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写信去财政局和工业局,阴阳怪气的说道他们蜂鸭厂是个小庙,供不下他这尊大佛。还说什么他雄隆明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去蜂鸭厂做副厂长,太屈才了。
听到这些话,雄隆明都快吐了。
这个副厂长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小厂的副厂长而已。
这几年来,雄隆明的视野得到了极大的开阔,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吴下阿蒙,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土包子。
说实在的,如今的他一个小厂的副厂长他还真看不上眼,更不想和那帮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的家伙搅和在一起,更不愿意和他们勾心斗角。
经过一番权衡思虑,他就有心离开蜂鸭厂,决定自己去做点什么,只是一时间苦于没有什么好的门路。
但机会从来就只会给那些真正有能力且时刻准备着的人,而他无疑便是这种人。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机会说来就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像真的出现了逆转,以前是扫把星上身,现在则是幸运星当头。
就像正要瞌睡的时候,有人给及时的送来了一个柔软而舒适的枕头。
原来是他大姐雄明荷的丈夫,也就是他那个从高级部校当兵回来的姐夫哥黄诚在一天夜里来找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姐夫哥黄诚自部队转业以后原本被分配在黄石工作,后来经过申请,最后得偿所愿,被调回贤宁老家,在贤宁地区电子仪器厂当车间主任。
因为当时向阳湖制衣厂的生意已经破败下来,赚不到什么钱,黄诚便通过关系也将老婆雄明荷给调到了温泉电子厂当正式职工。
工业局的下面有一个二级单位——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靠财政局发工资,当时公司只有六个人,但年年亏损,财政局年年往里面贴钱,却没有半点起色,连个咕哝水泡都没瞧见。
实在没有办法了,财政局和工业局的领导通过商议,决定将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下放给电子仪器厂经营。
电子仪器厂的拳头产品是小收音机,销量还不错,效益看起来也还不错,但是需要养活的人却有很多,日子其实也过得紧巴巴的,至少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
电子仪器厂的厂长姓陈,陈厂长其实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接手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这个烂摊子的,他很怕一旦接手,会连同电子仪器厂也给拉下水去,到时候一大帮子工人可怎么活?
但是上面的决定他又无力违抗,只能咬着牙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
陈厂长当然不愿意本来就隐患极多的电子仪器厂,也被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这个无底洞给拖进无底深渊里去,思来想去,于是决定公开招标,名正言顺的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别人,当个二手掌柜也总比当个缝补匠好。
黄诚于是就想将这个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搞到手,就算自己不做,也可以转让给信得过的人做。
作为雄隆明的姐夫,自然知晓雄隆明的为人和能力,而且妻子雄明荷与雄隆明的打小感情就颇为深厚,如今他们自己过好了,就希望弟弟也能过好,说不定还能从中捞点什么好处。
于是黄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雄隆明,就想让雄隆明来经营这个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算是帮助雄隆明,当然了也是想帮助自己。
黄诚于是决定和同事童运民竞争。
童运民当时在电子仪器厂里搞采购工作,那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大肥缺,私底下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
厂里的人不敢当童运民的面子说三道四,因为童运民跟财政局和工业局不少领导的关系都很好。对上他向来是极尽拍马献媚之能事,对下对待同事同样走极端,极尽小气抠搜贪得无厌之卑劣。因此上面的领导虽然很喜欢他,但在厂里他却是十分不得人心的。
可厂里的人就算心有不满,至多就是在私底下嘀咕一些难听的。可不敢当面说他什么,见面了还得笑脸相迎。
童运民很清楚他们笑脸背后的怨怼和诅咒,可也不当回事,平时还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反正他笃定了那些人就算不满也拿他没辙,就算有气那也只能憋在心里,最好一个个憋出内伤来才叫好。而他,只要把实际的好处抓在手里就行了。
黄诚是个玩家,当了很多年兵的他,一身的军人气息,为人直爽大方,很招人欢喜。
就是陈厂长也很欣赏他,虽然很恶心上面将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这么个填不满的黑窟窿硬塞给自己。
但说千道万,既然已经接手了,怎么说那也是自己手下的公司,再不争气,再丑再难看,那也要找个好点的婆家不是。
陈厂长其实也很不喜欢那个除了溜须拍马搞关系没啥子什么真本事的童运民,便有心将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承包给黄诚,说不定黄诚还能搞出点什么水花花来,只是不好明着支持而已。
正好来招标这么一出,价高者得,结果童运民没舍得孩子自然没套着狼,虽然这是匹饿极的狼,但要是真被驯服好了,指不定还真能呼啸一下山林呢。
童运民自以为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自己的,其他人也是这么看的,所以平时也没做什么充分准备和工作,招标会上连个基本章程都没拿出来,唯一的表现就是哥有钱有权。
而黄诚在听说了这事情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腹稿早打了好几遍,所以在招标会上大放异彩,就连参加招标会的领导也被他的演说给打动了,觉得将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这黑窟窿交给他或许还真能弄出点什么响动出来。
所以黄诚最后在一面倒支持下获得了胜利,顺利承包下了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