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残酷 5.4
书名:无解之逐阳 作者:佚鸣 本章字数:6639字 发布时间:2023-03-05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载着唐琅的马车缓缓驶入了那座刚刚逃离了暗族人魔爪的城市。城市的居民们虔诚地跪倒在两侧,用最为真诚的泪珠感谢着他带给他们的救赎。唐琅轻轻掀起帘幕,微笑着回应着众人的欢呼。在成功地用和平的方式结束了战争的此刻,他的信心愈发充足,快乐也明明白白地映在了他的脸上。

踏着欢快的步伐,唐琅走下马车,顺着随从的指引,前往了刑善的会议室。多日未见,刑善似乎又消瘦了几分。在一番感谢与恭维后,他简短地陈述了他们这两日的坚守,并为是否需要乘胜追击询问唐琅的意见。

“不必了。”唐琅不暇思索地答道,“我已烧毁了暗族人所有的攻城器械,他们暂时也无法再实施侵略了。”在短暂的思索后,为了让刑善难以反驳,他又继续补充道,“狮军的将士们近日来也过度劳累了,可以先暂时休整。敌军缺乏补给,战败之后又战意低下,假以时日,必将不战自败!”

刑善未曾了解到圣邦城中唐琅做出的改变,听到这样一番叙述之后,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惊讶过后,他急忙换出一副笑颜,躬身继续道,“谨遵神使大人旨意!狮军将在城内待命,直到柱国大将军抵达或是神使大人下达其他命令为止。”

收到满意的答复之后,唐琅惬意地走出了会议室,开始在街道上闲逛。街道杂乱而喧嚣,与中部的齐货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路途上的市民纷纷向他致以最为虔诚的跪拜,人多而杂,他也渐渐不再开口叫他们起身。没有任何居民向他提及狮军的那场掠夺,便是前来跪迎的地方官员与狮军将领少了一些,不熟悉官制又被快乐冲昏了头脑的他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直到王义赶到此地为止。

当王义带领着增援部队穿过城门时,晚霞已再度洒满了天空。步兵们匆忙整理着从圣邦城运来的一车车增援物资,王义则匆匆赶到了唐琅面前,跪倒在地,脸上不再有失落与醉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焦急,“恭喜神使大人取得胜利!因步兵行军缓慢,下官来得迟了,请大人恕罪!”

“这倒无妨!”在愉悦的心境的帮助之下,唐琅又重拾了几分宽容,他看向那些堆叠着的物资,询问道,“这些是给狮军的补给吗?分量够吗?”

“足够!请神使大人放心,督查官已撰写了汇报文书,还请大人过目。”说着,王义呈上了一封信件,唐琅拿起一看,便认出了虎叔的字迹。信中,齐虎简短地描述了在他督查之下的补给分配情况。通过调查过往的记录,他的确发现了狐军在暗族并未入侵之时的很多克扣行为,但等到入侵开始,狮军固守前线之后,他便没有再度发现补给发放之时的明显不公。

齐虎将这一切归功于唐琅的威望,唐琅也为这又一场胜利感到由衷的喜悦。他点了点头,“很好!如果王都督愿意在之后的补给事务中保持公正,并竭力配合我执行神谕,我也可以对督查官上任之前的克扣行为既往不咎!”

“多谢神使大人!这些本就是下官的分内之事,下官一定全力支持!”王义将头深深埋在了地上,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冷笑。虽然已经有些适应了猜疑与斗争,但这位神使毕竟还是缺乏经验,竟认为只凭这一点点把柄,便足以让他言听计从。

“都督请起!”时隔许久,唐琅再一次伸出手来,想要亲手将王义搀起。王义却仍一动不动地跪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道,“请神使大人恕罪!下官知道,由下官提出以下的控诉,一定会让大人心生不悦!下官也的确无法否认,自己既没有充分的证据,又无法割舍对刑家的仇恨……”

唐琅松开了试图搀扶王义的右手,随后缓缓直起身来,不悦地问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下官在此指控狮军都督刑善洗劫城镇,掠夺平民财产,杀害无辜民众!”唐琅微微一愣,王义便接着喊道,“狮军在都督刑善的直接命令下,以征用军资为由,在我们所在的这一城镇之中实施了残忍的掠夺行为!诚然,皇朝的律法允许军人在战时强征物资,然而下官以为,此类做法掠夺了平民的财产与生命,实在是残忍至极的行为!刑善……”

“王都督,您可有什么证据?”唐琅不由放眼瞭望,城墙从未被暗族攻破,城中民宅的门窗却也的确多半破损。当初,他也曾借助飞剑居高临下地看到过城内的这一异状,当时的他并未多想,不过现在想来,这也的确是一项证据,这令他感到十分烦躁。无视了仍跪在地上的王义,他径直走开,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平民,俯视着他径直跪倒的身影,“我问你的话,希望你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那市民蜷缩在地上,微微颤抖,“神使大人!草民……草民不知做错了什么!草民……草民一向虔诚……”

“近日来,北部狮军可曾以强征军资为由,劫掠城镇,危害平民安全?”

“这……”那平民一边发抖,一边悄悄转动头颅,斜着眼睛四下观察起来。见他如此踌躇,而非立即惊讶地反问,唐琅对刑善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层,言语也变得更加恼怒,“既然我已经来主持正义了,你又何必如此惶恐?”

那人进一步地蜷起身子,身体的颤抖也变得更加猛烈。唐琅长叹一声,做了一个深呼吸,好让自己的愤怒不要波及这无辜的民众。他拔出神剑,金光聚起,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那人笼罩在其中,“说吧!现在没有什么其他人能听到了。”

“多……多谢神……神使大人!”那人又哆嗦了一阵,这才断断续续地承认,狮军的确强征过居民的物资。当时民众们不愿遭到掠夺,奋力抵抗,房屋也因此多有损伤。唐琅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那人则慌忙抬起头来,用那颤抖着的语调高声喊道,“不……不过!在那之后!狮军的老爷们一直在向我们发放粮食!我们没人挨饿!一个都没有!被抢的金银财宝!之后他们也还……还了一部分!”

“这些都无法改变他们实施了掠夺的事实!”唐琅怒吼一声,收回神剑,那金光的屏障也随之破裂。“就连族人也要掠夺!”他愤怒地喊着,大步赶往了刑善的会议室,将那惊慌失措的平民忘到了脑后。

他几乎是撞开了那道门。刑善从文书的海洋中抬起头来,匆忙起身时,他已拔出神剑,指向了刑善的眉心,“刑都督!”他那冰冷的口吻如同一块压着无尽怒火的薄薄木板,在克制之下微微震颤,“我接到指控,称你曾指使狮军掠夺平民!我进行过调查!已经有人承认遭到了掠夺!”

“请神使大人息怒!”刑善慌忙跪倒在地,“强征军资一事,末将的确心中有愧,也因此没有第一时间禀报神使大人!可是请大人明鉴!您尽可去看,末将,末将的亲信,直属的军队,对末将忠诚的将军,他们哪一个不是一副消瘦的模样?”

唐琅不由地看了看刑善那消瘦的脸庞。的确,再度见到刑善后,他便将这容貌当成了刻苦坚守的明证,犹豫也暂时阻隔了他怒火的迸发。

“自从进驻了魔剑以北的这些城镇,末将那些忠诚的部属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我们一直在忍受!纵使很多的同僚都为了物资与狐军勾结,为了获得口粮而对末将刻意诽谤!末将也并未仇视他们!末将只是默默忍受,并一直在以合法合规的手段为末将的部下筹措粮草!”

刑善的语速匆忙,生怕唐琅的怒火降临到自己头上,“既然您已经向市民们打听过了,便应该也知道了!我们强征军资,是在战事发生的五天之前!只是五天之前!如果暗族人不会攻打这个方向,末将绝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哪怕这座城市的官员们统统都在跟狐狸勾结,把所有本应提供到末将手上的物资都藏匿起来,末将也都还能容忍!可是!战争即将开始啊!大人!我们都饥肠辘辘,我们如何能坚守得住?大人,我们……”

“您完全可以向我申诉,或者,您也可以去调查您所谓的被藏匿的物资,去截获它们。”唐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您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该对平民出手!”

“末将也正是这么做的啊,大人!住宅,仓库,那些地方我们搜过不知道多少遍,他们也肯定不会把赃物藏在那种显眼的地方!因此,在无奈之下,末将下令在全城范围内搜索赃物,同时严令禁止士兵们搜刮民脂民膏!末将!末将公开格杀了所有被查出来不遵守纪律的士兵,可是!”在唐琅怀疑的视线下,刑善短暂地停止了哀嚎,陷入了沉默。当他再度开口之时,声音中已满是无奈,“……末将的确有罪,神使大人。这也是末将一直不敢向您报告的理由……是末将没能约束好过度饥饿,过度仇恨的下属,因为在我们忍饿挨冻,艰苦守城时,从来没有任何一人站出身来同情我们……”

只是士兵们的暴动?唐琅的确无法完全否认这一可能,然而,这样一来,掠夺的罪名便被统统栽到了那些士兵的头上。因此,带着疑虑,唐琅继续追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如果他们会简单地留下纸质证据,末将就不会窘迫到亲自派兵搜查城镇了,神使大人!至于搜到的食物,我们饥寒交迫,自然用于充饥了。末将还下令向民众发放物资,不得克扣,违者斩首,末将还下令搜查营帐里所有的民众私物!这些命令都有纸质的记录!如果末将只是一个无耻的掠夺者,又何必这样多此一举?您完全可以下令搜查狮军,查封末将的产业,向末将罚俸,甚至将刑家产业尽数充公都行!末将向您保证!末将绝不贪图荣华富贵!”

“此等罪行,依律如何惩处?”唐琅的口气虽然仍旧冰冷,他的愤怒却已消退了大半。若真按刑善所言加以惩处,他想不出刑善还能从这场掠夺中得到什么好处,至于刑善断尾求生的打算,他也自然无从知晓。

“……恕末将直言,神使大人,依律,战时军队可以在物资不足时强征军资,不受惩罚。但是!但是如果您想要惩罚!末将可以立刻将刑家的资产尽数转入国库!这些资产的总价值绝对胜过了好几座这样偏远的城池!如果您信不过末将,您完全可以使用它们救济民众!”

唐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陷入了沉默。“请您派人传唤王义都督,我希望二位当面对质。”

不一会儿,王义便也进入了房间,于是,和每一次二人共处一室时相似地,房间里再度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唐琅不久之后便开始后悔这一决定了,刑善无法提供王义克扣了属于他的物资的物证,毕竟那些物资的确都送到了狮军手里,只是被那些勾结狐狸谋求权力的叛徒们接收了而已;王义也无法提供刑善授权掠夺的物证,而辩解,又恰恰是二人从来不会缺乏的东西。刑善以坦诚承认出现过掠夺一事为例证,声称自己一开始并无恶意,王义便冷笑着指出,以暗族叛军当时实施侵略的速度,即使佯装战败也很难在不引人生疑的情况下伪造出城毁人亡,无人作证的局面,而在他王义已然知情,必然会挑起事端的情况下,竭力掩盖甚至杀人封口更是画蛇添足。听着他们冷静地争论这些残忍的隐瞒罪过的方法,唐琅的心底不由地泛起了阵阵恶寒。

最终,这场争吵依旧不了了之。刑善承认关押了那些他认为私通狐军的官员与将领,也同意让他们提供证言,但正如他所言,他们必然不可能承认毫无证据的罪行,怀有私心的他们也自然会提出不利于刑善的伪证。因此,唐琅无法得到客观的证据,而两人对彼此的指责,实则也充满了克制。倘若王义证明刑善只是在绝境之下断尾求生,不下令掠夺就会彻底输掉这场权力的游戏,那光凭能够了解狮军真实处境这点,他自己克扣物资勾结狮军的行为自然也就无法隐藏,刑善最多遭到免职,他却将丧失地位与复仇机会;至于刑善,所谓的“意外”劫掠本就是谎言,他又如何找得出什么具体的例证?

在责任感的驱使下,唐琅为了搜寻物证,开始在城内四处奔波。凭着那些消瘦的脸庞与破损的民房,他很快地证实双方的部分罪行:刑善的军队确实忍受过饥饿,也确实进行过掠夺。然而,无论是刑善对掠夺的直接鼓励,还是王义对物资克扣行为的直接授意,他都无法断言那是确凿无疑的真实。在战后那些枯燥的日子里,他日日为这徒劳的真相奔波,操劳,刑善和王义两人倒也乐于看到这个变得愈发麻烦了的神使被这样的悬案拖住脚步。

正当唐琅深陷这案件的泥沼之时,闻谨也从圣邦赶到了这座城镇。据闻谨所言,他在圣邦中收到了暗族奸细的纸条,知晓了仇人的确切死亡,也因此不再执着于前往南方。他打听到了唐琅的去向,回到了唐琅身边,将唐琅的不辞而别当做了对他的遗弃,颤抖着再次请求唐琅的庇佑与原谅。

唐琅忙解释了自己不愿让他因仇人而困扰的一片好意,在消除了闻谨的误解与顾虑后,在孤独与疑惑的推动下,他自然也询问了闻谨对这场纷争的看法。闻谨沉默地听完后,叹了一口气,道,“属下认为两人对对方的指责都是事实……不过,即便真的如此,难道您就能只凭自己的判断,径直下达最严厉的判决吗?”他垂下头,又沉思了一阵,轻轻说道,“至少,您已经证实了双方都有过错了吧?抛开真相不言,请问您打算怎么惩罚他们呢?”

在友人话语的启发下,唐琅这才幡然醒悟——既然真相本就难以决断,他为何不就此收手,凭着现有的证据,通过惩处警戒他们二人,让他们改过自新呢?于是,他不再徒劳地上街问询,而是静静坐在客栈之中,思索着惩处的方式。刑善既然造成了掠夺,依他所言罚他的财产便的确是情理之中的决定。这种惩罚一来可以补偿民众,二来若他是真的下令进行过掠夺,心存侥幸认为可以将唐琅骗过,这也算得上是对他的当头棒喝。至于王义……唐琅苦思冥想,只觉得任何惩处都不足以化解他的仇恨,除非……除非让他不再能掀起任何波浪。

黑夜去了又来,唐琅几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王义失去当下的地位。可他也不曾料到,那会比他下达判决来得更早。

当他被气喘吁吁的传令官叫到现场之时,首先映入他的眼帘的,是满地的鲜红。刑善靠坐在自己卧房的墙角,半截手臂静静地躺在他右侧的那滩鲜红色的汪洋之中。他的左手无力地按在掉落在地的祖传巨镰上,在那结实的双脚的末端,一个侍从仰卧着栽倒在地,胸口的裂缝中渗出了阵阵血光。

几个高大壮硕的白甲战士焦躁地站在房间的两侧,一群侍从正慌忙将绷带缠在刑善那仍旧血流不止的右臂之上,医生们则在一旁忙乱地扎着止血带,涂抹着药膏。

“神使……大人……”见唐琅走入房间,刑善虚弱地抬起头来,消瘦的脸庞此刻已近乎雪白。一个白甲战士匆忙跪倒在唐琅面前,焦急地喊道,“请神使大人见谅!少主目前暂时无法向您请安!我们赶到时,少主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有贼人伪装成侍从,在少主礼服的纽扣内侧埋下了毒针!根据医生所言,若非少主当机立断,自断手臂,恐怕早已命丧黄泉!还请神使大人为少主做主!”

唐琅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房间内的一片狼藉。鲜血的腥气迎面扑来,使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冲出房间,靠着墙壁干呕了几声,定神许久后才听懂了那战士的言语。

“凶手是谁?是倒在都督脚边的那个侍从吗?”

“……他可能只是运送礼服的协助者,神使大人。”战士垂下头来,他并未提及,那个贴身侍从早已跟随刑善多年,背叛的可能性极其渺茫。事实上,侍从多半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运送了凶器,而刑善则只是在惊恐与恼怒中,条件反射般地消灭了面前的“敌人”。

“……你怀疑主谋另有其人?”唐琅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底也有相同的怀疑。

“答案显而易见,大人!医生已经鉴别了毒素!那种毒蝎只存在于中部的沙漠,毒药的萃取与保存也极其昂贵!能够一击毙命的毒素有很多种,若非本就在中部的人,谁又会专程到已被暗族人占领了的沙漠里寻找这一样本?”

“你说的这些,都属实吗?”唐琅的表情愈发阴沉。

“千真万确,神使大人!”战士喊叫道,“有多本著名医书为证!”

“抓紧救治刑都督,同时派人去查毒素与礼服的来源。”唐琅匆匆地说着,径直走向了王义的会客室。在他的脑海中,王义在出征前的沮丧,这场王义亲自挑起,最终却可能让他自己失去地位的争斗,种种事端,仿佛都连到了一起。王义看上去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想要挑起任何对刑善不利的事端,然而,他只是在垂死挣扎,为了掩盖他这天衣无缝的暗杀。

“刑善死了吗?”这是唐琅闯入会客室时,王义问的第一句话。的确,就算唐琅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他也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用的是最为狠辣的毒药,而医师与亲卫的大规模行动,他也自然听得到风声。

“没有。”唐琅冷冷地直视着他那蓝色的眼瞳。

王义似乎愣了一会儿,“你在骗我。你的确变得机灵多了,神使小孩。”他微微一笑,“但你还骗不了我。他们不止调动了医生,还取了很多药物,这说明刑善确实中毒了。那种毒很强,沙漠里最为凶狠的毒蝎将在半分钟内,让他的心脏不再跳动。”

“他切下了自己的手臂。”第一次听到了如此不敬的称谓,唐琅反倒没有发泄心中的怒火。当他从刑善的护卫面前离开时,怒火的确曾在他的心底熊熊燃烧。但走到这里的距离实在太长,稀稀疏疏的阳光在走廊上留下了一条条光与影的条纹,喧闹的狂风无声地诉说着它的慨叹,慨叹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野心家的一意孤行。

唐琅抬起头来,比起愤怒,心中更多的是感慨与悲哀。他默默地看着王义发愣,发怒,发狂。他看着他质问上天的不公,令他一次次完美无瑕的计划统统化作了泡影,他听他痛骂刑家的残暴,听他诉说他那谨慎而疯狂的计划,苦心经营,只为能不动声色地刺出那最后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剑……

唐琅缓缓地转过身去,宣布了他的判决。在他们回到皇城之前,他身后这位孤苦的野心家将注定在囚室中度过他那所剩无几的时光。他也曾尝试放弃仇怨,奈何别无所求,他人的冷酷更坚定了他的疯狂。复仇的成功与否于他又有何异?他那空洞的心灵终究只是在执著地奔向自己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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