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野人神山到北边的巴人新要塞,彭国商人瓦西在原始密林里面走了足足一个白天。到达之时,瓦西体力透支、饥肠辘辘,他无力地瘫坐在一颗茂盛的大银杉树底下,咕咕咕地喝那随身携带之旧皮囊袋里面的水。
原来,夏铭一扣下了瓦西的所有商队驮牛,后者只能用两条腿走去北面的巴人新要塞,从日出走到日落。
“瓦西,假如沙诃同意交换战俘,我们部落会返还你的商队驮牛,一头不少!”
这是奸商瓦西离开野人神山前,奇装异服的夏铭一对前者所作之承诺。
瓦西不了解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夏铭一,他并不清楚夏铭一是不是一个守信用之人,但是,他没有选择,因为他不能失去商队的驮牛。
对于远古时代的商队首领而言,失去驮牛堪比失去生命。商人的高祖王亥(最早驯服野牛之人),就死于跨部落贸易的过程中,他的商队驮牛与货物被夺,自己客死异乡,最终引来了大名鼎鼎的上甲微兴兵复仇。
“十二年,殷侯子亥宾于有易,有易杀而放之。”
——《竹书纪年》
另一方面,护送瓦西到达巴人新要塞的人,是野人部落里面跑步速度最快之人。
飞毛腿圆骝。
圆骝此行相当凶险,他要代表整个野人部落面见残暴不仁的巴兵统领沙诃,提议敌对双方交换战俘。假如巴人沙诃没有意愿赎回他手下的十名巴兵精锐,巴人新要塞就是圆骝的鬼门关。
夕阳西下,层林尽染。陪同瓦西走了一天路的野人圆骝,在黄昏时分看到了巴人新要塞之清晰轮廓:
这是一座刚落成不久的纯木构造堡垒,没有一堵类似于野人城寨之“红泥夯土墙”。肉眼可见,覆盖在堡垒外墙的树木枝叶尚未完全退去青色,而从巴人新要塞方位轻轻吹来的傍晚微风中,还带着新砍木料之特有清香味。客观而言,整个巴人新要塞之占地面积不大,堡垒主体建筑也不高,但构筑得相当坚固结实,从细节可以看出巴人在构筑此纯木堡垒时之煞费苦心。此外,由原地取材制成之“木柱拒马”摆满了巴人新要塞之东、南、西、北4个出入口,拱卫着巴人新要塞之东、南、西、北4出入口的,除了密密麻麻的木柱拒马,还有持盾挽刀、精神抖擞的守门巴兵。
木柱拒马,为移动式筑城障碍物,属最早出现的拒马,发明于夏朝,主要作用是堵门、阻碍敌人通行。
脑袋飞转的圆骝一边抬首观察巴人新要塞的附属箭楼,一边默默盘算:
哪怕守卫巴人新要塞的巴兵只有100人,即使动员整个野人部落的1000兵力(包含女兵)强攻眼前的巴人新要塞,也不一定打得下来。
更为致命的是,此要塞扼守住了野人城寨与彭国之陆上往来主干道,那也是瓦西商队的传统商道。
至于其他通往彭国的山路,崎岖且危险,瓦西商队的驮牛根本走不了;这意味着,只要巴人守着新落成的要塞,野人部落与彭国的商贸往来就此中断。
当黄昏下的圆骝面对巴人新要塞展露出沮丧神色之时,在落日余晖中喝完水的彭国商人瓦西,用野人圆骝能够听懂的彭国语言说道:
“小兄弟,这就是巴人近段时间秘密建起来的新堡垒,我没有骗你们的女神吧……走啦!我俩现在去见沙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