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好脏啊，阿姊。”
“看有没有手巾，我打扫一下。”
“有。”
林啸玉放下食盒，走了进去。沈青姑将手巾递给了她。她便打扫起桌椅板凳。
不多时，她打扫好了两把椅子和一个圆凳，也擦干净了圆形的桌子。
“进来吧，我买了羊肉、羊汤。”
范正虫木然地站在门口，盯着林啸玉的一举一动，看了好一会儿。
“我……我先打水洗手、洗脸。”
“你行动不便，我给你打水。你等着。”
林啸玉端起木架上的水盆出了门。很快，她便打了半盆水走了进来。
范正虫洗了手、脸，才放下杵棒，坐到了椅子上。林啸玉把食盒放到了桌上，坐到了另一把圈椅上。沈青姑坐到了圆凳上。
林啸玉将食盒里的羊肉和羊汤都摆到了桌上。范正虫只是看着并没有吃。
“吃吧。你不吃，我们可吃了。我们大早上从南朴村赶到这里，还没有吃东西。”
林啸玉夹了块羊肉给沈青姑。沈青姑吃了起来。
“好。”
范正虫答应着动起了筷子。几斤羊肉很快没了，羊汤也被喝得一干二净。
范正虫除了回应了一个“好”字，再没有说一句话。林啸玉也没问什么，只顾着照看沈青姑。
“我打扫一间房给你休息，你先在这里坐着。”
沈青姑吃饱后，林啸玉便拉着她出了正屋，走到了西厢房门口，将门打开了。
房间里，锦衾、褥子、绣花枕头等东西一应俱全。
“阿姊，这是嫂嫂的房间。”
“你也看出来了？就让范正虫住这里吧。”
“啊，兄长知道了，会责怪你的。嫂嫂的房间让给他住，都糟蹋了。”
“嫂嫂都不在了，兄长也不会来这里。你姊姊肯定住的是东厢房。她还会来的。如果她来了，看到范正虫睡在她的床上，那才糟糕。”
“也是。那就让他住吧，可他总得洗浴一下，洗掉臭味，换掉那身破衣烂衫。”
“那我不是又得给他烧水了？”
“那阿姊雇个人做这些事，我们还要找我姊姊呢。”
“行。”
林啸玉打扫了一会儿，便退出了西厢房。
她带着沈青姑走出了院门，站在巷子里前后看了看。一个妇人正从巷子口走过来，手里拿着浆洗的衣服。
妇人走到隔壁院落门前停了下来。片刻后，她扭头瞥了一眼林啸玉，笑了起来。
“林姑娘，你来这里住了？你兄长时常在我面前谈起你。”
“是啊，他没和我提起过，如何称呼你？”
“我姓卢，没有名字，叫我卢氏或者卢嫂都行。”
“那就叫卢嫂好了。我想雇你做些家务事，照顾一个人，你看如何？”
“这我在行。我平常也是靠给人浆洗衣服赚几文钱过活。”
“那正好。我给你一两银子，你先用着。我先带你进来看看。”
林啸玉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两银子，送到了卢氏手里。卢氏笑呵呵地双手接了过去。
林啸玉将卢氏带到了范正虫面前，向她交代了一些事，便离开了家。
出了院门，林啸玉站住了。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去南禾城哪个角落找苍迎丝和柳絮。她俩像是消失了一样。
她怔了一会儿，背上沈青姑，走出了巷口。水云街上依然热闹，那些争斗咒骂的人已经散了。
林啸玉漫无目的地沿着水云街往南走，走到禾悦茶坊时，便拐了进去。
茶坊门口立着块招牌，招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几个人正盯着招牌看。招牌上写着，店家遇到她，并在她的慷慨解囊下回到南禾城的事。
林啸玉看了十分惊讶，惊讶有人敢拿自己当成揽客的招牌放在门口。
茶坊里人声鼎沸，座位已经满了。两个店小二走来走去地忙碌着。店家在柜台后边低着头看账本。
有客官先认出了林啸玉，吃了一惊。很快，茶坊里就安静了下来。这时，店家站了起来。
“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
他看到林啸玉时愣住了，随后从柜台后大踏步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谭川。”
林啸玉面前的谭川横长了许多肉。原来的瘦长冬瓜脸，变成了扁南瓜脸。本来就小的眼睛又被拉长了，变成了两条缝。一笑起来，便像闭上了眼一样。
身材已经变得臃肿不堪，满面油光，似乎一时往肚子里填塞了很多肉。
“林姑娘，我立的招牌，你不介意吧。”
“没什么。我在找人，你是南禾城人，又开了茶坊，帮我打听打听。”
“没问题，林姑娘随我到二楼，我们坐下说。”
林啸玉跟着谭川上了二楼。二楼的位子也是满的。一个伙计正在忙碌着。
谭川走到了一个屏风后边，里边是一张空桌，没有一个人坐。
“我早料到林姑娘会来南禾城，这位子专门留着等你来的。”
“不必客气。你不打鱼，开起茶坊了？”
林啸玉将沈青姑放了下来，坐到了一张椅子上。沈青姑又爬到了她的双腿上，贴身坐着。
“当时，你给了我五两银子，我回到南禾城又凑了些钱，和别人合伙开了这茶坊。前些天，那人得病死了，这店就完全归我了。”
“客官不少，挺红火。”
“起初不行，直到我放了那招牌在外边，茶坊就天天爆满了。”
“我可是天虎国人，又捉了奚寿，收了神钺。不是所有神钺国人都敬重我，你开茶坊要谨慎小心，免得有人因为我砸了你的店。”
“这我知道，街上的骚乱，我也听茶坊的客官说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人来店里闹事。”
这时候，店小二送来了茶，又端上来几道热菜。沈青姑从林啸玉腿上溜了下去，吃了起来。
“青姑，刚吃过饭，你还饿？”
“不饿也要吃，看着挺好吃的。”
“上次你在我家见过我另一个妹妹柳絮。她失踪了，我在找她。茶坊里每天人来人往，天南海北的人都有，你帮我留意着。”
“好。我一定不负重托。”
“我另一个妹妹苍迎丝，你没见过。她和柳絮一块儿失踪的。我去找一个画师将她们的样貌画下来交给你。只要有她们的一点消息，就通知我。”
“林姑娘不用去找，我让伙计请一个画师过来。你在这儿稍等片刻。”
谭川说完出去了。没多久，他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是我请的画师，林姑娘只管将样貌特征说给他听，我先去楼下忙。”
“好。”
随着谭川进来的伙计给画师斟过茶后，也出去了。林啸玉便将苍迎丝和柳絮的样貌特征详细说给了画师听。
不到一个时辰，画师就定下了苍迎丝和柳絮的画像。画师将画像交给林啸玉便走了。
林啸玉拉起吃得饱饱的沈青姑，走出了屏风，走下了楼。
一个客官在结账，谭川在收茶钱。
“又赚了几文钱。”
林啸玉听到谭川的话寻思，一个客官才赚这么点，着实有点少了。
“这是我妹妹的画像，你摆在客官能看到的显眼位置，写上悬赏寻人。”
“赏银多少。”
“一两到一百两不等。有人要领赏银，就通知我。”
“好。”
林啸玉交代过谭川，便背上沈青姑出了禾悦茶坊。
她沿着大街小巷转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只好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