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都安排好了,交代给安娜还有珊迪的事情都已经通知到位,孩子们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春树把事情告诉我,我们两个在房间内枯坐着,脚边放了三四个大箱子。
“铃铃铃~”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了。
“喂,你好,请把它今天就送到地方,地址是xx街道209户。钱的话,我会找人送到店里去的,谢谢。”
我放下电话,把所有的事情在心里都盘算了一遍,确定都安排妥当之后,门外恰时又传来车子鸣笛的声音。
我拿起木架上的西服,和春树一起走了出去。
司机把行李都扛到了车子里面。
为了走的轻松些,孩子们正由安娜带令着上课,我着实不忍和他们离别,那会让我反复陷入里美离去的场景之中。
“铃铃铃~”一串车铃声响起来。
我站到路口,看着邮差正骑着单车从街那边赶来。
“院长先生,这是要远行吗?”
我点头,“是的,要离开这里办些事情。”
“正好,这里有您的信—还好赶在你出发前将信送到你手里了。”
“实在是非常感谢。”
我看了一眼信封之后,简单地将其放入了口袋中,忽而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来,立即拦下了欲走的邮差。
“啊,邮差先生,我可能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也请你多关照一下孩子们。”
那人一听着实纳闷,语气里皆是不解,且还带有一丝的惊慌,“什么,我?”
“是的,如果您不那么忙的话,请来这里帮安娜还有珊迪照顾孩子们吧,有时候她们也忙不过来。”
邮差听后思忖片刻,然后连声向我道谢。而我之所以有这样的请求,同样是因为内心的一种直觉罢了。
“您能同意我实在太开心了。”
行李都被搬上了车。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棵被院楼遮挡住的樱花树,那美丽的樱花正在空中无边地飞舞着。我捡起院门前石柱上的一片樱花,把它装进了我塞着信的口袋里。
黑色吉普车的发动机轰隆隆转动了,车子开始往前驶去,就算是自己想慢下离开的脚步好好看看院子也没有办法,但是这样快速的离去也并非没有好处,我仿佛能感觉到有好多双清澈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车子里安静得只回响着发动机转动的声音。
春树向我伸过手,他从我的肩膀上将一片樱花瓣摘下来。
什么时候落在我肩上的?我不禁为此感到欣喜。
“请把它给我吧。”
樱花瓣被我用两个手指捏着,花瓣柔软得要渗出水来。我欲把口袋里的那一片拿出来,可是我伸手去拿时,那封新送来的信满满的涌向我的手掌,哦,我要先看看这封信是谁写给我的。
展开信封,我看着信上只写了一行字,默默读了一遍之后,我把信又重新塞回去了。
来得时候本来就很愧疚—那个邀请我到她的生日会的姑娘,她对我是很信任的吧,才会邀请我这样的人一起过生日,但是我只能做到为你送去一个蛋糕罢了。要是这封信早点到的话,说不定我会早点到她家里和她说声生日快乐,但是这不可能了,能让我留下来的原因—抱歉,不是你。虽然这样说很无情的样子。
我摇下车窗,把信丢进了风里。
风会载着它飞到哪里去呢?
会有人捡到它吗?我把身子探出车窗外面,看到风载着信飞得好高好高,褐色的信封像一只小麻雀一样上下扑腾着翅膀。
菲警官,再见。
我撇了坐在身边的春树一眼,只见他安静地坐着,像一个孩子一样拘谨。
“春树,你什么感觉?”
“无法形容……”
我喘了几口冷气,又说,“我觉得自己……”
“仿佛再次孤苦无依了。”春树抢着不话说完。
这种感觉或许只有我们能感受到,这样的默契或许只存在于我俩之间。
我看到春树眼睛中噙着浑浊的泪水,他正襟危坐,眼睛注释着前方。是错觉吧,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春树年轻时的样子。
我问他,“你还记得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记得,记得很清楚,尽管过去十年了,但是十年前的记忆还是很鲜活,我十分清醒地知道现在自己处于前往故国的旅途之上,就像是一条沉睡的鲤鱼复苏了一般欢快。”
“我还记得大家种在那里的雏菊还有四叶草呢。”
春树转扭过头来看着我的笑容,然后自己也无声地笑了,“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怎么样了?”
“他呀,一定会没事的吧。那个人教会我如何欣赏音乐,教会我如何与自己共舞,那样一个有意思的人,上帝一定会保佑他的。”
“对了!”春树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显得很焦虑的样子,他俯身到我面前,“那个新来的孩子…….”
我不禁对此感到错愕,“春树,这件事情在几天前我们已经和大家商议过了,因为我们不在的原因,所以这件事完全交给珊迪去处理,她会安排好一切的,而且当时你也在场,怎么忘了?”
“……哦,是吗?都安排好了啊,真是要麻烦珊迪了呢。”
我拍了拍春树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一些。
下午五点左右我们抵达了机场,我和春树坐在机场中等着飞行所要乘坐的航班。
可最终等来的却是广播中传来的飞机延迟的消息。而这让我对此次的出行略感不安。
于是我找到前台进行询问。
“小姐,请问飞往明斯克的飞机出了什么问题?”
“先生,飞机现在出现了一些调配问题,为了飞行安全,我们正在抓紧处理。请耐心等待,也许要四个小时。”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到候机厅内。
“春树,你饿吗?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
春树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一贯地接受我的提议,他的声音里透出疲倦的味道,且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好”字。
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吃东西,对于春树的脾气,忍忍也是可以的,但是待会入夜时会让他感到很难受,毕竟他也足够老了,肾脏那方面不是太好。
我将行李暂时寄存到了机场里面。
“想喝点儿酒吗?走吧,我们稍微喝点儿。”我领着春树正要走出机场,却在门口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菲妃和晓芳。
我捂着胸口,完全不知刚才是谁撞到我怀里来,而后待我缓过来之后,非常吃惊地看到菲警官捂着头很是痛疼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对不……”晓芳慌乱之中对我低头致歉,她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现得很是狼狈。可待她抬起头来看到我之后却一时语塞。
她们两个看到我和春树也同样很惊讶。
“你们?”
“你们怎么在这?”我抢先问她们两个这个问题。
菲妃支吾着,却是晓芳把话语接过来:“旅游。那你呢?”
“我们也是。”我耸耸肩。
菲妃看着我,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害怕她问我为什么没去她的生日会,问我为什么连去不了她的生日会也不告诉一声。
可是晓芳着急忙慌地把她给拉走了,晓芳嘴里喃喃不停道,“快点,我们的飞机好像要飞走了。”
“喂!你们去哪里啊?”我失常地抓住了菲妃的手臂,一时之间自己竟无法查明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菲妃扭过头来看我,眼睛里有失望和惊恐,我清楚地把她眼底的情绪看得通透,只是困惑自己这颗苍老的心竟有种如坠三日冰窟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来得很奇怪,我搞不懂。
“春树,请等一下好吗?如果她们要登机的话,请让我送送她们吧。”
我对失守承诺而内心充满了愧疚。
晓芳拉着菲妃的手一路向值机柜台办理登机手续,我跟在她俩身后,菲妃不停地扭过头来看我,那双精灵般灵动的黑眼睛向我不停眨着,虽然不说话,可是却在不停的表达着无声的言语—好似在责问着我为什么失约。
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我看着晓芳被工作人员亲口告知自己要乘坐的飞机延误,心里竟然感到些许的高兴。
“飞机延误了,我们还算幸运,都怪路上那个司机趁我们不注意给绕路!”晓芳气急败坏地咒骂道着,然后挽着菲妃的手向候机厅走去。
她们的飞机延误了?难道和我坐的是同一航班吗?
晓芳对我的跟随表示不满。
“喂!许院长,你干什么?”
“请问,你们坐的那个航班?”
尽管她对我的好奇表示不屑,却还是回复了我的疑问,而我听后表示万幸,“我们的飞机延迟了,至少四个小时。”我向她们做出解释,然后不禁对自己内心的莫名的窃喜而深感疑惑。虽然不可言说。
菲妃坐在座椅上说:“这段时间待在这里的话会很无聊吧。”
晓芳关心地回应:“菲妃,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她俩从座椅上站起来,看着傻站在对面的我,并向我慢慢走来。
晓芳双手抱臂向我发问道,“许院长刚才是要去吃饭吗?”
我点了点头。
“那么,介意一起去吗?”
而菲妃只是静静地立在我面前,我不禁羞愧地摇了摇头,心里很是烦恼,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责备自己当初在咖啡厅里不该爽约的。
春树看到我和晓芳、菲妃两个人一起走过来,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菲妃,晓芳。是一起的吗?”
“春树先生,好巧。”
“既然是这样的话,还真是缘分。飞机要延误几个小时,大家一起去吃点东西吧,人多也热闹。”
“非常乐意。”
和她们两个走在一起的时候,我在脑子里思考着,要是菲妃问我那件事的话,我要怎么回答,而且她的信也被我丢进了风中,不复找寻。
可是只见她和春树说说笑笑丝毫没有要提及这件事的意思,我以为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但是这件事却被晓芳一直挂在嘴边。
“当初你答应要去参加菲妃的生日派对,结果你今天出现在了这里,虽然我们碰巧也出现了,但是你就是违约了。许院长,你没有信守承诺。”
晓芳抱着双臂说着我的不是,并主动与我保持着距离。
“……抱歉。”
“请不要再向我说这两个字了,我已经对这两个字感到非常的厌倦。”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你这样的人我非常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有些事情说开就很好,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都请别伤害到菲妃。”
我沉默不语,思考着晓芳话里的意思,但是她说完这样的话之后就不再理我了。我当然不想去伤害菲妃,也同样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
我看着菲妃正与春树聊得谈笑风生,在我心里菲妃不过是个朋友而已—基于大多数情况下。
可是我的这种想法又被刚才见面时的“异常”举动给反驳,这不免让我内心感到些许的烦躁。
也许是察觉到我异样的眼神,菲妃回头看向我,我想直视她的目光,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开,余光里瞥见她脸上的难过,而我的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后来,我们经过一家开门挺早的酒吧。菲妃非要要求进去玩会儿,“进去看看吧,我以前都没有去过呢,就当陪我过生日啦。”
晓芳同意了,我没想到连春树竟也同意了,于是我也跟着她们走进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