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一处火光葳蕤,细碎流萤般的火星飞舞腾旋,拂树生花,在人们依偎之中生出暖意。
朱婉玲目光直直地粘着相依而眠的袁、林,又转头看向右应龙,狎昵地笑着,“右护法,相拥而眠更暖和,要不试试?”
右护法抱剑靠着木柱,闭眼道,“不必,习武之人不怕冷。”
朱婉玲吐出口气,“行嘞,您好睡。”
“嘘——”鱼落用气音说,“朱姐姐,小声点,小怜睡着了。”
朱婉玲这才把戏弄的念头打掉,在干草上睡去。
次日,两派人各奔东西。
“下次见,我们就是同盟了。”林鸢对袁轩朗笑道。
他摸摸一把她的头发,“期待林楼主的表现。”
林鸢弯着眸子,“好!”
“姐姐,”鱼落偷偷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鸢点点头,“好,我等你,小心点,拿着匕首防身。”
鱼落接过匕首,急匆匆地跑走,来到河边洗脸、搭打理头发,忽见身旁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潮湿且幽暗,因上一世妖性的偏好,她摸索着走进山洞。
途中,十几只绿眼睛的黑鸟掠过她的头顶,双腿被数条冰凉的蛇缠绕,这些蛇仿佛认识她般,拽着她往更深处走。
淌过一条暗河,她的裙摆都湿透了,一阵冷风吹来,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上岸,石壁后,一个个发光的萤火虫照出一个玉榻和床上的人影来,她穿过洞口,走近仔细一瞧,到嗓子眼的话便吞了下去。
是师父!
她本以为夜以继日的思念已随时间淡去,但再次见到心上人时,思念便如遇春风,疯长十里。
原来那份感情从未消失,只不过蛰伏于地罢了。
裴思洲的衣服上有一道道刀痕,晕染的血迹尚未干。
她打开火折子照亮山洞,急忙给他检查伤口,几许,她眼泪落下,师父的病又犯了,每月师傅父病发痛不欲生,便会通过自残来“缓解”。
所幸,她的妖性血脉至毒,能能以毒攻毒减轻师父的痛苦。
她边包扎边埋怨,我留下的血师父都没喝吗,怎么不把命当回事啊……
她拔出匕首在自己胳膊胳膊上划一道口子,将血喂给他。
感受到他脉象渐渐恢复,总算松了口气,她怜惜地抚上他瘦削而苍白的脸,喃喃道:“为何不肯放过自己?亏师父你还是大夫,还不乖乖吃药。”
她心道不宜久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来,自嘲道:“明明最不想看到这瓶子了,我为何还要留着。”
她把自己的血装满小瓶,“只带着一个瓶子,师父省着点用。”
她蹲下,把琉璃瓶塞到他的手里,并凑近,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她不自觉地用手指触碰自己的嘴唇,蜻蜓点水,在心底荡开一圈圈涟漪。
在这个世界,我方才的行为违背了师徒伦理。
看着师父苍白的面孔和殷红的嘴唇,继而她眼睑下垂,心里不断默念,我只是为了救师父,只是为了渡药,救师父而已……
她眼中闪过一道暗光,瞳孔骤缩成竖瞳,忍痛咬自己的舌尖,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她跪下捧起裴思洲的脸,嘴唇凑上去,将血渡给他。
斗篷自她头上落下,露出披散开的蓝发,在火光的照亮下宛如幽幽海妖。
师父多喝些吧,这样就不会痛了。
只是妖力被限制,方渡血片刻便觉身体不支,她退后,而喘息未定,后脑勺便被一只冰凉的手向前扣住!再次印上师父的薄唇。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与裴思洲四目相对。
师父到底何时醒来的!
正出神之际,她就被推到地上,手腕上的禁锢让她感到疼痛,她不适地挣扎一下,反而被握得更紧。
难道是喂药过猛的缘故,让师父神志不清!
炽热的吻落下吞下她的尾音,带着近乎疯狂的控制欲将她灼烧得脑子里一片火海,唯有随他的节奏,与之纠缠,随火跃动。
“鱼落……鱼落……”喘息间他喃喃地念道,痴迷地注视鱼落的眼睛。
终于有片刻缓息之机,鱼落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师父,你真的清醒了吗?要不我……”
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放到玉榻上,冰得她打了个哆嗦。
身前肌肤相贴时炽热的温度传来,她惊愕地望向脱下衣袍的裴思洲,突然想到什么,双手握住裴思洲的手要给他把脉。
她这一举动让裴思洲误解,他眸光一沉,一手扯开她的衣襟,在她脖子下啮咬,一手解开她的衣带。
“嗯……”或许是痛,她眼里泛了水花。
师父的手在她身上经过的地方生出细密的电流,直冲她的大脑!
呼吸相交,类似……催 情花的味道,比那还要浓烈,她懵懵地想着,本能似的抱住师父的脖子,伸头蹭了蹭。
“鱼落,你心悦于我是吧,”他看着化成春水的鱼落,恳求道,“不是徒弟对师父的孺慕之情,可对?”
她动情地沉溺在师父的目光里,受到罂粟的引诱般,“师父……鱼落……喜欢裴思洲。”
他目光里含着悲凄,但你还是选择了林鸢。
他只能尽力地占有她的身体。
……
落日熔金,金乌西沉,满天火云像是烧着的火,要把天空焚毁、吞噬殆尽。
“鱼落!你在哪!”几人在荒郊野岭喊着。
“楼主,此地有个山洞!”右应龙发现山洞,叫上朱婉玲和林鸢进入一探究竟。
裴思洲给鱼落穿戴好衣服,冷厉的目光看向黑黢黢的洞口。
“师父……”鱼落半睡半醒着。
裴思洲柔和下目光,轻轻抚摸她深蓝的头发,“肯定还累着,继续睡吧,天亮了师父叫你。”
“嗯。”鱼落再次沉睡。
裴思洲将银针小心地插入她的脖子后侧,再拔出来,眼睑下垂遮住半个瞳孔,“这次我不会放你走。”
“鱼落!你在吗?啊!蛇蛇蛇!”林鸢胡乱地拿剑砍脚下的蛇。
“楼主,你记得你以前不怕蛇啊。”朱婉玲笑道。
“我装的!”林鸢理直气壮,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朱婉玲愣了一下,欠揍的笑起来,被林鸢推着往前走,须臾,她喟叹道,“这才像个人啊……”
我以前不像人?!林鸢气鼓鼓地,不对,那说的是少主林鸢,跟我林鸢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她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