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方既已发问,令狐峥便即起身,抱拳行礼,道:“令狐峥愿倾尽全力,但凡先生吩咐,太白门一定配合。”牛一方讪讪一笑,“老夫愚笨,并无安放铁马的法子,何谈吩咐,不知小圣可有高见,但说无妨。”
令狐峥扫了群豪一眼,道:“并无高见,但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牛一方大喜,催促他说法子。
令狐峥道:“先生若是不弃,可将铁马安置在太白门。”这朗朗之声,满堂哗然,四小鸽惊讶,牛兔师徒二人欢喜,虎马羊三位掌门及林螳风脸色当即黑沉。
令狐峥又道:“令狐峥现下有要事在身,需往南下,不回太白门,若先生同意将铁马腿安置在太白门,可先将铁马腿交由邙山派虎掌门,由虎掌门护卫铁马北上,先安放在邙山派,待他日令狐峥北归,再往邙山派取铁马腿。”
令狐峥口中的要事,自然是他与湘水门朱鹮衣的婚事,此番他南下,必是去往湘水门商讨婚事,满堂豪杰,心知肚明。虎不休心中暗暗欢喜,这铁马先到邙山派,他真是求之不得,当即同意,道:“好。”羊襄、马如虎两位掌门心下不满,为何铁马交由邙山派虎不休,不交给他二人。
牛一方却不知令狐峥的打算,正是满腹疑惑,说道:“小圣有何良策,但说无妨。”令狐峥又道:“铁马虽安置在太白门,却由江湖六派共同守卫,牛先生若不嫌弃,也在太白门一起守护。”
牛一方本就希望携铁马投靠太白门,听令狐峥如此一说,真是求之不得啊,他暗暗运力,压下心中狂喜,却听得天门山羊襄问道:“老夫有一事不解,铁马在太白门,如何由六派共同守护?”
令狐峥扫了众人一眼,说道:“邙山、天门山、戴天山、庐山、湘水门皆可派遣得力弟子到太白门,与太白门一起守卫铁马腿。”这朗朗之音,掷地有声,引得满堂震惊,群豪哗然,人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太白门小圣竟允许其他门派,派遣弟子到太白门常驻?
四小鸽震惊之余,当即反对,菊鸽道:“师父,不成,五大派不能派弟子常驻太白门?”四小鸽宁愿不要铁马,也不愿打开本派大门,放任其他门派弟子入驻,这岂不等于太白门任由五派监视?
林螳风心觉如此良机,不能错过,当即说道:“尚剑山庄实力虽微,也愿为江湖安宁尽一份力,与各位兄长一同守卫铁马。”令狐峥想也不想,点头回答:“好。”
谁都知道铁马断面上刻有《六阴梅花经》,令狐峥为得到铁马,竟将江湖门派引入太白门,真叫群豪咋舌,始料未及。群豪里却有人说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令狐小圣肚里能容下江湖各派,这铁马真是好东西啊。”
说话之人是黄沙道中的唐听蛙,江湖人称“三口蛙”,此人长于市井,由一群老妇带大,素喜热闹,凡事不管对与错,都要多插一嘴,若说对了旁人赞他,说错了旁人骂他,他都嬉皮笑脸,乐此不疲。
试剑大会,唐听蛙姗姗来迟,错过了前头几场大战,如今的商议,他是万万不能再错过的。他这无意插了一嘴,那话听入众英雄耳中,分明是嘲讽令狐峥贪墨铁马才敞开大门。
群豪似是恍然大悟,纷纷质疑令狐峥的初衷,不少人露出怀疑神色,有人更是窃窃私语,道:“啊,原来如此,难怪愿意打开大门,让各派派弟子常驻。”
看群豪如此诬蔑恩师,梅鸽怒上心头,手指唐听蛙,厉声驳斥,“你是什么人,竟以小人之心度我师父君子之腹,区区一块铁马,我太白门不稀罕。”兰鸽也道:“我师父身兼大鹏八裔掌和八臂哪吒手两大绝世武功,更有云阳内功,武功之高,当时罕有敌手,怎会去贪《六阴梅花经》那至人走火入魔的武功?”
竹鸽、兰鸽正要斥责,却被令狐峥拦下了,竹鸽道:“师父,他们欺人太甚。”群豪听了梅兰二鸽的话,转念一想,又觉有理,令狐峥不怒不恼,说道:“习武之人,自然追求上乘武功绝学,但武功贵精不贵多。令狐峥自幼受祖父教导,习武贵专,不可贪多,内功只修习了云阳内功。云阳内功于令狐峥而言,颇有益处,与大鹏八裔掌和八臂哪吒相辅相成,融会贯通,已成一脉。若令狐峥贪心那《六阴梅花经》,强行修炼,必与云阳内功相冲,会走火入魔,武功尽废。”
令狐峥言语温和,神色恭谦,道:“诸位英雄若不愿意铁马安放在太白门,我们再想其他法子便是。”
“愿意,愿意。”小小年纪的兔一会忽然抢道,话一说完,又觉失态,马上改口,道,“小圣能打败白茶老翁和五毒貂,铁马安放在太白门,才最是安全。”他牵了牛一方的手臂,道:“师父,我想去太白门,如此,我们师徒二人就不怕白茶老翁的纠缠了。”兔一会直言实说,群豪只道他童言无忌,并未察觉牛一方的本意。
牛一方也发话了,“老夫觉得,铁马安放在一名门正派,由六大派共同守卫,此法甚是妥当。诸位觉得,铁马不宜安放在太白门,大家再商议一番,另寻地方。”
“林庄主,不如就近,铁马便放在尚剑山庄罢,各派派弟子前来镇守。”林螳风浑身一颤,他可不愿六派弟子常驻尚剑山庄,急忙推脱,道:“尚剑山庄岂能与六大派相提并论,虽有宝剑一把,但林某武功低微,不敢不敢,只怕误了铁马。”
牛一方又看向虎马羊三位掌门,问:“邙山派古剑峰高耸险峻,虎掌门意下如何?”虎不休心中寻思着:“令狐峥不能修炼《六阴梅花经》,铁马放在太白门,于他而言,不过一块废铁罢了,我江湖各派能派弟子常驻太白门,何必将这担子揽到身上。”他后退一步,道:“古剑峰之险怎能与秦岭太白山相比,虎某如今受伤,镇守铁马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是安放在太白门妥当。”
羊襄担心牛一方询问,主动说道:“地势之险,各派山峰皆不及太白山,令狐小圣年少有为,可当大任,铁马安放在太白门,最合适不过,我等江湖门派,从旁协助,为江湖安宁尽一份心里。”
这话说的头头是道,极是好听,马如虎也帮腔道:“太白门门主令狐小圣,年纪虽轻,但武功极高,远胜我等,他又有如此胸襟气度,守卫铁马的主职,舍他其谁?牛先生,铁马就安放在太白门罢。”林螳风也插上一脚,道:“小圣的武功及为人,江湖有目共睹。”
菊鸽脸色铁青,心中骂道:“你们这几个老头,面上说的好听,肚里的算盘却打得叮当响。”兰鸽心有不满,道:“师父,铁马关乎江湖安宁,我们太白门尽心尽力去守护,但从古至今,没有哪个门派会放任其他门派的弟子常驻本派,这不合规矩。”
令狐峥并不在意旁派弟子入驻太白门,便安抚四小鸽,道:“前人没有的规矩,今人可创,江湖本一心,不必如此介怀。”话虽如此,四小鸽依旧愤愤不甘,但恩师发话,几人也不敢违背,兰鸽小声发话:“往后我们四人可要盯紧太白门各个角落。”三鸽点头赞同。
牛一方只求投靠太白门,以求安宁,如今心中算盘总算实现,真是大喜过望,他朗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决定,这条铁马腿便安放到太白门,由各派共同守护,太白门令狐小圣恢廓大度,叫老夫佩服。”
牛一方一锤定音,几派掌门心中欢喜,羊襄道:“好啊,太白山高寒奇险,正是安放铁马的好地方,又有太白门与我们五派通力守护,铁马必定万无一失。”
虎不休的欣喜更在众人之上,说道:“虎某必定不负众望,携铁马北归邙山派,等候小圣来取。”本是来尚剑山庄参加试剑大会,却意外得携铁马而归,真如天上掉馅饼,虎不休心中狂喜,暗道:“铁马随我一路,这一截《六阴梅花经》必然到手了,待铁马到了邙山派,我再想法子扣住不给,即便给了太白门,我派弟子前去,不论何种情形,与我而言,皆是欢喜的。”
四小鸽瞅着三位掌门,越看越不顺眼,菊鸽问道:“几位掌门,想在太白门住多久啊?”竹鸽道:“太白门清贫,可养不起太多弟子的。”两人这话透着一股怒火与不满。
虎不休哈哈大笑,似在安抚,说道:“我派弟子上太白门,必然带足金钱干粮、带好衣物被褥,怎能给太白门添麻烦。”羊襄、马如虎、林螳风也随之附和,牛一方担心夜长梦多,只想早日去往太白门,便问道:“小圣,铁马何时启程?”
令狐峥道:“铁马何时启程,还须牛先生与几位掌门商榷,先到邙山派,令狐峥北归时,自会去取。”牛一方与虎马羊三位掌门商议一番,深知白茶老翁方离去,为避开他,几人决定五日后再启程,届时牛一方师徒与虎不休同去邙山派,待令狐峥北归去邙山派取铁马时,再随令狐峥去往太白门,如此这般,令狐峥并无意见。
铁马去向一已定,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令狐峥不愿在此多耽搁行程,便携四小鸽启程,前往湘水门,这才踏出大门,令狐峥面上忽然飘过严肃神色,朗声问道:“什么人躲在暗处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