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派了凌霄去内务府要金线，凌霄当时没有要来，说是内务府杂事繁忙，晚些送来。
到酉时三刻，内务府果然着一个小太监送来了金线，月妃忙着赶制绣品，得了金线就回房做绣活去了。
月妃的贴身宫女都随她回房了，无人注意凌霄是何时不见的。
“凌霄怕是起了疑想去探查反倒丧了命。属下这就去内务府问个清楚。”
张鸿咬着牙向上官烨拱手一礼，转身快步离开。
上官烨没有阻止他，只是心里却不乐观，对方能痛下杀手，杀人灭口，必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这人恐怕根本不是内务府的。
方清音也猜到了，她详细询问了那个小太监的样貌，可是这四个宫女竟无一人能说清楚，只说是个瘦高个，穿着低等太监服，很普通的一个小太监。
方清音回头看了眼上官烨，无奈地摇头，只凭这点模糊的描述，她可画不出像来。
“他是否驼背？有无其他特征？你们以前见过他吗？”
上官烨拧着眉又问了一遍，四名宫女除了摇头再说不出其他。
上官烨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能引起凌霄的怀疑，但凌霄选择自己去探查而不是向月妃示警，应是对方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她凭借的恐怕只是直觉。
两人离了月华宫，也往内务府而去。
“大人，内务府说昨日并未派人去月华宫送金线。
内务府近日在操持陛下的寿宴，事情繁杂，凌霄来要金线，内务府登记后，昨日忘了去送。
今日一早找出了金线，正要送去月华宫，却听说月妃出事了，金线还在这里。”
上官烨刚到内务府，张鸿就冷着脸上来回禀了。
上官烨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看着跟在张鸿身后踱步而来的内务府主管叶公公，拱了拱手问：
“叶公公，宫中有哪些人领用过金线？内务府中的金线可有缺失？”
“上官大人，金线非比寻常，主要用于给陛下绣制龙袍，给皇后娘娘绣制凤袍。其它娘娘们要领用，也得先禀过陛下或皇后娘娘。
昨日月妃娘娘来要金线，咋家没有直接给她，也是要先去禀过皇后娘娘。
如此金贵的东西，我们内务府自是妥善保管的，内务府的金线没有缺失，领用记录都在这里。”
叶公公是个面色白净的太监，看着大约四十岁，保养得非常好，向上官烨拱手施了一礼， 一双盈白的手翘着兰花指，徐徐说着。
上官烨接过小太监呈上的簿册翻看起来。
这里面关于金线的记录非常简单，龙袍凤袍都由尚衣局绣制，金线是直接发到尚衣局的，就连章贵妃也没有领用金线的记录，只有陛下裳了她一件金线缂绣牡丹华服的记录。
德妃、华妃等高阶妃子都没有领用金线的记录，也没有陛下赏赐金线华服的记录，后妃中唯有月妃昨日来要了金线。
上官烨看着那金线牡丹的字眼，眯了眯眸。
他知道陛下宠幸章贵妃，但这又是金线又是牡丹的，竟是要越过皇后去了。
内务府一番查问下来，并无所获。
上官烨打发张鸿带方清音先行出宫，他去面见皇帝。
“陛下，昨日有人冒充内务府的太监为月妃送去了染毒的金线，月妃刺绣时扎伤了手指以致毒发身亡。皇城司安插在月妃身边的宫女也被害了。
臣查问了内务府，内务府的金线并无缺失，这染毒的金线应是有人从宫外带进来的。
月妃这副绣品是打算献给陛下的，金线上染的是何毒，对方意在月妃还是陛下，请陛下给臣一些时日探查清楚。”
“你是说有人想借月妃的手行刺朕？”
皇帝放下了茶盏，神色肃穆地坐在龙椅上，甚至都忘了免上官烨的礼，任由他跪在桌案前。
“陛下，不论对方想行刺的是月妃还是陛下，都意在影响两国邦交，此事能从中得利者无非那几方而已，臣定会找到证据，给陛下一个交代。”
上官烨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声音沉稳有力，皇帝惶恐了一会儿便被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抚住，抬手让他起身。
“爱卿平身，月氏国那边朕会派人去安抚，七日之内爱卿可能结案？”
皇帝虽是询问的口气，但臣子又岂能讨价还价，上官烨应了声“臣遵旨”便告退出宫了。
他疾行往宫外而去，面色冷凝。
月妃并不得宠，在她的绣品上下毒，很难毒到陛下，若是要谋刺陛下，用这种方式成功率太低。
所以对方的目标不会是谋刺陛下。
陛下是太平天子，一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性情柔和，刚强不足，上官烨本不欲将事情扯到陛下身上让他恐慌，但陛下对章贵妃偏宠太甚，他为了姐姐以及朝堂安稳，刚才对陛下说的话存了私心。
出了宫门，看到那人正站在马车边等他，风吹起了她天青色的袍角，吹落了她颊边一缕碎发，上官烨沉重的心情也缓和了一分。
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耳朵都吹红了，上官烨又有些生气了。
“下次在车上等，不必在外面吹风。”
扔下一句话，上官烨迈步上了马车。
方清音喏喏应了声“是”，搓了搓手也上了马车。
刚坐下，一个暖手炉递到了她面前。
那暖手炉外面套了层浅青色的锦布，大小跟她以往在家中用的一样，是女子用的款式。
方清音愣怔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他催促一声“拿着”，她才伸手接过。
暖融融的热意从掌心向上，顺着血脉传遍全身，方清音张了张唇，嗫嚅了一会儿才轻轻道了句“谢大人”。
车厢里静默下来，方清音低头盯着暖手炉看了一会儿，才敛了杂乱的思绪，抬头看向上官烨。
“大人，此案会是契丹所为吗？”
“没有证据，猜测无用。”
上官烨不想她过多地牵扯进这桩案子，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凌霄应该会武吧，她既然对凶手起了疑自然会有所防范，即使凶手是突然发难，一招毙命，凌霄应该也与凶手接触过，我想再看看她的尸身，她身上也许会留下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