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叮嘱儿子一定要把病彻底治好了再回来 , 说儿子也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 , 身体在走下坡路 , 如果这次不治好 , 就没有再恢复健康的机会了。
真旺庆又问了母亲这些时胃还痛不痛 , 是不是好一些了。
方老太太叫长子不要担心她的身体 , 叫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 说这个家他是顶梁柱 , 倒不得 。她告诉长子自己的胃还是老样子 , 只是这些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塞在胸 口 , 每天只喝一点粥不想吃东西 。她叹了一 口气说:“ 人老了 , 年纪也活得太大了 , 不 好 , 折了后人的寿 。我两个老的多活一 日 , 就是压在你们头上的两座大山 , 我们一日不走 , 你们一日伸不了头 , 早一日走了好。"
真旺庆看着又消瘦了不少的母亲 , 心一 阵隐隐的痛 , 他知道母亲在这个人世的日 子已经不多了 , 她是咬着牙在强忍病痛 , 因此 , 苦苦一笑说: “ 家里有老是个宝 , 但愿 两位老人家能够长寿百岁 , 看到 ·荣恩堂 ·真正办成自己家里的大药坊。" 他慢慢把话 引上了正题 , 把自己回来的目的简单地对两位老人家说了 , 也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好! 志文是个好孩子 , 靠得住。" 方老太太理解不了用股份制建立荣恩堂药业公司 , 听说请全志文帮忙 , 高兴地表示赞同。
真常恩没有马上表态 ,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事 , 从父亲真荣兴手上接过荣恩 堂的时候 , 荣恩堂仍然是办在老家真统一 自己家里的一个小药坊 , 是他忍辱负重几十年把药坊拖到了今天这么大的规模 , 他用屈辱见证了这个药坊的发展 , 他用忍让求得了它的壮大 , 他望眼欲穿地在等待着它的回归 , 今日 , 它终于有可能名正言顺地成为 真家几代人为之耗尽了心血的大药坊的时候 , 却要看着自己的儿孙将这块牌子锯下三 分之一握在别人的手上 , 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极其有限了 , 他看到的最终还是 一块不完整的 "荣恩堂" 的牌子。 然而 , 尽管真常恩年近九旬了 , 他的思维仍然十分 清晰 , 对长子刚才说的一席话 , 他明白地意识到自己的长孙真方富仍然为了紧紧握住 这块牌子在与外界进行着一场搏杀 , 因为这个世上有钱的人多 , 看好 " 荣恩堂" 这块 牌子的人更多 , 如果在真家没有经济实力与外界抗衡 , 用实力将 " 荣恩堂" 收人囊中 , 那么 , "荣恩堂" 也许最终要彻底改姓 , 那他一家几代人的心血就真正要白流 , 他也真 正会死不瞑目。现在 , 长孙正筹划着通过建立 "荣恩堂药业公司" , 然后再用药业公司 的实力去收购药坊 , 这也许是一条能够由真家后人永远控制 " 荣恩堂" 的正道。想到 这里 , 真常恩长长叹了一 口气说：”无论与哪个合作 , 我们要能控制得了药坊才是 , 要 让我的儿孙都有饭吃 , 不能出门去讨饭 , 这也是我把背都做驼了的愿望。无论哪个社 会 , 给别人打工 , 最终是两手空空。只有自己做主 , 办自己的实业才是真家伙。我老 了 , 不中用了 , 帮不了你们了 , 去尽心尽力做吧 , 我相信我一家几代人为这个药坊积 仁积德上百年 , 老天爷是会有眼睛的 , 看得见 , 也会关顾我的儿孙。”
见父亲用悲痛的神情认可了长孙的计划 , 真旺庆也不觉悲从中来 , 他理解得了父 亲的心情 , 这个真正可以说耗尽了他老人家一生心血的药坊 , 老人家是不愿意让任何 人从中分一杯羹的 , 他用尽了终生的心血在为儿孙创建一份永远有饭吃 , 有衣穿的基 业 , 不希望最终因为自己的儿孙无能而将这份基业拱手送人。这个波澜起伏的人世让 他看得太多了 , 几多雄才大略者英雄一世 , 创下了大业 , 甚至是一个王朝 , 最终因为 儿孙的无能而易主。现在他老人家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锯走 " 荣恩堂" 的三分之一 , 他的苦痛又因为他的无能为力而独自吞进了自己的肚里。为了安慰父亲 , 真旺庆装着 笑脸给他讲了现代股份制企业的运作模式 , 说明主权永远控制在控股者手中的道理。见父亲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 他的心也松了一些 , 也将眼泪收进了肚里。
下班的铃声又准点响了, 真旺庆站起身来辞别了双亲 , 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 等两 个儿子下班回来吃饭。
吃过晚饭后 , 天色仍然很亮。因为还要赶到湖北中医院去 , 明天早晨医生要查房。真旺庆同弟弟泉柏和长子方富一起走出了家门 , 到大门口大姐的小商店里买了几样礼 物 , 上了车 , 直奔县城全志文的住处。
到了城区后 , 真旺庆先叫良师傅将车开到了全志文母亲的住处 , 因为全志文的母 亲是住在紧挨全志文住处的一个单独院落里 , 他提着几样礼物一走进院门便看见老人家正坐在门口乘凉 , 高兴地笑着叫了一声：”姨娘 。”
全志文的母亲方英生也年近八旬了 , 虽然耳不聋 , 眼不花 , 但是天色已经到了傍晚 , 她还是没有看清楚刚走进院门来的几个人。听见有人叫她姨娘 , 她知道是自己家 的亲人来了 , 笑着站起身来 , 迎了上去。当真旺庆笑着走近她面前时 , 她才看清楚了 , 笑着说：”你看我这眼睛瞎的 , 连人也认不清楚了 , 快进屋里坐。
真泉柏也叫了一声：”姨娘。” 问她吃了晚饭没有。上前牵着老人家的手往屋内走。
"吃了 , 吃了。” 方老太太一边高兴地说着 , 一边引着真旺庆几父子往屋里走。
走进屋里 , 方老太太一边热情地招呼真旺庆几父子坐 , 一边忙着要倒茶。真方富 连忙走上前去挡住了老人家 , 说不喝茶 , 叫老人家不忙。方老太太不认识真方富 , 看 了他一眼 , 笑着问真旺庆这是哪个。真旺庆同样笑着向她介绍说是自己的长子 , 叫方富。真方富也亮着嗓子叫了一句：“姨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