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劫掠之神这种东西？”
“众生有劫掠之心，劫掠之心生劫掠之念，劫掠之念聚生劫掠之神，就这样。”冰澜随口道。
“可是，劫掠是恶行，更是暴行。这种恶行非但不受反对，反而受神灵庇护，这也未免——”李闲无力吐槽。
“犯下劫掠恶行的生灵，受劫掠之神的庇护，其他神灵不会庇护劫掠的强盗和匪徒。”
“其他神灵为何不出来反对？劫掠可是恶行！”
“自二元战争后，念域的神灵，就不在乎所谓的善恶立场，更不会干涉生灵的选择。”
冰澜嘴角微扬，几分讥诮。
“劫掠，也是众生的选择。只要众生都不生劫掠之心，念域自然不会有劫掠之行。若要念域没有劫掠，根本不用求神。”
“……”李闲沉默。“神灵为何不再干涉众生的选择？”
“个中缘由，说来就长了。简短说来，大概就是神灵觉得我们这些智慧生灵最是反复无常，所以懒得伺候。”
冰澜笑笑，带着李闲往通向高台的阶梯走去。
“当然，这也有那些受害者还未加入信念神殿的关系。”
“众生在念域都能找到自己归属的信念神殿，有归属的众生遇到危难，可以向神殿的神灵祈求庇护。”
“神灵感应到信众的祈求之后，会将求助的信息分发给座下的守护者，各殿的高阶守护者会酌情出面为信众解决麻烦。”
“酌情？”李闲。
“啊，酌情。众生的祈祷太多，各殿的高阶守护者数量有限，所以往往有所取舍。”
“那些被舍弃的信众……”
“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冰澜轻扯嘴角。
“不过，念域众生都受神念天的法则守护，不会在念域真的死去，他们可以复生之后选择别的殿堂加入。”
“事实上，念域各殿一直在通过这样的手段削减对方的势力，并增长自身的力量。”
正说话间，李闲从阶梯下望，发现混乱的街道突然发生了骚乱。
一名名身穿淡紫衣甲，种族不一的觉醒者出现，对大街小巷正在打劫的生灵发起了攻击。
转眼，就有数十名打劫者化为星光飞散。
“那些是什么人？没有加入神殿的生灵也会受到保护？”李闲立即问道。
“他们啊，是雷之殿审判一系的审判者。审判之神是众生期望一切恶行得到审判的强烈意念聚集而生的神灵。”
冰澜回首，扫了一眼。
“审判者回应众生之愿，讨伐和制裁一切众生所憎恨的恶行，就是他们的理念。可以说，念域哪里有恶行发生，哪里就有可能有他们的身影。”
“不过，因为众生的意念纷乱，哪怕是对恶行的判定标准也会不一，所以审判者的立场也不尽然一致。”
“雷之殿审判一系的审判者，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对象，你可以找机会跟他们接触一下。”
“对了，之前的感觉如何？”冰澜忽然笑盈盈的问道。
“什么感觉如何？”
“当然是被信念之誓反噬的感觉啊，感觉如何？”
“……感觉想死。”李闲咬牙。
“怎么？后悔了？既然没有足够的觉悟，就不要随便立下誓言。念域的誓言不能轻许，众生意念注视的信念之誓，更需慎之又慎。”
“……我已经体会过了。”李闲无视冰澜的幸灾乐祸。
“所以，你到底立下了什么誓言？立誓之前，就没人好心提醒你一下？”
“那誓言并不是我立下的，是翼问我的时候，从我心底自然涌现的。”
“原来是这样。”冰澜轻拍李闲肩头。“誓言已经立下，反悔无用，不如好好践行。”
“说得容易……”李闲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谁的脸色都不看——有实力倒还好说，没实力说这种话，那就纯粹找死。
我当时怎么就——
一阵强烈的懊悔涌上心头，紧随而来的是额头血管的跳动。
李闲立即收敛心神。
这信念之誓怎么这么麻烦，这不是把我战略性认怂的路都堵死了？
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对了，领主阁下，还有一件事。刚刚的事你得回去帮我作证。”冰澜眉头一扬，想到什么。
“什么事？”
“我打败一名火之殿的帝阶劫掠者，这么重要的战功，你可不能忘。”
“重要的战功？”李闲一眼微眯。“没感觉出来。不就是一个一枪都接不住的NPC？”
“那是因为我实力强，又不是他实力弱。”冰澜辩解。
“实力不弱到对手一次攻击都接不住？”李闲撇嘴。
“看似只是一击，但我们已经在瞬间交手数十次。”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冰澜道。
“那个炎烈是火之殿劫掠一系的劫掠者，他们的念力性质活跃，引动的力量爆发性极强。”
“最难缠的，是他们会进入狂热的状态。”
“狂热？”李闲不解。
“那是一种让自身狂化，拥有野兽本能一般的能力。”
冰澜继续说道。
“念域的生灵都是智慧生灵，有各种杂乱的想法和念头，那些思想，是智慧的体现，但也会影响生灵的本能和判断。”
“狂化后的劫掠者则不然。他们以失去理智为代价，重新拥有野兽般的战斗本能，不会因为思考而影响自己的速度和反应。”
“他们悍不畏死，攻击猛烈，势如疾风迅雷。同阶的对手，往往无法应对他们强烈的攻击，被他们苦苦压制。”
“等等，既然他们那么厉害，为什么你一枪就把他捅没了？”李闲问道。
“因为我的能力正好克制他。还记得我的来历么？”
“记得。水之殿，冰澜，好像自称理智一系。”
“没错。我是理智一系主修战斗的智斗者，简单说来就是用脑子战斗的生灵。审时度势，因势利导，最终掌控战局，是我们的战斗方式。”
冰澜道。
“狂化的劫掠者没了理智，就与一头强大的野兽无异。”
“兽性的本能可以让他们不用思考，就能做出最合适的本能反应。这种能力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弱点。”
“对付没脑子的凶兽，只要像猎人一样设下陷阱，然后耐心等他自己钻进去就行了。”
“我与炎烈交手的时候，对他发起了许多次试探性的佯攻，毫无意外的被他的战斗本能破解。”
“可是，因为他没有理智，所以每次本能反击都用足了力气，而我则留有余力。”
“经过几十次的试探，他的力量终于耗尽，跟不上他的反应本能，于是露出破绽。”
“还有足够力量的我，一枪把当时力量耗尽的他送走，并不奇怪。”
“这样啊。能再说说其他各殿的理念和能力么？”李闲问道。
要在念域中发展，情报是非常重要的。
只是，李闲刚刚问出声，便心头一动。
他灵魂深处，岩修的传讯印记一颤，一抹辉光飞出，在他身前化为光幕，岩修的面目在光幕上显现出来。
“你还好么？没出事吧？”光幕对面，岩修担心的问道。
“没事。”李闲轻轻摇头。“找我有事？”
“想确认一下你的情况，毕竟是我将你带去镇灵殿。之前在殿内接受问询，现在才找到机会联系你，抱歉。”岩修面带歉意。
“没什么需要抱歉的，各取所需而已。你给了我想要的，我也给你想要的，公平交易。不过，现在镇灵殿已经没了，我们的契约——”
“我们契约自动结束，你不用再待在那里。”岩修立即说道。“那里还是很危险，最好不要再过去。你要是想加入山之殿，我可以为你引见。”
“你是山之殿的生灵？”
“没错，之前介绍过，山之殿，修，念名岩，属于契约一系。”
“契约一系？能详细说说吗？”
“就是契约之神座下，以契约为理念，通过契约行事的生灵。凡是我们签订的契约，必然践行。”
“听起来很可靠啊。”李闲随口说了一句。
“……其实，也不是太可靠。”岩修面有尴尬。“因为公平的契约无利可图，所以会有不少契约者会通过不太好的手段诱导他者签下不公平契约——”
“就跟之前的你们一样？”李闲问道。
“……”岩修神情讪讪。“抱歉，之前都是——我在那边的工作室，就送给你，当做是我的赔礼。”
“不用，也有我自己的贪心作祟。现在契约作废，我也找到了赚钱的办法，之前预支的薪水我会送还到你的工作室。”李闲说道。
岩修本想劝解，可见李闲完全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只好作罢。
“你现在应该觉醒了，我正好也在问心台，可以带你入殿——”
“带领主入殿的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会安排好。”冰澜忽地挤到李闲身边，如此说道。
“你是？”岩修愣了愣。
“水之殿，理智一系，冰澜，现无罪之域无罪之殿的第一任守护英灵。”
“你说的领主是？”
“就是他，闲云。他现在是无罪之域，也就是之前镇灵殿那片土地的领主。”
岩修愕然转向李闲。“那里现在很危险的。”
“其实，我一直待在那里，没感觉有什么危险。”李闲如实道。
“……”岩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