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宿媚先起来，出外去看马。不一会儿，她大喊着跑进了卧房。
“马不见了，马厩里一匹马都没了！”
“别着急，问问店家再说。”
林啸玉起来后，又将柳絮和沈青姑叫了起来。洗漱过后，店家过来了。
“我们的马怎么不见了？”
“林姑娘，另外两匹马是两个客官的。他们半夜出门，我都不知道，可能他们把马偷走了。店钱都没给！”
“是什么人？是往南去的，还是往北去的？”
“一个老翁，一个戴着破毡帽，两人都受了伤。是往南去的。”
“那戴毡帽的是不是叫百里倾？”
“好像是，他们一个称对方为向兄，一个称对方为百里兄。”
“我去追他们。”
林啸玉抱起柳絮，背起沈青姑，眨眼间不见了。她往南去了几里，在路边发现了死去的宿媚的马。马脖子上都是血，被刺穿了。
“青姑，马死了，我们要不要去追？”
“他们夜里走的，又骑着马，现在早走远了。阿姊追上去，骑着马回来，又要很久。”
“那我们以后找他们算账，现在回客栈！”
林啸玉很快又回到了院落里。店家正教训喂马的伙计。
“不必责骂他，他也挡不住那两个人。”
“他就是挡不住，也该和我说。他一觉睡到天亮，我在柜台歇了一夜。”
“马找到了吗？”宿媚问。
“找到了，在客栈南边几里的地方，被杀了。”
“那两个人太可恶了，我的马养了十几年了。家里捉襟见肘的时候，都没卖它。”
“马已经死了，救不活了。我的人没看管好，我赔。那马我让伙计拉回来，留给我如何？”店家看着林啸玉说。
“死了，我们要也没用，你还可以宰了卖肉！不过，这不是我的马，是宿媚的。”
“我买下马，赔你的损失，你看如何？”店家走到宿媚身边问。
“我养了十几年，都有感情了。现在要让人吃它的肉，我真有点于心不忍。”她满脸愁容，正不高兴。
“它死了，不被吃，只能埋了。那什么都得不到。杀它的人也跑了。”店家看了看林啸玉，又劝说宿媚。
“也罢，它也白吃了几年的草料，我卖掉死了的它，换点钱也说得过去。卖了！”
“五两银子，我拿给你。”
“才五两银子，好马值几十两甚至更多，死了就这么不值钱？”宿媚愣愣地问。
“那些马是人骑才值钱，我卖马肉，不一定能卖够五两银子。马是在这里丢的，这钱算是我赔偿的。房钱和饭钱，我也不收林姑娘的了。”
“那好吧。”店家走了。
“我没马了，林姑娘。我去南朴村也没用了，不如回家去。”
“你还有车子，没马，我来拉，不比马慢。”
“那我什么也做不了，会拖累你。”
“走到这里了，冰天雪地，你一个人怎能回家？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那些来回跑的野猪和鹿。有它们，那林子里就会有猛兽。你一个人回去，很危险。”
“那我只能拼上这条命帮你推车子了。”
“你坐在车上，看着我妹妹。我拉车不需要多大力气。”
“那我可做不来。你给我银子，我岂能坐车上！”
“照看我妹妹是最重要的事。要不然，我不会抱着一个，再背着一个。”
“好，我就听你的。”
两人说着话，店家走了过来，将五两银子递给了宿媚。宿媚笑着挠了挠头，看着林啸玉，接过了银子。
“这银子我……要不给你，林姑娘。”宿媚将银子递到了林啸玉面前说。
“给你的，收着。”
林啸玉握住了她的手，推了回去。宿媚这才将银子收了起来。
吃过早饭后，给柳絮吃过药，林啸玉便拉着车子出发了。
冰天雪地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拉车子并不费力。可天黑之前，她也没赶到可以歇宿的地方。
一路上不是树林就是山，人烟稀少。天暗了下来，林啸玉拉着车子继续在山谷里走着。
“林姑娘，前边好像有亮光！”
“哪里？”
“西边山脚下，肯定有人。”
“看到了，我们过去看看。离环山墟还有点远，一时赶不到那里。”
林啸玉拉着车子往亮光的方向走去。很快，她便走到了亮光处。
山脚下有一个山洞。山洞里，几个人正围着火堆吃干粮。林啸玉一来，他们都慌得站了起来。
“林姑娘？”一个妇人走到洞口认出了林啸玉。
“是我！你们从哪里来？”
“南朴村。走到这里天黑了，便找了这山洞歇一晚。林姑娘也是来这里歇脚的？”
“对，我拉着车赶到这里，要去南朴村。”
“那快请进！”
林啸玉将车横停在了洞口，拉着柳絮和沈青姑走了进去。宿媚跟在后边。
“林姑娘，这是我的家人。我爹娘、相公、两个孩子。”妇人介绍着，几个人依次拜过了林啸玉。
“你们为何要举家离开南朴村？”
“南朴村乱了，牟熏的人和很多百姓互相攻击，恐怕一时不会太平。”
林啸玉说着话，宿媚将车上的褥子拿了进来。林啸玉便让柳絮和沈青姑坐到了上边。她和宿媚也坐了上去。
“原来如此。”
“林姑娘还没吃东西吧。我们这有干粮，只是些干饼子和辣菜。”
妇人将一个纸包拿到了林啸玉的面前打开了，里边有几个干饼。
“前边路还长，你们就带了这些干粮？”
“对，够几天的了。我们也带不了别的，肉一年才吃一次。”
“你们带着锅碗瓢盆没有？”
“都带着，这些不能扔，扔了还得花钱买。”
“我去捉只野猪，你们杀了，我们一起吃肉。剩下的，你们带着路上吃。”
“野猪？”几个人一起发问。
“看着棺木。”
林啸玉也没回答他们，叮嘱了宿媚一句，带着柳絮和沈青姑出了洞口。
风很大，雪不时从树上飘落下来。林啸玉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独行在雪地里的野猪。野猪正在拱着雪，吃埋在雪地下的干草。
“阿姊，野猪能听懂你的话。我们吃了它，是不是不好？”
“我不和它说话。我们饿着，只能吃它。我会感谢它的。”
林啸玉闪到野猪身边，抓住它的两条后腿，将它拎了起来。很快，她回到了山洞。
“刀、锅拿来，你们处理。”
妇人的相公和阿爹在洞口看了一眼，跑进去拿了刀和锅。两人眼睛都放光了。
“林姑娘，这野猪不大，也有一二百斤了。你歇着，将它交给我们。”
妇人拽住了野猪的两条前腿，将野猪压住了身下。她娘和两个孩子也一起来帮忙。一家全上了。
宿媚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