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人打量着手上的那块白布,发出惊异的神色,似乎感觉这块布很不一般。估计这里曾经燃起过一场大火,为什么没有随其他物品一起化成灰烬。或许,在火中就是这块白布拯救了闻磬吧。
卢氏姐姐从怀中拿出瓷瓶,打开塞子,将瓶口对准闻磬。不一会儿,盘旋在废墟上空的华虫落到地上,对准闻磬的方向又是一声尖利的啼鸣,闻磬全身像触电般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索菲亚正要将闻磬扶起,谁知闻磬猛然起身,跑入了废墟一旁的树林中。其他几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也随着闻磬跟了过去。
树林深处,是一面湖水。一个身着血红色衣袍的女人站在湖边,闻磬就在她的身后,徐徐走向这个女人。
正当闻磬快要靠近时,女人转过身来。躲在树林中的几位姐姐瞬间惊呆了。她们都看到了翎帆的那张脸。不仅如此,她们还看到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女人看着闻磬,说道:“闻磬,你好,终于在真实世界看到你了……但是,即便回到了真实世界,你以为自己真的脱离无间轮回了吗?”
“我不管你是来自地狱,还是属于无间轮回,不管你是阿德尔还是阿西尔,不管你是地狱使徒的孩子中的哪一个,或者……你是其他什么人……现在,请不要把这个婴儿丢进湖水中。”闻磬神情凝重地说道。
“现在你是闻磬,你不是埃米尔,不再属于那个无间轮回的世界,这与你无关!”女人说道。
“刚才,在我昏死的时候,似乎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向我嘶吼,提醒我一件重要的事。为什么我最初会看到翎帆,跟随她来到那间木屋?”
闻磬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望了望废墟的方向,又看向那个女人,继续说道: “为什么一系列的幻景中,埃米尔最先遇到的是一个女人将婴儿丢弃在湖水中?为什么你们自称地狱使徒的孩子,却平白无故出现在地狱与真实世界之间的无间轮回中?你们与那个银发老妇人不同,不受无间轮回的束缚,可以游走到真实世界中。那么你们的真实目的,其实就是这个婴儿……确切地说,是每一次轮回中诞生的婴儿……”
“你很聪明,闻磬,怪不得真正卷入这场幻景的人是你! 但是,你阻止不了我,阻止不了我们。”女人的语气略显颤抖,但目光坚定。
“你,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闻磬问道。
“你会很快看到的,就在这一刻……”说着,身着血红色衣袍的女人转身向湖中跑去。她奋力在水中跨着步子,好几次都要跌落水中,闻磬也在身后努力追赶着,但无法抓住这个女人。
躲在林中的几个人也意识到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都追了出来。华虫此时也突然出现在空中,迅速向着女人飞去。
华虫飞到女人的头上,一边盘旋一边发出刺耳的啼鸣声。女人愣住了,此时湖水已淹没了她的腰身。女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华虫,怒目圆睁。华虫此时一个俯冲,向女人冲去。
就在华虫即将逼近女人的瞬间,怀中的那个婴儿竟被奋力抛了出去……
“扑通”一声,湖中央溅起水花。那个婴儿就像一块肥皂,在水中闪过一抹雪白的光泽,随后淹没在水中……
闻磬拼劲力气游过去,发现水面以下,什么都看不到了。这个婴儿似乎凭空消失在水中。而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万能的黑暗统领,我已为你送出最后一份祭品,聚集的斗志将唤醒怒吼的魔神。愿黑暗使者响应你的号召,血气弥漫在眼瞳里,黑色羽翼伸出肩膀,死神的镰刀染红世间一切,万物生灵发出最后的哀鸣,破碎诸般麻木的心。愿召唤恶魔之咒印,开启地狱之门户!”那个女人扭曲的面容上发出极度淫邪的声音。
紧接着,她一把撕开身上的衣袍,赤身裸体,张开双臂,仰天长啸一声:“我的父,降临吧!”
说完,她双膝下跪,上身前倾,但她的脸却是朝上的,似乎瞬间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扭断了脖子。
与身体反向的面庞最后打量了这个世界,冷峻的眼神划过了闻磬,划过了天空,沉入水中。她整个人都淹没在湖水中……
闻磬缓缓靠近,发现在女人刚刚所处的位置,水面以下竟然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女人和那个婴儿一样,都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闻磬在湖水中不知所措。片刻过后,正当他要离开这面湖时,突然发现眼角中有一个雪白的物体从水面浮出。
闻磬赶忙转过头,发现正是那个婴儿,全身僵直,毫无血色。闻磬游过去,将漂浮的婴儿抱在怀中,感觉它的身体如蜡像一般僵硬,惨白,它的双眼竟然睁着,就像一对死鱼眼一般空洞,看不见黑眼球,全是白色。这个婴儿的尸体令人感到恐惧。
“闻磬,你看!”岸边传来索菲亚的声音。
闻磬看向索菲亚,又环顾四周,发现湖面上到处都浮出一具具婴儿的尸体,多得数不清,那场面像是炸鱼一样,水面被炸开后逐渐浮出一只只翻白的鱼。
这些婴儿尸体,都长着同一个模样。闻磬明白,他们都是无间轮回的世界里,每一次轮回过后与下一次轮回开启的产物,他们都有同一个名字: 埃米尔。
闻磬身处在湖水中,被数不清的婴儿尸体包围着。本以为总算脱离了无间轮回,但这些尸体明明白白在告诉自己,这一刻他才真正被卷入其中……
他回想起那个女人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即便回到了真实世界,你以为自己真的脱离无间轮回了吗?”想到这,闻磬心中开始惶恐不安。
正在此时,闻磬怀中那个婴儿尸体突然变了,张着的双眼瞬间从白色变成黑色,全身也迅速变得焦黑,同时身体发出剧烈的灼热感,像无火自燃一样。闻磬大叫一声,赶忙将尸体抛开。所有尸体,都在经历着同样的变化。
下个瞬间,这些尸体都张开了嘴,每一个如焦炭般的婴儿尸体上,都从嘴里飞出一个黑色带着双翅的东西,它们都长着一张婴儿的脸……这东西,在无尽轮回中出现过,正是那只蝙蝠。
此时无数只一模一样的蝙蝠从婴儿嘴中飞出,飞到半空中,并迅速纠缠在一起,凑成黑压压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