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玄武门(3)
书名:风尘三尺剑 作者:剑虹 本章字数:2586字 发布时间:2023-03-05

丑时四刻,光德坊雍州府大堂。

三百多囚徒被带至大堂。雍州治中高士廉立于堂上,大声训话道:“诸位,我是雍州治中高士廉。尔等俱是戴罪之身,按律当处严刑。现有一桩天大好事,若能办成,尔等明日即可赦免罪行,各自放还归家。诸位是愿戴罪立功?还是愿继续呆在牢里?”

下面一阵交头接耳,几个平素在囚犯中说话比较有分量的狱霸站出来问:“我等自然愿意回家,但不知使君要我等效力何事?”

高士廉道:“今夜有人在京师叛乱,现请诸位饱餐一顿,然后发给兵器随我去靖乱保卫皇城。这事儿自然也有几分凶险,然诸位若不冒险立功,焉能轻易获赦?大家好好想想,愿者留下,不愿者继续回牢房等候宣判。”

囚犯们又是一阵议论,最后,三百余囚徒都选择加入。

高士廉满意地道:“既然如此,这里有酒有肉,尔等可饱餐一顿,然后去领各自趁手的兵器,铠甲只够一半人,一会儿给你们抓阄,抓到的人可以领副盔甲,大家排队领取,不许乱不许抢!准备好了听候我号令!”

接着高士廉让狱吏抬上来准备好的酒肉,让众囚徒饱餐一顿,分发了武器、铠甲。

 

寅时四刻,高士廉带着他总共五百多由衙役、狱吏和囚犯组成的“杂牌军”,穿过街巷,直扑芳林门。路遇巡城的候卫军,见是雍州治中为首,又有天策令牌,虽不明就里,也不敢阻拦。

看着这一队衣衫不整的“杂牌军”,候卫军中有人疑惑:“队伍中还有人着囚衣,怎么回事?他们这是去干嘛?”

有对京城局势敏感的人隐隐感觉到什么,叹道:“天呐!神仙打架,我们管不了!惹不起,躲得起吧!”

 

寅时四刻,玄武门外。

世民率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等玄甲将士共五十人,会合北苑禁军薛万均领七十骑,总共一百二十骑,趁着天色未明,在常何等人配合下,悄悄潜进玄武门。

世民留尉迟敬德与薛万均统领的七十骑禁军埋伏在玄武门附近,嘱道:“薛将军,你们听尉迟将军统一调度!敬德,一俟太子、齐王进入玄武门,你和薛将军等便切断其归路!见机配合我行动!”

二人领命。

世民与玄甲亲卫五十人埋伏在临湖殿旁灌木丛中。世民登上临湖殿观看。这临湖殿还是隋炀帝时为赏景和宴饮而建,四周皆为雕花长窗,人站在殿内,可将北面玄武门、西面海池及南面神龙殿、甘露殿、两仪殿等尽收眼底。 


卯时还未到,东宫来人到齐王府传召元吉,要他在上朝之前去趟东宫。齐王府早已由大内武德殿搬迁至东宫东面光宅坊。

元吉这两天有心思,夜里睡得不甚安稳。听大哥传召,忙让宫娥伺候梳洗一番,便出门而去。

“大哥,你一早召小弟来,何事?”

建成正在用早膳,忙对元吉道:“四弟还没吃饭吧?就在这里一道用点吧。”言罢叫内侍给元吉拿来些吃食。

“你知道父皇今日为何召见我们?”建成问。

元吉摇摇头。

“昨晚宫门快要下钥时,张婕妤派人来传信,说昨晚二郎去密见父皇,在父皇那里又哭又闹,很是折腾了一番,还向父皇告发说我们‘淫乱后宫’,父皇显得很震怒。张婕妤甚是担心此事。父皇召我们入宫,定是与此事有关。这种事难以拿到真凭实据,四弟,我们就来个抵死不认,一口咬定二郎诬告!我已经让婕妤派来信使如此回话给婕妤,顺便也带信给德妃。”

元吉皱了皱眉,警觉地说:“大哥,我看我们应立即集结宫府兵待命,先称病不朝,静观其变,弄清楚二哥要耍什么花招,再决定应对之策。”

建成此时却以为稳操胜券,不以为然道:“天策府羽翼尽削,二郎已经是僵死之虫,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他找父皇哭诉,无非是斗不过我们,想求得父皇怜悯罢了。我们若不进宫,岂不让父皇觉得我们心虚,坐实二郎告的那些事是事实?定会触怒父皇。我们还是亲自入宫查探虚实,方好及时应对。从我这里过去,沿途仅有玄德门至玄武门这一小段宫外道路,能有什么变故?他总不至于在父皇宫里干出点什么吧?”

东宫与太极宫本有通训门相连,武德早年李渊初为帝时,颇为平民之风,当时世民住承乾殿、元吉住武德殿,与皇帝所居太极宫及太子所居东宫之间日夜通行,当时太子进宫也只需从通训门穿行即可,不必绕道宫外。后来规矩逐渐严格,连接东宫与太极宫的通训门遂被闭锁,世民、元吉也先后搬迁至宫外开府。太子上朝须出东宫北门玄德门,再进太极宫北门玄武门,此为最近路线。

元吉听大哥说得有理,点头应道:“也是这个理儿,二哥府中仅有八百亲卫,我们宫府人马加起来超过三千,他不敢在皇城内动武,真动手,他定是敌不过我们。”

“就是嘛,我们尽可放心入宫。为求万全,可让我们两府之兵都做好准备,让薛将军、冯将军随行在玄武门外候着,如有异动,立即起兵来援。”建成道。

“大哥考虑得周到,此为万全之策。”元吉也道。

建成召来薛万彻,令他去集结长林军待命。元吉也传来贴身卫将谢叔方,令他回府集结齐王府八百亲卫待命,再回东宫陪他一同上朝。

卯时四刻,太子、齐王准备就绪,出现在玄武门前。

 

世民在临湖殿远观,见建成、元吉与少量亲卫进了玄武门,便吩咐长孙无忌、侯君集带玄甲卫共四十人前往两仪殿,叮嘱道:“切记,一定要保证陛下安全!宫中侍卫,亦是我大唐健儿,能不动刀兵,尽量不动刀兵;能不流血,尽量不要流血!”

二人领命。无忌不放心道:“殿下身边只有九人,是不是人手太少?”

“我与九位勇士在此足够,何况玄武门附近还有敬德与薛将军率七十骑策应,你们尽管放心。”

无忌、君集等领命而去。

 

建成、元吉两人骑马而行。行至临湖殿前,元吉的坐骑却忽然停住,那马打着响鼻,耳朵耸起,这是匹上过战场的良驹,定是闻到临湖殿后有人的气味,产生警觉。

元吉见状,或许是第六感,不觉一阵心慌!对大哥道:“我总觉得不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说着不待建成回应,调转马头往回走。建成见状,也圈转马头追了过去。

世民见状,从临湖殿内冲出,喊道:“大哥、四弟,别忙着走啊!”

建成回头,晨光中只见世民一身玄衣玄甲,后面跟着几位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士,建成惊骇至极!

元吉见状,立即张弓搭箭,然慌乱之下,手不停颤抖,弓都拉不满,接连射出几箭,都是连世民的边也没挨着,便半道飘落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世民说着,拉开长弓,搭上大羽箭,先是瞄准元吉,突然箭头一转,一支羽箭闪电般射向建成。

“大哥小心!”元吉刚喊出一句,只听建成一声惨叫,羽箭透胸而出,建成一头栽下马来。

望着被一箭毙命、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大哥,世民毫无获胜的喜悦之情,一股莫名的颤栗不可遏制地掠过心头。

Screenshot 2023-03-05 3.28.21 PM.png

放一张长安宫城图,史书明确记载小李当天掌控的三个宫门与城门:1.玄武门;2.芳林门;3.嘉猷门。海池,大约在玄武门至嘉猷门之间。临湖殿在玄武门至甘露殿之间。秦王府在芳林门西北方向。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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