里听出了火药味 , 他要的不是被方富扣去的一 点工资 、奖金 , 他要的是荣恩堂药坊的股份 , 这个话叫她也开不了口 , 也不能开口说 好说坏 , 她很清楚 , 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 , 儿子就是儿子 , 侄儿就是侄儿 , 是不 可能相提并论的。
真方富见三叔走了 , 站起身来叫爷爷奶奶吃饭 , 劝他们别着急 , 说有矛盾是肯定了的 , 没得矛盾不正常 , 矛盾穿了包比不穿包好。他边说着边叫二叔回家吃饭 , 又拉了母亲方万珍一把 , 走出了爷爷奶奶的门。方万珍也跟出门来 , 回家摆上饭菜 , 招呼 两个儿子吃饭。
吃完饭后 , 真方富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 把刚刚发生的情况告诉了父亲 , 问他三叔 要走 , 是留还是不留。
真旺庆听完电话后 , 沉默了一会 , 然后长长叹了 一 口气 , 口气十分坚定地说:" 一 、股份的事不谈 , 现在连我也没有; 二 、他要走就让他走 , 强留不是办法 , 以后还要出事。"
听完父亲的话 , 真方富放下电话 , 陷入了深思中 , 杨长利和金昌松一伙刚刚被清理出药坊 , 他们到外告状说真旺庆要霸占药坊 , 要霸占国家财产 , 如果三叔再走了 , 这些人又有文章可做了 , 他们又可以到处乱窜 , 说真旺庆连自己的堂弟都赶走了,真的要独占药坊了 。"受点委屈吧 , 谁叫我是他的晚辈呢?" 真方富轻轻叹了一 口气。
走! 这是真辛酉已经打定了的主意 , 当天夜里他带着夫人黨华回到了老家真统一 , 打扫干净了房子 , 又请了两部大卡车,准备搬家。第二天七点多一点 , 两部大卡车便开进了药坊大门 , 停在了真辛酉的楼下 , 真辛酉已经起了床 , 见车子来了 , 打开房门 , 准备搬东西。
住在真辛酉对面的真泉柏已经听见了汽车声 , 听见真辛酉开了门 , 在叫人搬家。 大吃了一惊 , 从床上一跃而起 。"呼" 的一声拉开房门 , 挡在楼梯口 , 气愤地对真辛酉 说 : "我做了你一夜的工作 , 你不听 , 现在还是要走。你要记住 , 你无家可归 , 是大爸大娘收留了你 , 今日你看见两个老的不行了 , 就要走 。要错 , 任何人没得错 , 错就错在你大爸大娘不该收留你。再要错就错在旺庆哥不该住院 , 你连大哥的面都冇有见到就要走 。要是往日的脾气 , 我用刀捅了你。"
真辛酉铁了心要走 , 也想通过这个手段造成社会舆论迫使真旺庆对他做出答复 , 得到他要得到的利益。因此 , 他叫真泉柏不要挡他 , 让他走。
"你要走可以 , 你跟我一起到你大娘大爸那里去一趟 , 你去跟他们说清楚 , 看是不是他们对不住你。" 真泉柏来了火 , 一把抓住真辛酉的手便往楼下拖。
院子里的人都起了床 , 也被开进来的两部大卡车吵得出来看热闹 , 大家见真泉柏把真辛酉拖下楼来了 , 相互交头接耳地偷偷议论着。
住在另一个单元二楼的真常恩和方老太太早就起了床 , 当两部大卡车一开到楼下时 , 他们便听到了动静 , 也从窗口上看见了车子。
"还是留不住 , 要走了 , 走吧 , 走吧。" 真常恩轻轻叹着气 , 拄着拐杖在房里慢慢踱着步。
"你得开口说话了 , 你不说话他不会留下来 , 他走了 , 这么多病人哪个看?" 方老太太有些来火了 , 责怪老头子不说话。
"我说叫他留他就留呀? 他要分江山 , 不是我一句话能解决问题的。" 真常恩用手 上的拐杖轻轻戳着地面。
"他比我在这个家里做的事还多呀? 我都不提这些事 , 他该识相!" 方老太太说着话 , 有些激动起来。
这时 , 真泉柏已经抓着真辛酉气喘吁吁地说: " 现在你当你大爸 、大娘的面说清楚 , 这个家是哪个对不住你 , 今日两个老的老了 , 大哥和大侄媳妇又倒在医院里了 ,你这个时候要走是么意思 , 你也想拆药坊的台子呀? 你要走可以 , 你跟两个老的说清楚 , 他们同意你走你就走 , 我决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