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在酒杯中摇晃着,霓虹灯在头顶旋转,五颜六色的光闪耀着,使视野内产生昏晕的感觉,震耳的音乐加大了律动感,所有人都在舞池内左右摇摆着身姿—当然,只有我和春树两个人除外。
“你觉得吵吗?”我问春树。
“还好,到处都是年轻人,我觉得自己身体也年轻了呢!”
“那你要不要进去跳一下?!”
面对我的提议,春树摆了摆手,“要是让那个老家伙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了。”
而我则不能忍受眼前的这种“群魔乱舞”的画面,也许我也是第一次来吧,或者出于本能的抗拒,我从角落里站起来,想到外面待会儿。
正当我起身要离开时,晓芳和菲妃从舞池里面回来了,她们看到我站起来就问道:“你也要去里面玩儿吗?”
“不是,我想到外面清净一下。”我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她们听了之后不禁失声大笑。我不明所以。
“喂,有什么好笑的?这里可不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晓芳诧异地问,“什么?你很饿吗?”
“当然,我很饿,春树也饿。我们可是没有吃中午饭—现在这个点也该吃晚饭了吧?”
晓芳耸了耸双肩。但是她和菲妃两人再次彼此相视一眼后又开始失声大笑。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赌气着重新坐到桌子边去了。
菲妃走到我身旁坐下,“我生日嘛,我喜欢热闹点。”
“什么?今天是菲妃生日吗?我怎么不知道呢?”春树看看菲妃,又看了看旁边的我。
菲妃拿起酒杯,举到桌子中间,“来,祝我生日快乐。”
酒瓶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而悦耳,但是听起来又如同水晶破碎一般。
谁知她和晓芳两人又莫名笑了起来,我以为她们还在笑话我刚才说的话,不禁对她俩生气起来,“我想我身上并没有长出蘑菇!”
“你误会了,我们是为刚才在舞池中发生的事而觉得好笑。你一定想知道是什么。”
我拿起酒杯要喝,却笨拙地把酒水弄洒到了衣服上,酒水顺着脖颈流向胸膛,又滑了小腹那里,让我打了一个哆嗦。
晓芳解释道,“刚才在舞池中,我们看到有一个男的和别人跳舞,一直往人家小姑娘身上去蹭,然后我趁着灯光闪烁快到眼睛看不清楚的时候,从后面狠狠踢了那男人一脚,然后他一下飞到了一旁去了,正好旁边有个喝醉的人,被那男的一撞,吐了他一身,我都要笑死了……..”
“晓芳,你讲的不好笑,还是亲眼看到才有意思。哈哈哈哈……”
知道原来是这么一件事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你们脱下了警服之后—变得真实多了。”
“你是说‘变得胆小多了吗?’”
我看到她们两个脸上略显醉意,便把她们手里的酒抢了过来,“好了,别喝醉了,待会儿还要上飞机呢。”
我正要提出离开这里的建议,这是一个打扮时髦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绅士地朝菲妃鞠了一礼,“美女,请你跳个舞可以吗?”
菲妃看着伸向自己的手掌,莞尔一笑,伸出手去—--用力拍打了那只手一下,“一边去,不知道我什么身份吗?”
我看着她左右摇摆着身子,心想:莫非她又要展示那拙劣的演技了吗?
那男的面对菲妃这般粗鲁的回应倒也不闹,依旧言语面色和悦,“什么身份?难不成还是警察不成?”
“哈哈哈哈,”坐在桌子边的晓芳听到这个问题不禁笑得花枝招展,“你见过不穿警服的警察吗?”
男子摇了摇头,而我看到了他目光闪烁着贪欲,也看到他的目光在来回打量着这里坐着的两个有了醉意的女孩。
男子再次提议道,“一起去里面玩儿会?”然后他开始伸手去触碰菲妃的身体,准备慢慢将她拉走。
我坐在那儿冷漠地看着男子俊朗的外表,而他的行为却让我感觉十分恶心。
我准备起身把她们两个姑娘带离这里,恰巧菲妃扭过头看向我,眼神扑朔迷离,只见她对那男子说,“我啊,可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菲妃甩开他的手,跑到我身边,俯身趴在我的胸膛上,“这个人比你先到,我应该先陪他。”
我搞不懂菲妃话里的意思,但是片刻后那个男人将我拉到一边去,往我手里塞了几百块钱,“朋友,我挺喜欢那女孩的,把她先让给我吧?”
我看着手里的钱,再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脸上透露出来的欲望和淫欲,瞬间气血上涌,把手里的钱全部糊到他的脸上,并挥起拳头往他的脸上砸去,然后我和他扭打在一起,视野中天旋地转,飘忽不定,只有无数魔影在四极之内变幻莫测。
我打不过这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只能被他压在地上。
尽管我俩打了起来,但是也只是两个人的恩怨,对酒吧中正狂欢的人群产生不了丝毫影响。
最后晓芳和菲妃两个人慌忙跑上前来把我俩分开,菲妃蹲在我的面前,关切地询问我有没有受伤,男子见状便转身离开了。而我虽然没有打过他,但是却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拳,够他脸上留青一阵子了。
我对菲妃和晓芳两人说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然后立即让她们带我离开了这个吵闹的地方。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们看到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此时天边正是落日余晖的时刻,我不禁感慨刚才进入的地方是否是盘丝洞。
为了观看落日下的晚霞,我们四个人坐在机场外的围墙边上。
印象中的天空,那清晰的轮廓渐渐消失而去,虚妄的黑暗像一团云雾一般袅袅上升,又弥漫开来,微凉的晚风吹起来了,将暮未暮的时刻,周围的世界渐渐要安静下来。
晚霞似火,将天边烧得灿烂而美丽。落日总是伤感式的,但是那仿佛也是一种希望的寄存方式吧--光明散去,黑夜再孕育出一轮鲜活的太阳。
“你看,好美啊。”晓芳和菲妃彼此依偎着,安静地欣赏着天边的晚霞。
落日在天幕中每向下移动一寸,天色就肉眼可见的黑了,也是在这种时刻,我们每一个人可以轻松的与自然融为一体。
菲妃站起来,他走到我们前面的空地上,展开双臂,踮起脚尖,在没有音乐的环境中翩翩起舞起来,落日余晖映红了她的衣服,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脸蛋—我们也沐浴在暮色中,但是只有她一个人看起来可爱极了。而且,在周围匆匆的人流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在‘肆无忌惮’地起舞,优美的身子和灵动的舞步吸引了一些游客驻足观看。
我看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将黑暗踏落。
飞机延误了四个小时,不过最后还是起飞了。
上了飞机后,也许是玩得太尽兴的缘故,菲妃和晓芳上了飞机之后便睡着了。只是不知她们怎么搞的,没有买到两个相邻的座位。晓芳和菲妃的座位隔了一排,而我和春树的座位则是买的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春树,给你毯子,先休息一下吧。”
“今天是挺累的,不过也挺好玩。”
我从身边的手提包内取出一个药瓶,从药瓶里倒在掌心中一粒白色的小药片,然后问春树,“要用到它吗?”
“不用。”片刻之后春树很快睡了过去。
我把倒在掌心的小药片随手放到了内衣口袋里,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吗?”回想着登机前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我微微站起身子往身后看去,见菲妃和晓芳都安详地睡着了,于是渐渐放下心来。
我从身旁的背包中取出一本书,书被一层塑料膜包裹着,这是来的时候从安娜手中借到的,我还没有开始看。
书的封面简洁而漂亮,我很喜欢简洁的东西。
“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这句话我是在多久以前知道的?因为时间太长我已经忘记,但是这句话却一直如一个秘密一般藏在我的心里。偶然间安娜向我推荐了这本书,在她的手摘本里我找到了关于这句话的记录,经过询问才知道正是出自我手中这本。
我着实对它有些爱不释手,然后掀开页章默读。
“呕~”
背后传来干呕的声音,起先我并没有注意,只是继续专注地看着书籍,直到有股辛辣的味道窜到鼻子里。
我回头看去,只见菲妃欠着身子,正呕吐到身旁熟睡的一个陌生人身上。于是我立即合上书跑了过去。
此时空姐还没有发现这件事。
“先生,先生,”我轻轻把坐在菲妃身边熟睡的男人摇醒。
那人睁开眼,前一秒还对我友好的笑,但是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的一堆呕吐物瞬间暴躁起来。
“我勒个乖乖!这是咋会事!我的衣裳啊,这可贵嘞,”男子急地操着一口家乡话喃喃个不停,我差点被他逗笑。
“先生,快去洗洗吧。”
然后这个人听从了我的建议,不满地跑开了。
我坐到菲妃身边,撩开她额头前稠密的秀发抚摸到,她额头的温度有点儿高,但是我想这只是一时的生理变化吧,并没有放在心上,然后我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帕帮菲妃把嘴角擦干净,然后把她的身子摆放到比较舒服的姿势。
地上的呕吐物并不是没有,旁边有的乘客因为无法忍受而干脆用书本或眼罩遮住了眼睛,或者把鼻子藏到衣领中。
我找来拖把那些东西拖干净了。
而此时那位先生也从盥洗室回来,我坐在座位上和他相互看了一会儿。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个位置,我的作为在前面第一排--我和她算是朋友。”
“啊,这样啊,也好。”
于是男子坐到了睡熟的春树身边,没过一会儿又倒头睡去,并没有开口向我索要补偿----而我呢,也确实没什么钱。
我想,他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片刻之后,空姐走了过来,“先生,需要帮忙吗?”
我想她也许是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了,于是我摇头否认,“没有,一切都好,麻烦你了。”
她向我点了点头,职业性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走开了。
菲妃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不算…..一切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