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就去掉了十五个人,再遇到别的人袭击我们,那就惨了。”
车子出了东枝屯,沿着大路往北走。宋然抱怨个不停。
“也没见你这样的,还有三十五个人,你就担心这,担心那。”苍迎丝怼道。
“那三个人很厉害,那女子也十分了得。我们死伤这么多人,他们也就一个人伤重一些,那女子只被我偷袭砍了一刀。”
“是啊。我们连他们是什么人都没搞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道风派的人。”
“鬼道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放过你,要和林姑娘作对?”
“我困在船上的时候,没听他们说起过。船夫也不知道。我姊姊还没弄清楚。他背后还有人,所以支持他的人才是关键。说不定是被我姊姊教训过,没死的人。”
“那林姑娘的仇家可多了。你这样一说,我吓得心砰砰乱跳。你摸摸看。”宋然说着就要拉苍迎丝的手,被她给打开了。
“你……一点不稳重,说着话就开始无礼。我姊姊是仇家多,那也不是她结的仇。像范正虫,被我姊姊救了几次。这次,他又被鬼道风带走了。他肯定会为了活命出卖我们。我姊姊害过他吗?没有。他倒是会害我们。”
“我听说范正虫很厉害啊!”曹营蹦出一句话!
“他被奚寿扒皮抽筋了,差点死掉。现在腿瘸了,还没好。”
“怪不得!听说寿王用神钺杀死了很多人。”宋然说。
“那神钺在哪儿?”曹营似乎对神钺很感兴趣。
“不知道,我姊姊藏起来了。我没问她。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像虎神像和神钺都是宝贝,寿王死了,天下人肯定还是想得到它们。凡是在林姑娘身边的,和林姑娘有一点联系的人,处境都很危险。”
曹营不紧不慢地讲了出来。
“你们想临阵脱逃?”
“我们怎么会!我们怕过谁!不过,我们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少!要是路上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姊姊能唤飞禽走兽,我只要将话说给飞鸟听,她就会得知,到时她自然会来救我们。”
“这我知道,我家养的豹子都不咬她。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往坏处想。那三个人也有两个受了伤,应该不会追我们了。”
“现在天又黑又冷,鬼才会追呢。我听说刺客身价现在低得很,几百两有人出得起,也不愿给。雇一个刺客给几十两已经算不少了,一般几两银子就可以,甚至更少。”曹营说。
“没想到,死那么多刺客,刺客的身价没水涨船高,还降那么多。”宋然说。
“高手凤毛麟角,现在也不太平,自然就少了。像林姑娘这样的,给几千两那些雇主也愿意。”
“我姊姊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刺客算什么东西,一群为了钱财不要命的人。你们不要拿我姊姊做例子,她以后是天下共主。”
“天下共主?那公主和闾王呢?”
“不知道。你们就等着看吧,我也不想多说。”
苍迎丝说得斩钉截铁,唬住了宋然和曹营。两人都不说话了。苍迎丝也安静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三人便渐渐坐着睡了。苍迎丝再醒来时,天已经有些亮了。冬天的早晨异常清冷。外边步行跟着的人都冻得打哆嗦。
前头骑马的人正打盹。曹营在呼呼大睡。宋然睡觉虽然没有声响,但是口水流了一地。
“走水啦!走水啦!”
“走水,哪里走水了?”曹营被吓醒了。
“什么走水,失火就失火,走什么水,吓我一跳!”宋然猛地往后仰,撞到了头。苍迎丝笑得东倒西歪。
“你捉弄了我们,还敢笑!”宋然揉着头往外看了一下,又放下了轿帘,瞪了苍迎丝一眼。
“大清早的,天清气爽,我让你们清醒清醒,你们反倒怪我。外边挺冷的,你们的人走了半夜路了,我们停下生火造饭,让他们暖和暖和,歇息一下。”
“你倒是好心,他们可不知道你的好。他们就是这个命。不过,既然大小姐这样说了,那就停下歇一两个时辰。”
宋然将手伸出轿帘,向前摆了摆手。最前边骑马的人停下不走了。四辆车停在了路边几棵大树下。三十五个人便开始生火造饭。
几堆火烧起来后,周围一下子暖和了起来。苍迎丝坐在车里又犯起了困。即使外边很吵闹,也没耽搁她入梦。
“醒醒,大小姐。饭做好了。”没多久,宋然走过来掀开轿帘,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什么饭?”
“羊汤,羊是自家养的,杀了放在冰窖里,这次用上了。”
“不是鱼就好,一次就吃吐了。”
“我给你端来,你也不好在他们面前吃饭。你看看他们,坐在地上,靠在树上,一点不讲究。”
“都是你们的人,你还嫌弃。我不在深闺里,我干嘛吃个饭还不能出去吃。”
“你好好待着,我不许你出来。林姑娘见你在一群男人面前吃饭,肯定把你拎走。”
“行啦!你不了解我姊姊,不要乱说。我待在车上就是。”
宋然端了一碗羊肉汤给苍迎丝,里边羊肉快占满了,汤却很少。
她吃着羊肉看着外边的人。宋然和曹营的手下用的是另外一口锅,锅里边只是肉末汤。三十五个人将干饼子泡在肉末汤里也吃得津津有味。
如若是以前,她全然不在意这些人吃什么。可自从林啸玉成了她姊姊后,她就耳濡目染,开始同情起这些人。
不过,像卢氏那样贪得无厌的人,她就同情不起来了。在这一点上,她比不了林啸玉。
因此,她觉得林啸玉是心怀天下的人。在她心里,林啸玉是比兄长林玉沉还要重要的人。
一群人正吃着饭,北边传来一阵驼铃声。不一会儿,一老一少牵着一匹骆驼走了过来。
这老人头发全白了,却长得膀大腰圆,身子骨看上去十分硬朗。他手里拿着弯刀,眼里满是杀气。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拿着把雁翎刀,背着弓和箭筒。冷峻的面庞上挂着两道剑眉,仪表不俗。
他眼神坚定,步伐轻盈,像是个惯使剑和箭的高手。苍迎丝看到这一老一少,便惊觉了起来,紧盯着他们。
“卖骆驼,卖骆驼!”穿着灰布袄的老人停下脚步吆喝了起来。
“大清早,吆喝什么。我们也是赶路的人,不要骆驼。”宋然走过去呵斥了一声。
“我们走了一夜的路,又冷又饿,公子可否给我们两碗热汤喝?”
“要喝汤就说喝汤,卖什么骆驼!只管过来,给你们各盛一碗。”
“多谢公子!”
宋然招手叫了一个手下,给一老一少盛了两碗肉末汤。一老一少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另一锅里的羊肉看。
“不要贪得无厌,我的手下还吃不上呢。”
宋然挡住了两人。两人便低头默默吃起肉末汤和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