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本命天蛇惑 》
许久未见,聊天的话题,免不了会从一些俗套的,家常里短中延伸开来。此刻谈兴正浓,气氛融洽,彼此甚欢,刘禹没收住,有点忘了形。
他竟然鬼使神差的问起了,关于城西死人的事情来。
这话刚出口,他就已经懊恼无比。
此话题,如果已经破了案,那交流一下倒也无妨。
可现在,还未破案的情况下提及,就着实有些忌讳了。
“陈叔,您就当我没说。”
刘禹一脸尴尬,正试图补救,却被陈大山,摆手制止:“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你小子,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刘禹讪笑,“您可别,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这种事,别瞎打听。”
话虽严厉,但陈大山并没有生气。相反,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他继续说道:“其实,与你说说也无妨。你毕竟在跑出租,又是晚上工作,知道些情况,也能提个醒,随时注意安全。”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您违反纪律。”
刘禹这话言辞恳切,并不是在敷衍。结果等来的是,陈大山一句滚犊子。许是事情的影响,确实比较重大,他沉吟了许久,才说道:“死者是个年轻女性,第一案发地,位于江那村……”
陈叔的叙述,十分简短,寥寥数语,便已经讲完。
当然,即便是长篇大论,刘禹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
在听到江那村这个地名时,他早已是心烦意乱,惶恐不安。
脑中不断闪过,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吴雨寒?
这个猜想,其实并不是无地放矢。
因为昨晚,吴雨寒进入林子后,刘禹实际上是有过跟踪的。
他当时之所以跟过去,主要还是希望,能把包裹送回。
可是刚进入林中没多久,竟然见到密林深处,有几束手电筒发出光线,在快速移动,以为是吴雨寒的同党前来接应,于是停止了脚步,不敢再冒险。
那个地方,他本就有过涉险的经历,心里始终有阴影,任何不正常的风吹草动,都足以杯弓蛇影,当即快速抽身。
此刻想来,或许……
“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刘禹下意识的开口问话,语气中难免不受控制的有些急切。陈大山一愣,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昨晚去过江那?”
“没有!”
刘禹自然不会承认,果断摇头否认。
可这般伎俩,哪里能逃过陈大山的法眼。
他脸色一冷:“不老实是吧?”
“哪有?您言重了。”
刘禹笑容依旧,声音却逐渐变小。
日常中,他的胆子其实颇大,遇事倒也敢作敢为,有时脾气来了,还能算得上,胆大妄为。
可面对这种重大凶案,他深知,一旦有一丝牵连,定然是件天大的麻烦。只希望,能尽量敷衍过去。
“早上发现的这个,死亡时间,确实是昨晚。”
陈大山语气平缓,显得极为随意,可眼睛却紧盯着刘禹。
又说道:“凶案现场,虽处于树林中,但距离乡道只有二十米。经侦测,那片区域的道路,有车辆长时间停靠的痕迹。我们已经确定,车辆是三轮……”
听到这,刘禹心底骤然一紧,目光在瞬间聚集,一脸震惊的看着陈大山。后者嘿然一笑:“你小子,是想成为嫌犯?”
“瞧您说的……”刘禹嘴角直抽:“您这还把审讯那套,用在小侄身了。”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子,你莫要不当回事,老子明确告诉你,这件事,弄不好,要杀头的。”
“您快打住,我交代还不成吗?”刘禹愁眉苦脸,“昨晚确实准备送人去那边的,不过,我这趟最多只能算是,快接近江那村地界。江那村,我根本就没到啊。”
陈大山双目一凛,冷哼道:“别给老子装委屈。”
紧接着,干脆挑明:“说说吧,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不小心摔的!”
“真是摔的……”刘禹差点泪流满面,“叔,我讲得绝对是真话。我这伤,的确确是摔的,但不是不小心,而是逃跑时,摔的!”
陈大山表情逐渐严肃,直接下了定论:“你这钱有问题,到底哪里来的?赶紧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刘禹极为沮丧,综究还是小看了一位老公安的洞察力。
他叹了口气:“首先声明,死人的事我是真不晓得。至于这钱,侄儿真不是故意要瞒着您,这事实在太过离奇了,我怕说出来让您见笑啊。”
陈大山怒目圆睁,大骂道:“你小子就是欠收拾,老子有那么不讲道理吗?再说了,我从警这么多年,什么怪事情没有见过?在我眼里就没有奇怪的事。别扯淡,赶紧说。”
刘禹直呼不敢,随即便把整件事,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他讲得十分详细,陈叔听的很认真,中途未发一言,直到事情说完,才出声询问:“你是说,那女孩不是我国人?”
刘禹不知道,陈叔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提出这个问题。
但还是立马回答道:“是的,面相上看不像,至于具体是哪个国家的,就不知道了,毕竟东南亚这块的人,貌似都一个样。”
陈大山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处于深思状态。刘禹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心里更急了,主动问道:“陈叔,难道早上发现的那个女孩就是境外的?”
“不是。”
陈大山摇头,他见刘禹一脸纠结,坐立不安,不由得好笑:“你别紧张,现在可以确定,是两码事。”
刘禹顿时松了一口气:“天啦,您可吓死我了。”
陈大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伸手拍了拍刘禹的肩膀,以示宽慰。稍作沉吟后,继续说道:“但你的事,也很麻烦。那人姓吴,我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吴志豪了。”
刘禹眼前一亮,顿感不虚此行,忙问,“您认识这人?”
陈叔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事,有没有告诉你母亲?”
这番答非所问,刘禹极为不解。
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没有!要是让她知道了,那还不得翻天……”话说一半,他再次顿住,忽然意识到,陈叔话里的言外之意。母亲似乎也认识这人。
陈大山见状,哈哈大笑,连说臭小子,还不算太笨。完了,又调侃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舍近求远?”
“没有的事。”刘禹脸颊微红,明显言不由衷。陈大山笑骂:“你可拉倒吧!不怕告诉你,你要真去问你母亲,问了也等于白问。她不会说的……”
刘禹一愣,下意识的问为什么。陈大山翻了个白眼:“还能为啥?你妈太爱你了呗,生怕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总想着把你保护得万无一失……额,这话,你可千万别和你妈讲哦。”
“您是说,那啥吴志豪,搞事情?”
刘禹不是涉世未深的傻小子,立马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他这话虽是在问,实则透着肯定。陈大山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欣慰道:“行啊,你小子还真是有点脑子。不错,不错,有点当警察的潜质。回头,一定得找你母亲,好好聊聊。”
“您过奖了!我可当不起……”刘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不好再接话。
他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一句客套话。
陈叔这个想法,其实一直都有,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起。只可惜,母亲伍采盈,实在太过执拗,不管如何劝,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陈大山心细如丝,任何情绪变化,都尽收眼底。
他叹了口气:“放心吧,总有一天,你母亲会想通的。毕竟,你已经长大了。”
“没事的!”刘禹有些窘迫,忙转移话题:“陈叔,您还是给我讲一下,吴先生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