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辇车到了十字街口,拐到了钺盛街,往南去了。近半个时辰后,辇车到了王宫的正门口。
正门朝东,大门敞开。辇车进宫门后,停了下来。
“里边的门小,要换轿子。”公孙夜戎一句话,林啸玉便下了车,坐到了一顶轿子里。
“要穿过几个门?这王宫看起来很大。”
“不算正门,过五个门才会到神钺殿,女王正在殿前等着。”
“没想到,神钺国的王宫这么雄伟、广大,我师父当初闯进来,看来也是九死一生。”
“我骑马都觉得累,要是天天走路,那可难以忍受。”
“你和你兄长为何转变如此之大?不单单是形势所迫吧?”林啸玉感觉路还很长,看了看公孙夜戎问。
“看来我哥已经告诉林姑娘了。我父亲和我们朝夕相处了几日,了解了我们过去的事,十分震怒。他临终遗言,让我们好好在女王手下做事,别再为了死去的他断送了前程。他希望我们光耀门楣,希望我哥做好传宗接代的大事。”
“你兄长就听从了?”
“不得不听,父话如山。公孙家后继无人,这也是我们兄妹俩不想看到的。”
“那你和鲁修鸿……”
“他是个乖张的人,我难以驯服。他未必肯娶我。再说,他心里藏着的人还是林姑娘你。”
“他不恨我了?”
“恨。恨了一路,到京师慢慢很少提了。林姑娘现在来了,他肯定又要厮闹了!”
“你如果真的相中了他,我就帮你驯服他。他会心甘情愿娶你的。”
“这我和父亲谈过,他认为鲁修鸿不是始乱终弃的人。纵使他心中的第一人不是我,只要我嫁给他,他也会负责到底。我父亲说他值得托付。我哥就不一样了,他十分反对我看上鲁修鸿。”
“以前,我了解他;他娘死后,也有些看不透他了。不过,他始终算是不错的人。那些恨都是冲着我来的,对你应该很好吧?”
“倒是送了我一些东西,也常常嘘寒问暖。”
“那你和他有希望……”
“怎么这么慢?陛下等不及了,要亲自来迎接;我跑过来,她才没出殿。”
鲁修鸿突然而至,林啸玉都没注意到,话也被他打断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家之主。
“我到了钺昌街上才接到公主、林姑娘,耽搁了一会儿。”
公孙夜戎的语调有点顺从的意思。林啸玉听得出来,心下知道这不是公孙夜戎的脾性,可她也这样做了。
“你最近身体不好,我泡了姜茶给你,暖暖身子。”
鲁修鸿的声调不高了,可还是听得很清楚。他“偷偷”塞给了公孙夜戎一个精致的小茶壶。
林啸玉看到了他的举动,公孙夜戎扭过头来尴尬地看了看她。
“林姑娘、公主,天寒地冻、路途劳顿,陛下准备了热茶给你们。”
轿子停了下来。丫鬟倒了两杯茶双手奉上了。
“多谢!”
林啸玉接过杯子,递给了柳絮和沈青姑。她则观察着鲁修鸿。
鲁修鸿穿的衣服变得华丽了些,其它也没多大改变。
长久的愤恨暂时也没有改变他的容貌,只是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了些。
沈青姑和柳絮喝过茶,杯子递了出去。轿子又重新被抬起来出发了。
林啸玉和鲁修鸿再没说一句话。公孙夜戎也没再开口。
过了第六道门,轿子进了一个由宫墙围成的圆饼一样的广阔的空间。神钺殿就在前方六七十步的地方。
林啸玉下了轿子,由鲁修鸿和公孙夜戎引领着,到了殿前的台阶前。台阶往上数四十五个,才算真正到了殿门前。
殿内,门两边的椅子上坐着二三十个穿着官服的大臣。林啸玉惊讶地发现云穿山也在其中。
奚煜戴着玉钺王冠坐在高台上的一张飞凤椅上,凤头似有飞天之势。
奚煜两边站着鸣岚子楚,兵器立在身前,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鲁修鸿和公孙夜戎走到殿门口,便不再往前走了,分别站在了门的两边。
林啸玉边跨进殿门,边考虑要不要跪拜奚煜。两边大臣看着,奚煜也没说话,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的举动。
“阿姊,我们不跪拜!”沈青姑仰头看了看她,低声道。
“正合我意!”林啸玉笑了,简单地向奚煜施了拜礼。
“大礼就免了,林姑娘。快上前来!”
“……”
林啸玉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答应的话该如何说。她带着柳絮、沈青姑往前慢慢走着,还未走几步,奚煜又发了话。
“赐座!”
两个侍女搬了一张交椅摆在了奚煜的下首。林啸玉踩了九个台阶,登上了高台,坐到了椅子上。沈青姑依偎着她,柳絮站在一旁。
她往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高高在上了。大臣们变矮了很多。
“林啸玉闻名于世,你们都有所耳闻!她的技艺出神入化,想必你们也多少知道点。你们没有亲眼所见,也未必肯信。既然林姑娘来了,就让她施展一下给你们看看。”奚煜高声说完,又看向林啸玉道,“林姑娘,大殿上方悬挂的都是金钺、玉钺,取一个下来给他们看看!”
“这容易!”
林啸玉飞腾到了一个金钺旁,将其取了下来,又挂了上去。众人都看呆了,议论起来。
“不知林姑娘这本事从何而来?”一个大臣站了起来问。
“我想坊间早有传言,天虎谷。”林啸玉随口回答。
“林姑娘是天虎国人,可这里是神钺国。林姑娘要是毁族灭国是轻而易举的事,陛下你看……”
云穿山的话似乎提醒了众人。他们都惊觉地看向林啸玉。
“我已经册封林姑娘为神异公主,你们不必担心。林姑娘是正气凛然的一个人,助我杀了奚寿就是例子。”
林啸玉来这里就是为了不接受这封号。可她看了看下边个个准备为难奚煜的人,便没开口。
“不知林姑娘将神钺带来没有?陛下是我们的新王。神钺是神钺国的神器,该由女王掌控。”
云穿山持续不断为难奚煜。林啸玉寻思他或许早就知道奚煜拿不了神钺的事。
“带来了,就在包袱里。”林啸玉将包袱从肩上拿了下来。
“那陛下……”
“不用再说,现在我们就移步到大殿外。”
奚煜打断了云穿山,站了起来。林啸玉也跟着她站起来,下了高台,走出了大殿。大臣们随后也走了出来。
林啸玉准备打开包袱时,大臣们赶忙躲远了。
“你们不用躲,神钺要是发威,躲到哪里都没用!”
林啸玉身边除了沈青姑和柳絮,只有奚煜、鲁修鸿、公孙夜戎、鸣岚子楚和几个哆哆嗦嗦的侍女。
“散开一点,免得害了你们。”
奚煜一声令下,鲁修鸿等人都站远了。林啸玉打开包袱,抱起了沈青姑,背起了柳絮,站到了一旁。
“女王务必谨慎小心!”
“有虎神像在,也不是第一次了。”
奚煜伸手握住了神钺柄,将其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