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然出现在地下的,酷似大梭子的东西,上面有一个盖板一样的滑动式大门。
盖板在梭子“出土”大约半分钟之后,迅速滑动开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巨大的盖板完全滑动打开之后,一堆黑色雾气似的东西,一下子从这个梭子里面涌出,几秒之后就扩散到了相当的程度,弄得总部周围天昏地暗。
但奇怪的是,总部并没有被这些黑雾影响到——我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似乎它们是故意没有扩散到总部的范围内。
这些奇怪的黑色雾气扩散开之后,又很快开始浓缩,最后出现在我和其他人眼前的,是一个面色苍白,一袭黑袍、身材高挑而纤细的,年轻女人模样的家伙,应该是故意弄成了类似人类女子的外观。
我得实事求是地说,她这副体貌还算漂亮,可是,从她的眼睛发出的摄人心魄的血红色光芒说明,她有些来者不善。
而且,她本人的能量强度也非常惊人——在饕餮的视野中,这是一种非常深邃的黑暗能量反应,给我的感觉是不亚于在狐界的九尾。
她以现在的形态出现之后,很快我就注意到她手里出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是从无到有地长出来的,一开始好像是个棍子,后来就不是了,最后出现的形态,是一把杆长大约三米多的巨大镰刀似的东西,不过几乎是透明的。
“哎呀,原来是死神来了啊。”说完,我也把自己之前获得的死神镰刀拿在了手里。
说起来当时的那个假明月真身的能量反应,和她确实接近,却并不是很像,于是……假明月到底是不是死神?
我迎着这个几乎和死神刻板印象差不多的家伙走了过去。走的时候,我在感知模式下告诉其他人:“没事的,我看着呢,你们无论如何,先不要行动。”
随着我和目标的距离不断缩短,对方本来冷若冰霜的那张脸,似乎有了变化。
是的,那个家伙开始对我笑了,可是她本来挺好看的脸,笑起来却十分狰狞可怕,感觉像是要把我一口吃掉那种,嘴咧得非常夸张,感觉快能绕头一周了。
那就是千万年来最令世人恐惧的一幕,被称为“死神的微笑”,假设我是普通人,估计当场就能被她活活吓死。
曾经有一个古早年间的笑话,说世人都害怕死神,但是如果死神是一个高挑的大美人儿,那大家就不会害怕死神了。
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她再漂亮,笑成这样儿,大家该害怕还是会害怕的,我分明看到了,那些总部的战士们当场不分男女老少地四散奔逃了一大半。
我迎着这巨大的压力问她:“你笑什么?”
她把手里的镰刀对准了我,对我说:“我笑你居然不知道害怕我……”
我也把自己的镰刀对准了她:“我会怕你?这东西我都有我,会怕你不成?你知道我这把镰刀是从哪里弄到的吗?”
她说:“我当然知道。”
她扔掉了镰刀,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笑没那么吓人了,如同湖面荡漾的微波一般。她的镰刀在脱手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应该是自行解体了。
看她扔了武器,我也把镰刀重新放回了背后。谁知道,死神突然就来到了我的身边——没有任何征兆与空气流动的痕迹,是一种非常高深的瞬间传送之类的位移手段,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不能说话了:
伴随着后面还顶得住的人群发出的惊呼,死神一下子对着我的嘴就亲了下去!
虽然我清楚地知道她是死神,可是……此时的她,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黑衣女子罢了。
……
这次的事情,简单来说呢,就是我被死神看上了。
据说很久以前,有个很强的家伙脑子缺根筋,死神芳心暗许看上了他,他却不接纳死神,于是……他死了。
他死了之后,死神终于高兴了,变成了乌鸦的模样停在了他的墓碑上,把他的灵魂拉进了冥界。这样的传说,不计其数。
由于有前车之鉴,我当然是不会犯傻的。反正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死神,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那人也是傻到家了,和死神在一起最大的好处是什么他都不知道:死不了啊!
或者说,就算死了,只要有死神在手,要复活或者怎样,也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
我跟死神啵嘴了好一会儿,我的那些人终于开始有动作了,众人纷纷走了过来,把我和死神围在了中间。
而我为了讨好死神,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死神自己停了为止。
她停手之后环视四周,问我:“明月,这些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对吗?”
我当然告诉她:“嗯,他们对我来说都相当的重要。”
死神接着问我:“那我对你而言……是不是很重要?”
我表示了赞同。没错,我必须也只能同意。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理智,嘴上说着一套,也在全力准备对死神发动攻击,因为我总感觉死神说这话的目的是要对我的人下手。如果我说错了,可能一瞬间我的人就全死了,而且死神会把大家的灵魂全部带走,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又环视了四周几圈,自言自语了起来:“不愧是你啊,这些人都不怕我……”
我见状告诉她:“非要说的话,我们曾经跟一个和你很像的家伙打过一次。那一次,大家基本上都死过了,所以现在他们就谁也不怕你了。哦对了,你来的时候坐的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她的座驾,问我:“你说那个东西吗?算是我的宫殿吧。”
“那岂不是和房车差不多了?算了,总之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和我们住一起吗?”
死神微笑着看着我,对我说:“是的。”
我立刻把我和死神的对话告诉了其他人。小白一如既往地不加评论,只是让我留神点,其他人也没有什么评论。
我是这么鼓励大家的:“别看她是死神……跟她结盟的话,我们就不会死了嘛!”
斯宇问我:“明月,你是不是太大意了?”
“我大意了吗?并没有,我现在对她的认识清楚得很呢,而且她吓人吗?”
后来其他人纷纷表示“你随意你随意”,于是,这位怎么看都是死神的人物正式加入了我的团队,而且我们也直接以死神称呼她了。
随着死神一起并入的,还有她麾下的无数随从——其实就是死神的分身,可以变成任何样子,都在那个跟梭子似的东西里。事实上,此前在博物馆给我传话的家伙,正是死神的随从之一,也难怪这家伙那么神出鬼没了。
说真的,我后来仔细看了看,死神的座驾并不是很像梭子,反而是更像棺材。
……
我和死神的接触,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绝对是我做的极为正确的事情。
因为我并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可以让死神和她的仆从大显身手的机会。
死神来到总部之后,在日常生活里还是很好相处的,本人又没什么脾气,又经常保持微笑(并不吓人的那种),手里通常也没有镰刀,乍一看就是个一身黑衣的温柔大姐姐而已。
而且,她人不错,虽然进我房间里时,她从来不敲门——因为她会直接穿过来,晚上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她也在总部闲逛,不过根据我的观察,她在总部晃悠的时候从来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她的座驾,那个巨大的黑色大棺材,在死神确认加入我们之后就突然不见了。按照死神自己的话来说,她把那东西“停到它应该在的地方去了”,确实是厉害。
我凭借与死神的关系,没多久就弄清楚了她的一切秘密:死神的工作是收割生命,每带走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更直白点,直接说一条命也可以,就会截留那么一小部分来强化自身,换句话来说,她只需要不断“工作”,就会越来越强。
当然一般情况下,死神脾气很好,不喜欢无缘无故带走很多生命,也就是最后出现捡现成的而已,可是如果她不高兴了……
那个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
经过她之手的灵魂,最终流入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冥界了——死之世界。
这也是我头一次确认冥界的存在。
之前那个假明月,似乎是这位死神的大哥,但是他的业务范围和死神不同,是所谓“平衡宇宙”这种不知所谓的业务:当某个世界有过于强大的征兆时,他就会裁定那个世界的命运至此终结,将整个世界的一切完全抹除殆尽,然后就栽在我手里了——说到底,他毕竟不是死神。
我得知此事之后也当场表示“把你大哥灭了非常抱歉”,而死神却表示我根本不需要这样,她早就看这位大哥不顺眼了,因为抹除世界会减少她的工作目标,那她绝对是不满意的,问题是她又不能对自己的大哥动手,好在我把他摆平了。
至于死神为什么会注意到我,按她的说法,是因为我已经成了“以一人之力导致生命进入冥界”排行榜的第一人,而且还是那种超过第二名几个数量级的情况,那她当然会注意到我,在我把她的大哥给灭了之后,她对我也就更关注了。
而世界之树,对死神保持了沉默,只是告诉我,一定要小心。
有时候我自己也怀疑,为何我会对一个随时可以抹除总部甚至全世界所有生命的可怕存在毫无戒备之心,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愿意相信她吧。
后来我知道了,这事儿还真就是我相信她而已,只不过,死神真的值得我相信。