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被余波震出,跌倒在地,其余几个同学也都四散开来,震惊地望着他。
“这人好生厉害,可这毕竟是官府,靠蛮力是不行的!”百姓们远远看着,面露担忧。
“放肆!这是官府,容不得你行凶!来人!”杨开荣虽被那一幕惊到,但为官多年,心境早已练磨砺的宠辱不惊。
话音落后,大堂后方不断有差役向前厅涌出,许多差役都佩着刀,佩刀的差役大多都是缉拿劫匪盗贼的,手上都有些功夫,将近三四十个差役将燕青山团团围住,但是看到地上的刀柄和地板裂纹,每个人脸上还带着些许惧意,‘这是高手!’他们心里想,如果可以,他们真不愿打。
燕青山对这些围观的衙役毫不在意,依然平静地看着堂上的杨开荣,杨奇和几个学生趁机钻到了差役的背后,阴狠地注视着燕青山和陆平。
杨开荣无法形容那双眼神,但他感到了恐惧,他心有疑惑,身居高位的他理应不怕一个江湖人,他也不信一个江湖人敢怎么样,他权力很大,他有一百种手段让一个江湖人生不如死。但他还是怕了,他怕的不是堂下那人的武功高强,而是那平静如水的眼神,他有错觉,那双眼睛会变色,一旦变色,将是恶魔的出世,神仙也救不了他。
“这就是大人的选择吗?”燕青山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就像问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杨开荣犹豫了,虽表面沉着,心里却经历着难以想象的挣扎,那种强烈的不安令他心悸,可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抓人!”最终,他下达了这道指令。
衙役们虽有恐惧,还是冲上前欲将场中的男人控制。
燕青山不再废话,右手伸出,呈握刀之势,没入地面的大刀如被巨大的力量吸附,自动向上飞出,恰好落入燕青山右手心,而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声急呼忽然从堂外传来,“慢着,速速停手!”
邓安带着几个差役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向堂内小跑,若是不出意外,他要来接手的案子,便是眼前这件了,一个江湖人正手持大刀与朝廷官员对峙,正常来说,这种事情很难发生,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是定律,江湖人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也不愿和朝廷扯上关系,属于互相看不起那种。
堂上的差役也随之,暗暗松口气。
燕青山转身看着眼前之人,穿着深蓝官服,头带乌纱帽,脸上还流着细密的汗珠,边走边用袖子擦汗,邓安也在打量着眼前的持刀之人,面容偏黑,五官锐利,随穿着普通却别有一番慑人的气势,尤其那双眼睛,似乎能刺穿人心。
杨开荣看着眼前之人,连忙从堂上走下,笑着拱手行礼,“邓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虽然邓安是京城的官,可他身份也不低,再加上他老丈人的关系,他没必要低三下四。
邓安笑着还了礼,“杨大人,是宫里的风,今日这案子便由本官来审吧!”
杨开荣心头一凛,“邓大人此话是何意?”
邓安双手一摊,无奈道:“本官也想知道这话是何意,可上头不跟我讲,要不杨大人自己去宫里问问。”
杨开荣脸色阴晴不定,低声道:“不知邓大人是否有下达的文书?”
邓安道:“杨大人,本官没有文书,但是这案子必须要审,若是杨大人怀疑本官故弄玄虚,不妨再等会儿!”然后不再理他,一挥衣袖:“来人,接了这府衙,若有阻拦者,一律按藐视朝廷论处!”
邓安带的差役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兵干将,一个个精神饱满,扬州的衙役也不知要听谁的,被邓安的衙役推搡到了堂外。
杨开荣阴沉着脸,坐在旁边陪审位,另一边坐着邓安带来的主簿记录案情。
燕青山将两人对话从头听完,满心疑惑,虽不知为何京城会来官员,但他总觉有人暗中在推动着什么,而且似乎对他有利,可他和朝廷并无牵扯。
堂外百姓也对此颇为意外,但依然不抱希望,“换个官,还是一样结果,都说官官相护!”“你小声点,被听到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没听是京里来的吗,想来是公平的!”“你怕不是活在梦里吧,懒得跟你说!”
“堂下何人,有何案情?”邓安一拍惊堂木,面色严肃,显然已经进入状态。
燕青山放下刀,拱手行礼,“回大人,草民的儿子,春生,因为一些原因缺失左手,后在白鹿书院求学,不足两月便被这几个学生殴打,导致右手骨折,是否能保住尚不确定,若是右手保不住,春生的一生将会彻底毁掉,草民只希望大人能还春生一个公道,将打人者绳之以法!”
邓安听完,看向身高马大的杨奇,心里已然明白了大概,定是这杨开荣的儿子嚣张惯了,欺负那学生,结果那学生父亲找上门讨要说法,杨开荣凭着自己知府身份偏袒自己儿子,欲将此事不了了之,若是普通百姓,面对知府儿子,或许真的不了了之了,结果那学生的父亲是个死不罢休的人,敢带着刀来府衙,而且从地上那裂纹看来,此人绝对是个江湖高手,若是疯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来此处,除了公正审案之外,搞不好是为了救杨开荣也说不定。
“你们几人回答,这人所述可是事实?”邓安面无表情地问道。
杨奇喉咙上下滚动,虽然他才十五岁,但他明白,今日这事他爹怕是未必能兜住,不过一想道自己母亲和外公,又重新有了底气,“回大人,这人所说纯属栽赃,他儿子是自己摔倒的,并非我们几人所为!”杨奇不着痕迹地将其他几个学生也带上了。
“回大人,杨公子所说都是实话,那学生纯属诬陷,还望大人明察!”
“望大人明察!”
另外三个学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一条路走到黑。
邓安只是一眼就看出几个学生撒谎,眼神飘忽不定,毕竟年轻,心里素质根本无法做到满口谎言而泰然自若,然后看向燕青山,“你有证人吗?”
陆平走了出来,“回大人,我是和春生住在一间房舍的,那日他们四人殴打春生,春生蜷缩在角落并未反抗,等他们殴打过后,杨奇似乎不解恨,让另外三人按住春生,杨奇一脚踩在春生的手腕上,当时骨头就折了,然后四人扬长离开,等他们走后,春生站起身,也跑了出去。”
“嘎吱!”拳头被燕青山握紧,他第一次听到那日的情景,先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陆平,陆平愧疚地低下头,然后燕青山又直直盯着杨奇几人。
几人看到那双猩红如饿狼的眼睛,瞬间吓得全身颤抖,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
周围百姓听后也是愤慨不已,‘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恶毒,若是长大后,那还了得!’“毫无原因地殴打他人,此事若判的轻了,我第一个不服!”“看这官员似乎很公正,说不定真能还人家一个公道!”“继续看吧!”
“啪!”邓安一拍惊堂木,喝道:“杨奇,你若再胡言乱语,罪加三等,本官告诉你,你若再不坦白,由本官查出来,就不是一个殴打伤害他人那么简单!”
“邓大人,你注意语气!”杨开荣脸色铁青,如此辱骂他儿子,跟骂他有何区别。
邓安冷笑,“本官审案,无须杨大人多言,若有那心思,不如多编些说辞向上头人交代吧!”
杨开荣一听,不安之感愈发强烈,然后招来一衙役,掩口耳语道:“将此事告知夫人,就说她儿子要出事了!”衙役点头离开。
随后邓安又看向燕青山,语气稍缓:“你儿子能出堂作证吗?若他能作证,本官便能定案!”
燕青山心情平静了些,至少这官员看起来正派许多,让他儿子上堂作证的要求不过分,只是此时春生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而且没人能帮他传话,“大人,我儿子可以出堂作证,但是需要我回去一趟,来回需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啊..可你还要留这里才行,有没有其他人帮你将他带来!”邓安面露犹豫。
燕青山就要答话,一声喊叫从外面百姓中传出,“大人,我可以,我可以帮他将那孩子带来!”
燕青山转过身,一个青衣小厮笑着走了进来,“燕大侠,您不认识我,但是您一定认识我家公子!罗家大少爷!”
“罗明成?”
小厮点头,“不错,因为生意来往,我被安排在扬州,您儿子由我前去帮忙带来,我与天龙岛特使姬可心也认识,燕大侠尽管放心!”
燕青山拱手行礼:“有劳了!”
“燕大侠客气!”青衣小厮转身小跑着离去。
对于青衣小厮的身份他并不在意,毕竟姬可心和三师兄保护着,他自信春生的安全无忧。
邓安看到有人帮忙,也省得自己派人去了,便重新审问杨奇几人,“你们为何要殴打春生?”
杨奇此时依然嘴硬,“我们没殴打他!”其他几个学生则是显得有些沉默,他们的身份比不了杨奇,本来是帮凶,若是再嘴硬的话,或许真是罪加一等,得不偿失,只有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